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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完结上)(1 / 2)

包厢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经过刚才的惊吓,三人脸色惨白如纸。【最新章节.】百慕伶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按向腹部,强烈的干呕冲到喉咙间。

欣欣也醒过来了,她脚步有些趔趄,一步一步向杨贺靠近,用惊呼哭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唤了句。“杨先生……”

百慕伶擦拭了嘴巴,捏紧的拳头忍不呕意,急匆匆跑出去。

南厉川身边的跟班都撤了,只有两名男人陪着,此时他正低着头跟天猫嘱咐几句。

倾长的身子走向门口,南厉川抬腿欲要走。目光不经意间看到百慕伶的身影,他冲身边的男人吩咐,“去车上等我。”

“是。”

百慕伶向南厉川靠近,脑子里反复刚才血腥画面,她头重脚轻,若不是扶着墙壁,只怕早就晕倒了。

两人越来越近。南厉川挺直后背,双手插入裤口,狭长的桃花眼盯着百慕伶。

百慕伶越来越难受。她脚步越走越慢,甚至驻足不前。

等不及,南厉川索性迈出几步,与百慕伶面对面而立,“找我有事?”

“你说到做到的吧?”

这话似乎很好笑,南厉川预制不住的乐道,“我这是私人恩怨。跟坚哥毫无干系,他的事情,我可不插手。”

“你-----”

“坚哥是什么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目标只是邬贤胜,至于你。”南厉川将百慕伶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扯出嘲讽的笑意,“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大动干戈。”

“何璐你应该听说过吧?他俩这么闹腾,说白了都是为了那个女人,跟你毫无关系。等聂安东出院了,带着他去另个城市生活,何必自取屈辱呢。”

百慕伶一瞬不瞬地望着南厉川,有一瞬间,南厉川竟然觉得如芒在背,她没有话也没有说,转头就走。

南厉川淬了抹寥落,深不可测的潭底终于松懈,露出叹息。

许霆坚这小子,真是造得哪门子的孽,倘若有哪个姑娘这么痴心情义的对他,那直接不用考虑的娶回家。

百慕伶则残缺不堪的心脏,早已无法完整的拼接,只怕等这小子回头时,再也弥补不了了。

“顾少?”

南厉川略有回神。

他看到百慕伶走过走廊,瘦削的身子消失在转角处,一道影子折在苍白刺目的墙壁上,南厉川佑喉间轻滚,似有话要说,到了嘴边又吞咽回去。

“去JC。”

“顾少,老爷子说半小时后必须见到您……”

南厉川伸手拍了下跟班的脑袋,哼哼,“哪那么多废话,跟坚哥的人生大事比起,我这都不算事儿。”再不插手,只怕百慕伶会恨许霆坚一辈子,那小子再怎么渣那也是自己发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有情人分道扬镳啊,再说了,人家百慕伶人长得漂亮还心地善良个性突出,这年代打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媳妇。

百慕伶浑浑噩噩回到包厢,欣欣已搀扶着杨贺出来,三人临走时没忘记去结账。站在酒楼门口,尽管没有无雪无雨,但毕竟是寒冬腊月,算一算还有十几天就到除夕,扑在脸上的北风**而灼烫,百慕伶把冰凉的掌心贴到脸部,身子因方才的紧张还是未完全放松。

欣欣把断指捏在手里,说要拿到医院接回去,杨贺不依,他面色苍白的靠着车椅,喘着粗气道,“能救出贤胜,断根手指算不了什么。”

“邬先生真会放出来吗?”

“顾少是市长家公子,我相信他不会出尔反尔。”

“太好了。”欣欣即使激动又是难过,她不敢望杨贺的手,摸了把眼泪哽咽道,“邬先生这生有杨先生你这等肝胆相照的朋友,值了。”

百慕伶胸口堵得慌,她不敢把南厉川的话想法说给他们听。

她把车窗打开,车速卷着北风越发猛,刮在脸上不至于疼,但刺的厉害,她手掌按向腹部,从所未有的疲倦。

JC集团。

秘书把低头专心致志工作,没多久,一名男子从私人电梯走了出来。

秘书笑着迎上去,“顾少,又过来探坚哥的班呀。”

“哟,这话说得,我借着看坚哥的名义,实际上探的是你们这几个貌美如花的小蜜书。”南厉川走过去,罩着人姑娘屁股上一啪,“咋样,今晚有没空?”

