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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2 / 2)

百慕伶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在场那么多人,地上又全都是鲜花以及雪,估计也没人去注意,或许化验单早已被人踩得稀巴烂。

车子一路开到警局,遥遥望去大厅里的灯还亮着,大厅外三三两两围坐在几名记者,百慕伶坐在后座内,她掏出镜子看到红肿的双眼,勉强补了层粉后才下车。

有人撑着伞正往警局里赶,百慕伶看得心里一亮,“李处长。”

“小伶,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李处长警惕地四处瞅了眼,忙把百慕伶拉回出租车内,他皱着脸问,“来看小贤胜的是吗?”

“李处长,他还好吗?”

其实百慕伶不用问都知道邬贤胜不好,杀人弃尸案子占了南洋市头版新闻,警方拿不了许霆坚,只能用邬贤胜开刀,谁让手枪手手邬贤胜的指纹呢?

李处长长长叹了口气,“该做的我都做了,可依然救不了小贤胜,你们也真是的,坚哥那种人物连市长都要忌讳三分,偏偏被你们招惹了,说难听点就是狗皮膏药,想脱身,难。”

“怎么会这样。”百慕伶心眼都提到嗓子眼里,双手紧紧扣住手提包,“贤胜不是杀人凶手,我可以证明啊。”

“你是嫌疑人,连你都脱不了身。”李处长心里难受,索性掏出一支烟点上,吧嗒吧嗒抽两口,“这也是我不让你现身的原因,小贤胜把所有罪都揽了,上头有令,凶手必定7天内执法,杨贺到处拜托关系和找律师,可这里是坚哥的地盘,我们警察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你们呢?”

百慕伶快急哭了,“那就眼睁睁看着他当替死鬼吗?”

许霆坚说到做到,他果真让她见识了这社会的阴暗,有欲哭无泪的挫败感。

“办法有是有,可小贤胜交代不许你参合进来。”

闻言,百慕伶心里一紧,“去求许霆坚对吗?”

“如今之计,只有这样。”李处长把烟掐灭,他拍了下百慕伶的肩膀,“小伶啊,虽然李叔这点子卑鄙了些,可人命关天吶,只要小贤胜能活下来,什么尊严的都是浮云。”

知道外面有记者蹲守,李处长也没多呆,出去时把车门给掩上。

百慕伶怔怔地看着车玻璃,汩汩水流往下淌,蜿蜒而绵长。她伸手去摸,突然一道雷电将天空分隔成两片,吓得百慕伶手往回缩。

雨更大了。

车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一阵阵风猛刮过来,那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街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百慕伶一张苍白的脸在玻璃下被映衬的越发孱弱。

她两手按住腹部,觉得有股豁然开朗的痛感蔓延全身,剥皮削骨,能让你立即断气身亡。

问天不灵求地不应,绝望果真会让人想到死。

这个孩子是最后筹码,如果用他可以换取邬贤胜的命,那最好不过。

腹中宝宝似有感应,百慕伶这个想法令腹部传来不适感,她陡然又反悔,体内真孕育一个新生命的成长,她怎能残忍剥夺他的生命呢?

可,百慕伶知道,这个孩子她不能留。

百慕伶握起手指,腹部的悸动还在,她心乱如麻,一个生命赋予了她,她还未来得及呵护,却要因为某些原因而强行扼杀,是否对孩子太残忍?

百慕伶越想越矛盾,眼眶内的泪水也簌簌往下掉,她以为去看他婚礼是最后一次见面,却硬生生被现实逼迫,不得不再和许霆坚牵扯到一起。

“小姐,你还走吗?不走下车,我还去拉人呢。”出粗在司机不耐烦的问。

百慕伶忙擦眼泪,报出许霆坚的别墅地名。

清晨。

许霆坚率先拉开房门出去,杵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张妈吓了一大跳,“许、坚哥。”

“张妈,一大早上站在这里做什么?”

