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嚣对他的到来颇为意外,但也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秦军侯,怎么有空来我西城?”
秦震笑道:“小弟刚刚上任,对手上之事都没什么头绪,想来想去,还是想从鲁兄这里学习学习,你可不能狠心拒绝。”
鲁嚣哈哈笑道:“鲁某是个粗人,除了堵门抓人之外也没什么长处,老弟恐怕要失望了……”
“只是看看你手下的官员和士兵如何各司其职,你也用不着藏私。”秦震非常谦虚。
“既然如此,鲁某就陪老弟走上一圈。”鲁嚣不再推辞。
两人便绕着西城三门走马观花地巡视了一遍。
鲁嚣与秦震一样,都是寒门子弟,都是行伍出身,也都是从武考进入官场,两人之间有着天生的亲近感,一路下来,共同语言竟也不少,相谈甚欢。
而秦震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今年年初时因为人员的变动,城门司没有统一采购物资,各城军侯属下卫戍士兵的服装和取暖的设备都是由各位军侯自行购置,他和鲁嚣这个级别的官员对于各自的经费如何使用一事上具有极大的决定权,几乎没有任何约束与牵制。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前任军侯真应该去死。
临近中午时,鲁嚣强行将他留在西城吃了一顿再简单不过的工作餐。
“等我们完成了司里的任务,老哥再好好招呼你一顿,”鲁嚣吃起饭来如同风卷残云,转眼间就将手中的大海碗吃了个干净,“今天只好委屈兄弟一下。”
“哪里哪里,”秦震笑着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该改善一下士兵们的伙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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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鲁嚣之后,秦震纵马返回了自己位于防务院的办公室,却看到自己门前堵了一院子的陌生人。
他微微吓了一跳,刚好看到了一头大汗地坐在门前忙碌的卢楷和司马良,忙快步走了过去。
“卢主事,”他咳嗽了一声,“本官昨天似乎交待了你一些事情,你莫非已经忘了?”
卢楷正在写字的右手忽然一抖,连忙停笔、起身、施礼,恭声应道:“回秦军侯,属下一早便联系了商贾,最晚今日傍晚便能将三百八十套棉衣和被褥送来。”
“这么快?”秦震被他的高效率吓了一跳,“多少钱?”
“不多,衣物总数不过七万余钱,还有一些生活用具,都是货到付款。这是大体清单,请军侯过目。”卢楷早有准备,立刻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折叠而起的白纸,双手递给了他。
只见上面将自己要求采购的物资分门别类地全部列了出来:棉衣、手套、冬鞋、被褥、铜炉、煤火、油灯、衣柜、案几、铜壶、还有许多零碎的厨具……
“总数是十一万三千钱?”秦震对这个数字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他现在手中的活动经费可足有三百万。
“是,”卢楷微微躬身,“属下找的是王氏的商行,他们一听是我南城门的需要,二话不说就将价格压到了最低,不然这些东西,至少要多三万成本。”
“你做得不错,刚刚是我太心急了。”秦震将清单还给了他,又道,“这些人……”
“全是来缴纳关税的商户。”卢楷的脸上泛起了喜色,“因为要加盖军侯的官印,所以属下便在这里就近为他们签发证明了。”
秦震摸了摸腰带,这才想起昨天就抛给了司马良:“官印不是给你了么?”
“官印事关重大,属下岂敢擅自使用。”司马良一脸凛然的正气。
“我竟然没办法反驳你,”他笑着摇了摇头,“也罢,你们便先书写证明,由我签字确认后再加盖官印吧。”
卢楷立刻捧起了一沓写好的文书:“这是刚刚写好的,请军侯先行审阅。”
早有小吏小心接过,平平端上了房内的案几。
秦震坐下后草草一番,每张证明上都是五十万以上的税款,三十余张加起来,总额竟然已经接近了两千万。
他张了张嘴,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自己若是想要动些手脚、中饱私囊,会不会非常容易?
他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心中对于这个想法更加确定:这些文书都只有一份,上面连最基本的编号都没有,简直如同手无寸铁的少女一般毫无防备。
难怪前任军侯短短一年时间,就能侵吞数千万元的巨款。
都是这体制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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