好吧,咱那碗大块冰也没什么啦。
下午天傍黑的时候,谷爹和谷哥先后回来了,原来他们也把礼拜提前过了。
明天是腊八节,依着风俗腊八稠粥吃的时候不见日头,不然家里会娶个“红眼媳妇”,所以谷妈今天早早地停止了轧衣裳,准备早点做晚饭,好明天早起做腊八粥;女孩子们拣豆芽的,挑拣明天做腊八粥的豆子的;谷哥坐在炕尾,高声的和奶奶说着话。
谷小弟不出谷秀莉预料的着了凉:冷冰凌嚼着,开裆棉裤穿着,即使外边的单裤子是有裆的,估计也挡不住那蹿屁股的冷风。炕上呆了一会儿就放开了他的五十响,臭的谷三姐叫起来:“小猴头子!臭死人啦!有屁到堂屋放去!”
迫于三姐一贯以来的淫威,谷小弟乖乖的到堂屋去了。不大会儿回来上了炕。谷三姐又叫起来:“放完屁等走完臭味再回!”于是谷小弟又乖乖照办。
谷哥出来打抱不平:“兄弟呀,看看,就为这点儿屁事叫你三姐欺负的。”
谷三姐翻个白眼说:“小平儿,去,你挨着咱哥坐去,坐那儿就不用到堂屋放屁去了。”
谷小弟乖乖的挨着他哥坐下。不一会谷哥就捏着鼻子说;“兄弟呀,哥可是没想到你的臭弹威力这么大!你还是听你三姐的,到堂屋去哇,最好是褪下单裤子撅起屁股放,那样儿一下就能回来!”
众人的哄笑中,谷三姐说:“不说我欺负他了?”
“不啦不啦,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我这了解了也就理解了。我这不是支持你啦。”谷哥叛变投降了。
于是谷小弟就一直堂屋、炕上的来来去去,好在他精力旺盛,而且哥哥姐姐说了那些话人孩子也不不恼,最多就是咬着下唇歪着头看人,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看得谷妈散发她的母爱,抱着谷小弟在小家伙脸上重重的亲了好几下。
这晚家家户户都早早的歇息了。
腊八早上,谷妈不到五点的时候就早早的起来做腊八粥,这是极考验主妇们手艺的时候:只因这地方的腊八粥是固状的红稠粥而不是其他地方那样的浓稠的稀粥。
第一步是把挑拣过霉豆、虫豆的豇豆、芸豆淘洗好后,搁到锅里熬煮。
芸豆粒儿大难熟,为了做出的稠粥色红和芸豆快熟烂,煮的时候必须加碱面。只是碱小了有豆的腥味,粥的颜色也泛着灰白;碱面加的多了,则颜色发黑,吃着也有碱面的腥味。
等芸豆熟而不烂的时候,锅里再加水,等水开了就可以进行第二步了。
第二步放小米继续熬煮,这时就可以把糖精加进去了。
米下锅没多久,锅里的水就被米“喝”的没多少啦。这个时候,是极易糊锅的。得不时的用锅铲铲锅底。火也必须用文火。
而水和米的比例,极不好掌握:水多了,做出的稠粥不稠,软软粘粘的稠粥不能凝固切片;水少了,易糊锅不说,到吃的时候,米还硬着芯儿。
所以,成功的煮一锅腊八粥,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得慢慢积累经验。只是一年只做一次的饭,没个五六年掌握不好这一技能。
反正前世的谷秀莉是做不好腊八稠粥的,不是软了就是生着,要么是糊巴了,后来干脆熬腊八稀粥就得。那时的腊八粥食材丰富,里头除了芸豆豇豆小米高粱米,还搁上糯米、薏米、大麦,蜜枣什么的,反正凑够八样。熟了以后加上白糖搅匀就好。白糖不能早放,免得糊锅。
谷妈正忙乎的时候,谷秀莉姐妹三回来了,看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半。这时稠粥已经快做好了,豆和米都熟了,谷妈把锅端到后灶,前灶烩菜:黑豆芽葫芦条烩豆腐,多少年都是一样的材料,直到后来村里有卖鲜菜的才换了食材。
说起来腊八这天忌讳还不少,不光是吃饭不见日头,这天早上不能吃荤腥,不能吃咸菜。至于为什么,居然没人能说清,但这些忌讳一辈辈都这么传下来了。
而且腊八粥一次要做好多,米呀豆呀的都是用碗或大升子称量的呀。最少也得做一四升锅。(这里的“升”是一斗等于十升的那个升。)虽说这年头家家五六个孩子人口多,但谷秀莉觉得做那么多腊八粥肯定也是有五谷丰登的寓意在里头吧。
一早上的忙乎后,腊八稠粥做好了。出锅前用勺子使劲的搅,把米和豆子搅烂,搅完的稠粥就不像开始那样米是米豆是豆的粒粒分明了。
给每人盛上半碗稠粥,剩下的盛到斗盆里。而小孩子们拿到稠粥碗后就端着碗颠呀颠的,把稠粥颠成外表光光的椭圆的一团,仿佛不这么做吃着不香似的。
而盛出稠粥后的锅,依然炖在灶上,用那点余火慢慢的去焙留在锅底的锅巴。等水分烤干了,就会听到锅巴和铁锅分离、开裂的叭叭声。把锅巴铲出来放在碗里,小孩子们你一块我一块的分着吃了,而大人们则嫌割嘴,没人吃。
稠粥好吃锅难洗,所以有宁爬十里坡,不洗一个稠粥锅一说。这时人们洗锅大多是揪团谷叶子,或是用秃了的笤帚做锅刷(没见过的可以参照电视剧《新结婚时代》里顾小西回婆婆家过年洗锅用的那个锅刷)。如果有十几年后洗锅的铁丝球的话,洗稠粥锅也不是难事,可现在没有,于是只能用锅铲多铲几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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