张妈脑子转得飞快,“早餐做好了,我上来看看喊你们去吃。”话刚说完,许霆婷面色疲倦地走出来,眼眶红肿,一看就是昨夜受到非人般‘折磨’。

许霆坚戏谑道,“你是想看看我们昨晚用过的被单有没有血吧?”

张妈老脸一红,“坚哥这是哪里话。”

许霆坚表情自然,瞧了眼许霆婷,“也不为难你,这是许家不成名的规矩,入了我许家大门就得遵守,不过霆婷和我4年前就在一起,只怕张妈看不到你想看的了。”

许霆坚随口这么一说,尘封的记忆蜂拥而至,许霆婷吓得面色一青,她真是糊涂,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亏她昨晚还故意在被单上面撒了些红墨水……许霆坚居然这么说,所以……所以她又犯了欺君罪……这么做只想讨得张妈欢心,可是她真没想到许霆坚连这个也搀和。

张妈尴尬地站在一边。

许霆坚嘴角无意识浅勾,两手插入裤兜步下楼。

许霆婷堵在门口,也没有下楼,想阻止张妈进去,可这样越发显得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似得。

两人进入卧室,张妈去收拾被单,走过去乖乖喊了声妈,“我来帮您。”

“不用,您现在是少奶奶,理当我们伺候您。”张妈示意许霆婷在旁边入座,许霆婷不肯,可张妈动作迅速已掀开被单,鲜红的血迹染了白色蚕丝被单,张妈楞了半秒,“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我……”许霆婷紧张得连话也说不清,“昨晚大哥太过用力,所以……”

闻言,张妈脸色缓和了些,细想昨夜确实听到楼上动静很大。可坚哥也不是什么野蛮鲁夫,怎会把许霆婷折腾成这幅样子,瞧瞧床单上的血,一大片……

张妈带着疑惑,把被单交给佣人去洗。

餐桌上,许霆坚喝了口牛奶,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福叔,张妈,我吃饱了,今晚有应酬只怕不会回来,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张妈把刷了果酱的面包递给许霆婷,“你工作忙,这我们都知道,可才刚结婚就去应酬,只怕不太合适啊。”

“张妈。”许霆婷强行欢笑,“哥工作要紧,再说了,有你们陪着,我不感到孤单。”

张妈慈祥一笑,拍了拍许霆婷的手背道,“工作可以交给别人嘛,老爷夫人在世时就想抱孙子,现在他们走了,也没人催你们,我和福叔也算你们的长辈了,若不再盯着点怎么成?再说,坚哥也老大不小了,跟他同年纪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张妈。”许霆坚不耐烦的打断,“我现在还不想这些事。”

“可是你已经三十出头了啊。”张妈跟随郭洁身边多年,性子多少被感染,“坚哥啊,别的事情我们不去插手,可这件事情你们必须听我们的,老爷夫人去世了,我们再不盯紧你怎么成?”

许霆坚站起身,接过佣人递上来的西装外套穿上,“阿瀚不是当爸了么,许家有他传宗接代就够了。”

许霆婷拿着面包的手一僵,抬眸见到福叔面色不好,刚要开口,福叔已把筷子放在桌上,“少爷,阿瀚是邬慈所生,夫人在世最讨厌的就是这对母子,你把他扯进来做什么?他一个二奶所生,能替老爷延续香火吗?”

“张妈,福叔,”许霆婷急忙微笑道,“哥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许霆坚丝毫不把许霆婷的尴尬看在眼里,“张妈,福叔,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不会要孩子。”

此话一出,当场的人皆为震惊,谁也想不到许霆坚会说这种话,许霆婷眼眶泛红,张妈面色错愕,福叔已经站起来了,“坚哥?”

张妈也颤抖的站起来,“坚哥,你刚才说什么?”