“这几天很忙,今天得加班耶。”美女秘书俏脸羞红,“要不,明天好不好?”

“那不行,我可憋不到明天。”南厉川搂着秘书,掌心一把掐住她的胸,又捶又揉的,“这样,等会我跟坚哥打声招呼,你下班后来接你去我那。”

“嗯……好啊……”

“坚哥人呢?”

“会议室开会。”

南厉川推开办公室的门,将车钥匙放到茶几上,示意秘书给倒两杯威士忌,“顾少今天心情很好哦。”

“那可不。”不客气地拉开椅子,“我得发挥我酒量的本领。”

正说着,许霆坚一身休闲西装进来,“又来我这蹭酒喝?”

“话哪能这样说,”南厉川吊儿郎当搭起条腿,“我那么辛苦配合你演戏,不给酬劳不说还被你说成伪君子,我容易吗我?”“”

“不容易。”许霆坚亲自给他倒满酒,“但你便宜讨到的不少了吧?几天前那项目不是交给你了么,难道你们家老爷子没夸你干得漂亮?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瞅瞅你,”南厉川伸手指指许霆坚,“天生就一资本家,干什么都算计,累不累呀?”

许霆坚坐到南厉川对面,整个人慵懒地靠着椅背,气氛热闹而轻松,南厉川抬起头看他,却发现他并没有完全融入进来,飘忽不定的眼神寥落无比。

“哥们?”

南厉川将盛满的威士忌干了,把酒杯递去,“再给兄弟倒一杯?”

许霆坚勾起唇角,“要喝醉酒倒去。”

“切。”

南厉川兀自倒了杯,喝干,又掏出烟点上,边抽边神秘问,“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情,保管听了后打鸡血。”

许霆坚蹙眉,“有话快说。”

“猜猜我今天碰到谁,干了什么事?”

许霆坚不和他疯,伸手拿了本文件看,“谁?”话虽如何,但兴致也不高。

南厉川凑过去,把骑缝做到最足,“百慕伶!”

许霆坚浏览文件的目光停顿,手指也僵住,目光望向南厉川,南厉川气定神闲,那模样一看就知道干的不是好事。

“她估计以为我能救邬贤胜,约我在雨贤胜见面,没料当场我就把杨贺那小子的手给剁了,唉哟那绝望样子你是没看见,浑身都在发抖,看到我要剁杨贺两只手,她就跪地求我,看上去在哭,可能巴望我能念及旧情放过杨贺,哼,她当别人观世音转世呢。我一脚揣桌子,那些酒瓶啊杯子啊什么的摔得一地,溅得她满身,真他妈的爽!”南厉川添油加醋,说得得意忘形,手里的烟吸得威猛,“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啊,就这个下场。”

许霆坚不语,眉宇间隐见阴兀。

“简直大快人心!既替我报了仇,也替你羞辱了她!”南厉川举起酒杯,却见许霆坚不为所动。

许霆坚把文件往桌上放,漫不经心的开口,“在哪做的?”

“雨贤胜酒楼。”

南厉川望见许霆坚眼底的阴霾,便知这个军将得好。

南厉川随意找了个借口走了。

许霆坚拿起衣架上的外套随后出门,吕妍汐跟在他身后,“坚哥,下午还有应酬。”

“嗯。”他随口答应,“你先过去盯着,我去去就回。”

吕妍汐未多回应,看着许霆坚消失在电梯,这才折回办公室。

许霆坚一路驱车来到雨贤胜,没见到百慕伶的身影,又把车开到人民医院,聂安东在这里住院,杨贺受了伤估计也来这里治疗。

聂安东醒了又睡着了,杨贺在急症室,这会儿欣欣陪在他身边,怀孕后百慕伶见不到这血腥场面,再加上医院消毒水的味,此时正走出医院向旁边一小花园而去。她昨晚没睡就在别墅堵他,看她精神不济本来是件很畅快的事,可许霆坚去觉得心口发堵,于是莫名其妙的请她吃早餐,直到现在许霆坚都想不明白早上为何神经病般押她去用餐。

交易做不了,南厉川再捅上一刀,估计她绝望到顶了吧?

