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七人来到安门时,夜色已经深了。
城头上下燃起了十余团盛大的火盆,勉强能看见周围的情况。
早有官吏看到他们,忙不迭前来迎接。
“只有你们两人?万、韩两位郎将呢?”秦震微微皱了皱眉。
小吏连忙躬身答道:“回禀军侯,两位郎将天黑之后便各带官兵前往辖区巡查去了。”
“哦?”秦震看了看灯火摇曳的城头,“上面有多少人?”
小吏的头低得更低:“大约有二十人。”
秦震看了他一眼,迈步登上了石阶,卢楷和司马良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一上城头,卢楷就被一阵狂风吹得几乎站不住脚,秦震忍不住也裹了裹外袍。
司马良拼命扶住了卢楷,抬头望了望天:“好像……要下雪了。”
秦震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只在城头看到了两名不住搓手跺脚的士兵。
“军、军侯!”小吏从城下一溜烟地跑了上来。
“你说的二十个人呢?”秦震看也没看他,只是寒声问道。
小吏在风中瑟瑟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楷忽然弯下腰,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军侯,我们还是穿一件大氅吧?这里实在太冷了。”
“你们要值守几个时辰?”秦震走到了士兵面前,开口道。
士兵的年纪与他相仿,年轻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早已毫无血色:“回军侯的话,每一般值守两个时辰。”
秦震看了看他们身上臃肿的棉衣,皱了皱眉:“穿得不算少,怎么还这么冷?”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身怀内功,但此刻刚刚入了夜,十几岁的年轻人似乎不应如此怕冻。
两名士兵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震忽然伸出手来,捏了捏一名士兵身上的棉衣,衣料冰冷,入手处也是一块块仿佛冰冻的硬物。
“这是院里统一配发的棉衣?”秦震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
他在补习考题时曾经学过,一百余年前,棉花便从天竺引入了中原,发展到了现在,棉花已经是相当常见而高产的农作物,价格也远比皮制品低廉的多,然而他刚刚摸到的,却绝对不是棉花。
“是司里今年才配发的……”士兵低声答道。
秦震吸了口气,拍了拍他冰冷的肩膀:“回去休息。”
士兵一脸诧异。
“通知另外两座门,从现在开始,停止晚上值守。”秦震对司马良抬了抬下巴,“何时司里配了新衣,何时再重新给他值守。”
卢楷叹了口气:“军侯,刚者易折……”
秦震大步迈出,将他的忠言逆耳甩在了身后,他推开了士兵们临时小憩的小屋,一股酸重的汗臭味扑鼻而来。十来个疲惫的士兵正横七竖八地相拥而眠,炭火盆里落了一层厚厚的白灰,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热力,除了几张连成一片的木床,这间休息室内再没有任何家具。
他默默地看了几眼,重新又关上了门。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参加工作时的生活。
“明天,”他扭头转向了卢楷,“你带人去采购一批棉衣、被褥,再给士兵们的休息室里配上烤火的炉具、炭火,不要这种容易打翻的火盆。”
卢楷意识到自己的领导选择了与上级妥协,不由长舒一口气,却又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钱呢?”
“不就在你身上?”秦震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买的衣服比配发的东西还透风凉爽的话,我直接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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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稍微冷静下来的秦震独自一人去了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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