“这么跟你们说吧。”许霆坚转过身,伸手指着许霆婷,“我不可能要跟她生的孩子。”

许霆婷杏目圆瞪,目光触及到男人眸底的阴兀。

许霆坚不顾二老铁青的面色,甩手离开,许霆婷崩溃地双手捂住脸哭泣。

这么一来,众人皆无食欲。

福叔脸色铁青,张妈过来安慰许霆婷,“是不是昨天婚礼的事坚哥不爽?少夫人,你也别在这里哭了,坚哥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我看,他是真的动怒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拴住他的心吧。”

室外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许霆婷眼泪更加汹涌,张妈头疼地按向太阳穴,“太不让人省心了。”

福叔走过来,“是不是头痛病又犯了?”

“可不是么。”张妈甩了甩头,回头瞧了许霆婷一眼,叹了口气,冲福叔道,“老福,你扶我去休息会儿。”

二老走出餐厅,独留抽抽泣泣的许霆婷在餐桌上。

被大雨洗刷一夜的南洋市,清晨格外的冷。

司机打盹不小心磕到方向盘,猛地醒过来,他透过后视镜瞧了客人,“我说姑娘,你到底还要等多久啊?这都7:30了,昨晚你才给我500元,若再等下去你可得再加钱啊。”

“再等等,他马上出来。”百慕伶紧紧拽着手提包,眼睛盯着别墅大门。

青色铁门缓缓打开,那辆黑色宝马缓缓驶出来,百慕伶眼疾手快推开车门跑上去,她跑到路中央伸手一揽,许霆坚弯腰去拿手机,兀自见一人影闯出来立马踩下紧急刹车。

万幸,若慢一步百慕伶小命估计不保,出租车司机不由得捏了把汗。

许霆坚探出头,已经瞧着面色不好的百慕伶,“做什么?”

“你不说今天和我谈条件吗?”

许霆坚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冲她示意,“上车。”

百慕伶犹豫了会,终究打开车门上去,车子一溜烟不见了,出租车司机瞎了眼,自言自语,“果真是富二代,开个车也这么霸气。”

窗外没下雨也没下雪,可许霆坚开车速度飞快,百慕伶两手拽着安全带,“你要带我去哪?”

“等了多久?”他答非所问。

百慕伶摸了下脸,想必面色非常难看,她也不隐瞒直言道,“昨晚半夜就来了。”

“哟,这么准时。”许霆坚吹了声口哨,戏虐道,“才一夜不见就这么想我?”

有毛病。

百慕伶紧咬压根,语气尽量平易近人,“你说过,只要我说出你们许家的秘密,你就放了邬贤胜。”

“噢?”许霆坚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巧,嘴角浅抿,皱眉问,“我有答应过么?”

百慕伶手指轻轻掐着腿上的肉,平淡问,“许家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还真说对了。”许霆坚爽朗一笑,语气吊儿郎当,“你口中的秘密我压根不敢兴趣。”

百慕伶火气噌地串上来,“你怎么能出尔反尔?那天你明明说可以考虑的!”

“是啊,我是说可以考虑,现在考虑清楚了。”

百慕伶气愤地去推车门,“停车,让我下去。”

许霆坚不语,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停在某处高档餐厅,大早上的店家还刚睡醒,见坚哥来了立马神经百倍,“坚哥,里面请。”

“许霆坚你做什么?”百慕伶是被强行拖进来的,俏脸憋得红彤彤的,秀眉也皱在一起,想要摆脱这个男人,无奈他牵着的手力道太牢,她只能跟着他走近餐厅。

本该是严寒的天气,可在这百慕伶却感觉不到冷,桌上的烛火托在金属花纹的盘子内,四周都是点缀的小灯,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侍者给两人端来美味早餐,又倒上红酒,百慕伶想起医生的吩咐不能喝酒,便移开了杯子,语气愤愤,“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了他?”

不管他这是唱得哪一出,邬贤胜,她救定了。

许霆坚端着高脚杯,透过里面红色液体望着她,“吃饭时不要聊这破坏气氛的话题。”

“许霆坚!”百慕伶腾地站起,忍着拿酒泼他的冲动,憋着一口气道,“你究竟想怎样?”

大早上的带她来这种地方吃饭喝酒,这男人果真有病!

许霆坚当做没听见她的话,令侍者换了饮料过来,凉风拂面,远处,有悠扬的小提琴传来,他很享受地闭上眼睛,“嘘,别闹,坐下来陪我吃饭先。”

百慕伶端详着许霆坚的面孔,只见他亦举起酒杯,透过同样的角度看着她,“来,陪我喝一杯。”

百慕伶忍无可忍,手腕端起饮料哗地撒出去,顿时,男人脸上全是黄色液体,旁边的侍应生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急忙跑上去,“坚哥。”

许霆坚从侍应生手里接过纸巾,扬了扬手示意他退后。

他动作缓慢而优雅的擦,目光始终盯着百慕伶,笑容魅惑,“百慕伶,邬贤胜那人,值得你一次次的上门求我么?”

许霆坚皙的小脸在幽暗中涨的通红,身子因激动而战栗起来,“许霆坚,你不帮我,又把我拉过来陪你吃饭,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见他依旧慢条斯理的擦脸,百慕伶不禁更为愤怒,咬紧牙根怒道,“你流连花丛,家里一个许霆婷,公司一个吕妍汐,我不知道你这么耍我有意思么?该还的我已还你,拜托别再陷害我身边朋友了成么!就我这样的女人,值得你一次次纠缠不清么?你这样不累么!”

“不累啊。”许霆坚的语气似是极不在乎,她的坚定到了他的耳中,四两拨千斤,“虐人这种事情我蛮享受的。”

“神经病!变态!”

“伶,我们不能平平静静的聊天么?”

百慕伶努力使自己平静,可始终难以压下胸膛的怒火,刚要开口继续辱骂,男人已抢先一步道,“伶,像前一刻那样不好么?咱们平平静静的聊天,你不插手邬贤胜的事,今后你和聂安东的生活由我负责。”

百慕伶握紧拳头,忍着去抽他的冲动,咬牙恨道,“对我来说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你知道吗?”

许霆坚手指握着酒杯,手指在杯沿轻轻敲弹,“怎么?你还就放不下这件事情呀?是不是警方不放他,你始终对我耿耿于怀?认为我从中作梗,才导致他今天的下场?”

“许霆坚,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负责我的生活?”

“邬贤胜,的确跟我有恩怨,可就跟你说的他是我舅舅,再怎么着我也不会让他死。”许霆坚解释的有板有眼,好像真的邬贤胜关进监狱跟他无关似得,那俊脸还透着一丝小纠结,给人的感觉是真为邬贤胜担心。

可,百慕伶不会被他迷惑。

不可置否,这男人就是只千年老妖,懂得怎样收买人心,怎样适合而止。

许霆坚双眼弯成温润柔和的弧度,浅笑似春风,“脱不了罪,只能怪他没本事。”

他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就越发显得他内心有多阴暗狠毒。

笑面虎,形容的就是许霆坚这种人。

百慕伶忍着气,眼里的悲凉却在蔓延,他明摆着不信她口中的秘密,只怕说出来他也一笑而过,这个条件算是作废。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邬贤胜?百慕伶很急,但也深知急了办不成事。

“好,我暂且信你是无辜的。”百慕伶缓缓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紧握,又松开,反反复复,她低着头,决定豁出去了,“如果,我以你孩子的性命为筹码,你是不是就插手,动用关系放了邬贤胜?”

许霆坚喝红酒的动作停顿,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以后,他嘴角浅勾,目光如炬,偏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百慕伶话里的意思,“为了救邬贤胜,哪怕这种卑鄙手段你也提出来?”

百慕伶双手轻轻滑到腹部,尽管心里紧张得要死,可表面功夫做足,语气也淡定从容,“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伶,为了他,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许霆坚喝完又倒,半分钟把一瓶酒给喝干,可尽管这样,那语气依然不急不躁,不冷不热,丝毫没看点生气的征兆。

百慕伶细想片刻,还是打算说出实情,刚要开口,许霆坚已抢先一步道,“虽然没做什么措施,可平时我都极为小心,你怎么会怀孕呢?再说了……”

许霆坚没说下句,唇角却是讽刺地往上勾。

这种可恶的表情令百慕伶不由得一愣,寒彻入骨,她急忙问,“什么意思?”

“百慕伶,你真是天真过度,像我这种流连花丛玩世不恭的男人,除非我想要孩子,否则的话,谁都别想自作主张。”许霆坚起身,端着喝了一般的红酒走过来,倾身在百慕伶耳根轻喃,熟悉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席卷她的粉嫩,“傻,有了孩子,不光没有帮到邬贤胜,反而惹一身麻烦,我是绝不会容许谁自私留下孩子,更何况还是个私生子。”

男人的话字字钻心入骨,沁人心脾。

百慕伶愣住了,傻傻地睁着眼睛盯着桌上的红烛,艳丽火红的火光随风摇曳,有种错觉那火花正式自己,而许霆坚就是那控制风方向的风,他的随意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致让她不得安宁。

许霆坚倾长身子站直,优雅回到座位,喝完红酒随即掏出烟,点上,红色火星点点光耀,目光始终瞅着百慕伶,“你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百慕伶放在腹部的手指不由得紧握,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也找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笑话,若用这个方法,我未免也太愚蠢了。”

百慕伶感到腹部动了几下,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心情复杂难以言语,瞧见桌上早已倒满的果汁,便端起一饮而尽。

冰凉液体流进喉咙,压住体内惆怅和绝望,她使了半天劲才抓住杯子,由于喝的太急,她咳了几声才道,“呵,我只是随意一说,你也知道人在走投无路时,什么乱七八糟的点子都会用到。”

每次的自欺欺人,她都做得完美。

百慕伶告诉自己不要心慌,冷静,淡定,本来就知道这个男人冷血残酷,早一年前他将她囚在身边,吕妍汐就丢过一盒避孕药,说他的孩子要不起。

本以为……

百慕伶垂眸,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另一只手抚摸腹部……

事到如今,孩子,我该那你怎么办?

许霆坚一瞬不瞬盯着百慕伶看,心想她这么反常定时当场被拆穿骗局,一时之间没别的办法,才这么惆怅。

倘若她真的怀孕,那另当别论。

他想要和她一起所生的孩子,做梦都想。

身子不住发抖,百慕伶想办法克制,便伸手去拿桌上的面包吃,没料面包上抹的是某种叫不出名的果酱,而她偏偏吃不得着味,一下子干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咳----”

百慕伶压低脑袋,长长的卷发垂下来挡着整张俏脸,倒也恰好把她的狼狈遮住。旁边侍应生忙上来递纸巾,百慕伶摆摆手让他别靠近,她咳得气喘吁吁,侍应生也不敢贸然上前,便将询问目光投向许霆坚。

“你几天没吃饭了么?”许霆坚嘴里叼着烟,姿态依旧高雅。

百慕伶缓缓抬起头,眼眶泛红,白皙脸颊隐约还有泪痕,面包屑还粘在嘴角,许是是被许霆坚瞧见,她忙把头别到一边,许霆坚见她失踪捂着嘴巴,样子狼狈又楚楚可怜,便察觉不对劲,“伶?”

百慕伶擦了下眼泪,终究转过身来,结果侍应生倒好的温水饮下,声音细碎,“我没事。”

“我说的考虑清楚了吗?”许霆坚突然问。

百慕伶擦了下嘴巴,抬头与他目光相交,她眼里的水雾依旧残留,许霆坚察觉她有心事,可还没开口,百慕伶便点点头道,“恩,我考虑清楚了。”

许霆坚背靠着座椅,绸缎般水润光泽的墨绿发丝贴在额间,他掐灭烟,坐姿慵懒地端着红酒优雅啜饮,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透过酒杯看向百慕伶,“这么说,你还爱着我咯。”

百慕伶被再次愣住,她轻咳一声,神色也谨慎起来,“许霆坚,你没事吧?”

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为这话紧张,她明显听到心脏砰砰跳的声音。

同样,许霆坚目光灼人,百慕伶急忙避开。

“我就想知道,邬贤胜在你心里究竟什么位置,现在看来他也不过如此。”许霆坚声音低哑的,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百慕伶的耳中,都好像在讨论一个不起眼的小事。

百慕伶也学他勾起轻蔑的笑,她努力平复自己不正常的心跳,语气尽量平淡,“那你呢,你还爱我吗?”

许霆坚哼之以鼻,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伶,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百慕伶喝了口温水,无色无味的白开水把体内的所有情绪冲淡了些,“我们的答案,一样。”

果真,他心里没她。

所以说,就算怀了他的孩子,就算他们关系没有变过,他依然不会留下孩子。

从最初开始,他就当她是何璐的替身,吕妍汐说过他身边所有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何璐的身影,一开始倒很自信,可现在,她输得一塌糊涂。

事情的真相是,邬贤胜和他曾经喜欢同一女人,这个心结直到现在还没解开,他对付邬贤胜实际上跟她没关系。

他只是玩玩,尽管对自己有很多不同,可,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也就是说,不管她怎么努力,许霆坚依旧不放过邬贤胜,因为何璐的关系……

掌心里的指甲划得百慕伶手疼吗,许霆坚不知何时起身竟坐到她身边,他双手轻轻将她发丝别到耳后,“还想吃什么吗?”

满桌的食物,留在眼底的,却是空虚而已。

“不用了。”百慕伶摇了摇头,嘴角刻意扯出一个从容优雅的笑,许霆坚侧着头,也没有说话就直接把手掌贴在她的腹部,百慕伶僵住身体……

“许霆坚……”

“嗯?”

许霆坚,感受到了吗?我们的孩子,他在你的掌心下沉睡。

这些话被强压住,百慕伶想一笑而过,可眸底聚集的却是水雾。

“坚哥,你也在呀?”一道女声从门口传来,百慕伶听到动作忙擦去眼角的泪,转身时许霆坚已经离她有些距离。

吕妍汐踩着高跟鞋进来,目光在许霆坚身上,“还以为你已去公司了呢,我刚还吩咐厨子做了些早餐,想带去给你呢。”

吕妍汐走过来,双手缠在许霆坚手臂上。

“百慕伶。”许霆坚一瞬不瞬地盯着百慕伶,半响后,吃幽幽的道,“我当真看错你了。”

“看错什么?”

许霆坚抿起冷笑,“你果真绝情绝意,将咱们之间,忘得一干二净。”

“是吗?但凡你还有点情义,我们就不会像今天这般形同陌路。”百慕伶的脸上毫无波澜,“如今你身边有人,我若还回头那就太傻了,邬贤胜的事情最好与你无关,你知道的,我不会轻易放弃他。”

许霆坚眼睛一道弧,吕妍汐看两人在这里讨论感情,心里字眼不愉悦,她全然不顾许霆坚铁青的脸色,拉着他便往外走,“坚哥,我们走。”

百慕伶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医院的,她脑袋浑浑噩噩,走路一轻一重。阿姨早就在医院门口等着,见到百慕伶便急匆匆跑上去,“伶小姐,你去哪了,怎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百慕伶摇了摇头,“我没事。”

阿姨急忙扶着她,满脸担忧,“还说没事,你瞧你的脸色白得不像话。”

二人直乘电梯而上,尽管很累,但百慕伶依然扯出勉强的笑,“阿姨,我真的没事。”

“好吧。”阿姨在家里呆得久了,自然把他们当做是闺女儿子,叹道,“聂先生麻药还没过,估计待会就会醒来。”

“他们呢?”

百慕伶没说,但阿姨知道她问的是谁,“杨先生回来了又急匆匆的走了,欣欣在屋里等你。”

百慕伶点点头,两人才出电梯便与一女子相撞,抬头看竟然是。

“欣欣。”

欣欣额头上布着密密麻麻的汗,她拉着百慕伶重新回到电梯,“伶小姐,你快跟我走。”

电梯回到一楼,欣欣拉着百慕伶走出医院,到了马路上,欣欣火急火燎地揽了辆出租车,百慕伶小心翼翼看了眼欣欣,“欣欣?”

车门打开,欣欣把百慕伶往里面赛去,自己也挨过去,“司机大叔,麻烦你开快点。”

车子缓缓倒出停车场,百慕伶扣好安全带,“去哪?”

“雨贤胜。”雨贤胜是南洋市有名的酒楼,欣欣说话急躁,心里早就被刀给刺了,隐约觉得尖利的疼,一下下直击心脏。

在车上百慕伶大致听了事件经过,原来昨晚杨贺和欣欣到处找人拜托,希望能救出邬贤胜,可许霆坚势力太大,南洋市有点颜面的人都不敢去招惹这男人。二人凌晨才回来,路上杨贺见到南厉川的车,一下子就想了个法子,说是让南厉川出面说服许霆坚。

百慕伶直觉头痛。

这南厉川是什么人?

许霆坚的发小!

那脾性跟许霆坚差不了多少,也幸好此人是官僚家庭出身,要不然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阁他身上发生也不稀奇。

两人沉默半晌,还是欣欣先开口,“伶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欣欣犹疑不解,“如果这消息是坚哥放出来的,他这是什么意思?相救邬先生?”

百慕伶用手按着太阳穴,“我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先去看了再说。”

车子停在雨贤胜门口,豪华的建筑设置,无处不彰显着奢侈。

门口有三个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候着,百慕伶和欣欣过去,他们却不让,“对不起,没有会员卡不得入内。”

欣欣急忙解释,“我们是来找人的。”

“对不起,没有会员卡不得入内。”

不得入内,两人在门口踌躇了半会,欣欣性子急,早已等不下去,“怎么办伶小姐,我怕他们对杨先生不利,咱们还是闯进去看看。”

“也好。”

百慕伶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去包包里摸,摸了会儿果真找到了一张许霆坚的金卡。

二人凭借金卡火急火燎地进了包厢,南厉川手里拿着水果刀的手顿住,偌大的一个包厢除了几名南厉川的跟班外,就只有杨贺和一名陌生男,杨贺满心苍凉和恐惧藏不住,傅染怔怔出神。

包厢门陡然被推开,闯进来的人让南厉川很不爽,“哟,都来了?”他吐出嘴里的牙签,语气懒散,“也好,来了那就坐一旁看戏吧。”

话音未落,门再度被打开,走出来好几个身形健壮的男人,百慕伶目瞪口呆,他们张开双臂把南厉川等人围在中间,有人反手把门掩好,南厉川潇洒地吹了声口哨,“好极了,游戏正式开始。”

百慕伶目光触及到杨贺身上,他神色慌张,身子克制不住的发抖。

南厉川拉了把椅子坐下,抽出烟,点上,优哉游哉的抽,完全不把被烟雾呛到二咳声连连的百慕伶放在眼里。

杨贺目露惊恐,“顾少,你不能这样。”

“杨贺,说好的用你身上的东西换回邬贤胜一条命,如今我想通了,你怎么还做缩头乌龟了?”南厉川狭长的桃花眼挑起抹讥诮,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杨贺。

“顾少,你这哪里是交易啊?你这刀一落下,也就意味着我残废,望你高抬贵手。”

“杨贺,你怎么老喜欢出尔反尔呢,那我已经替你跟坚哥打过招呼,这个交易怎么算?”南厉川翘着二郎腿,从百慕伶的角度望去,正好看到他侧面的阴兀,百慕伶想起了在仓库内许霆坚也是这样,置人于死地,杀人以无血。

“顾少,贤胜联合郑晳贤弄帝都的事情,真不是有意的,若知道当晚陪坚哥的人是您,贤胜说什么也不会把监控录像交给警方啊。”

南厉川冷冷地笑着不说话,手上的水果刀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百慕伶看到他面容透彻阴狠,他身上穿一件毛绒大褂,脚上踩着爽皮靴子,黝黑的碎发,浓眉,挺鼻,潋滟的唇色有一抹清冷的惨白,背部挺直靠着身后的椅背,这样尊贵完美的搭配,这样外表风度翩翩的男人,谁也料不到接下来他会做什么事。

百慕伶想拉开大汉们进一步看清楚,却是徒劳,他们揽着那里,活脱脱一堆肉墙,谅谁也进不去。

此刻百慕伶也真的恨自己,明明有一身功夫,却因逐日来精神不济,身子虚弱得不像话,即便想动用武力,但也斗不过他们。

南厉川朝身边人使眼色。

两名大汉来到杨贺身边,按住杨贺的肩膀,他上半身被迫抵住桌面,一大汉拉起杨贺的右手,强行扳住他手掌向上。

水果刀在南厉川手里摇了摇,一道锋利的白光闪来,百慕伶只觉涔涔冷汗自后背冒出,如此明目张胆的事砍人,在他们眼里什么法律都是屁。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犯法的------”杨贺试图握紧拳头,无奈身子被控制住,对方毫不费力将他一根根手指掰开。

南厉川至始至终都是淡定从容,似乎这种场面经历过N回,早过了新鲜感。

百慕伶面色如灰,眼见南厉川手握水果刀一步一步靠近杨贺,她尖声大叫,“南厉川,不可以!”

南厉川这才注意到百慕伶,可也只是轻轻一瞟。

杨贺的手努力的缩回去,伺南厉川的目光在百慕伶身上时,身体猛地往后一顶,眼看就要脱身,南厉川余光一凛,甚至在杨贺反应之前已经做出动作。

南厉川双手掀开桌子,动作干净利落阻挡杨贺的路,把他逼到墙角。

百慕伶吓得张大嘴巴。

南厉川一步一步靠近,杨贺绝望地瘫倒在地,百慕伶手脚冰凉,她跟南厉川站得较近,此时抬头盯向他的侧脸,竟是和许霆坚杀人时候的表情一致。呆肠布圾。

杨贺神情呆滞地念叨几句,突然从腰间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南厉川抬起一脚,竟是将一酒瓶子踢中杨贺身上。

“顾少,你别逼我。”

南厉川冷眼望着他。

在百慕伶还没看清楚时,杨贺动作迅速一刀砍下,“大不了我废了一根手指,算是替贤胜对你赔礼道歉。”

鲜红的血四溅,白色的墙壁上全染成一片妖艳的红,欣欣吓得晕过去,百慕伶捂住瞪大双眼,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瞧着。

“一根手指废掉,还有九根,有没有胆量都试试?”南厉川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椅子上,翘着腿看着杨贺,杨贺被两名大汉提起衣领站起来,他们再度将他按倒在桌上,他们夺走杨贺的军刀欲要切向杨贺的手指。

百慕伶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和无力感围绕着她。

锋利的瑞士军刀滑下去,随时都有割掉余下九根手指的可能。

杨贺感到钻心的疼,确实忍着不求饶。

一刀滑下去,杨贺手背血肉模糊,他咬着牙,额头上参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许是被杨贺的耐力锁震撼,许是无心再玩下去,南厉川起身,姿态悠闲地走到杨贺面前,“很好,成交。”

一把百元大钞被砸在杨贺肩膀上,钞票滚掉在地,染得一地的鲜红。

杨贺满手淌血,手腕不住颤抖,他抬起充满怨恨的目光望了眼南厉川。

南厉川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杨贺,本来这事我是不屑出面的。”

杨贺忍痛,点点头。

“但那时你们对我的名誉所造成的伤害,我至今不忘,这些钱当做留给你的医药费。”

百慕伶身子早已发抖,胸口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果真是许霆坚的发小,有仇必报是透明的本性。

南厉川双手插在裤兜里,嘴上叼着根烟,他抽了杨贺,心里很满意今天的杰作,在经过百慕伶时,狭长的桃花眼奇迹自然地扫了下她,口气轻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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