许霆坚隐在黑暗的角落内,五官轮廓越发衬得疲倦不堪,百慕伶没有回头,她倘若只消看着一眼,便能发现,这个男人真是也有脆弱纠结的时候。

此时的许霆坚,活得肆意而张扬,随便一小手段都能令人牙痒痒,但他的头顶罩着的阳光尚有暖意。

他给她希望,又毫不留情将她推入绝望。

此时的他,在南洋市是避而远之的人物,在百慕伶眼里,他是毫无人情味的家伙,丧心病狂,所有骂人的话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百慕伶走到跟前,隔着黑色车窗,她并未发现男人。

许霆坚发动引擎,目不斜视望向远处,百慕伶也没扭头看一眼,出了拐角,彼此朝不同方向而去。

所谓的分道扬镳,便是如此吧?

许霆坚盯着后视镜,劳斯莱斯银魅加速而去,只能看到百慕伶瘦弱的身影变成一小团模糊的点。

百慕伶选择一把木椅坐下,抬脸望向天空,双手摸着肚子,紧张的情绪这会已经恢复平静,百慕伶身子适当往后靠,仍觉得压抑。

翌日,百慕伶睡到8:00还没醒,阿姨从家里带来了早餐,见百慕伶还在睡着便把早餐放下,去拉开窗帘。

突然射眼的白光令百慕伶感不适,她起来,却不想起的太急,胸口窜出的恶心无论如何压制不下去,她快步冲向洗手间。

阿姨听着里面传来呕吐声,心再度一沉,待百慕伶出来后,阿姨小心翼翼问道,

“伶小姐,你上个月的月经还没来吧?”

百慕伶低着头,“阿姨,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姨跟随百慕伶走出洗手间,“伶小姐,我是担心……”

百慕伶随意找了件衣服走进换衣间,避开阿姨疑惑的目光,“阿姨,不会的,我有做措施。也许是这段时间太压抑,导致月经推迟吧。”

换衣间有面镜子,百慕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她顺着墙壁慢慢落座在地,眼里掩饰不住的心虚。

隔壁不大的客厅传来欣欣和阿姨的对话。

欣欣双手捧着牛奶,视线盯着电视屏幕,愤愤抱怨,“JC昨天又弄跨了间公司,你是没见,那老板带着老婆孩子爬到楼顶说什么也要跳下去,这坚哥非但没有让步,还逼着人家三天内全清所有债务,否则就递交法院,那不等于把人家往监狱里逼嘛!”

“也不怕被雷劈。”阿姨在旁边应了句。

电视里播报的是早间新闻,百慕伶换好衣服走出去,正好瞥见许霆坚出现在画面里,他被一堆记者围着,摄像机往上移,20层高的楼顶站着一男一女以及一个10岁不到的孩子,110和消防兵官正想方设法救人。

画面拉得很近,几乎许霆坚脸上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记者们的问题全是都是负面的,可他依然冷酷无情,丝毫没有半点菩萨心肠。

张妈做好早餐,蹭蹭上楼,在楼梯口正好碰到洗漱下来的许霆婷。

“坚哥呢?”张妈没看到许霆坚身影,瞧见墙上时钟还早,还没到上班时间。

许霆婷乖巧的回,“他昨晚没回来。”

“少夫人,你就放心让坚哥在外面过夜吗?”张妈声音明显不悦。

“张妈,哥他工作忙,随他的吧。”许霆婷来到餐桌里坐着,接过佣人递上来的温牛奶,“你也看到新闻了,哥他这几天在扩大事业。”

“简直胡闹。”福叔将筷子往桌上一压,沉声道,“他一家家的吞,再这样下去还有谁跟许氏合作?这么下去,许氏非垮掉不可。”

张妈长叹口气,显然没有护许霆坚的意思,“可不是嘛,许氏好歹也是老爷亲手经营的事业,老福,你在坚哥身边务必要多教导教导,万一许氏倒闭了,咱们百年后怎么好意思面见老爷啊。”

“好。”

张妈跟随郭洁身边多年,再加上郭洁临死前千叮嘱万嘱咐要许霆坚赶紧娶妻生子,这已成了张妈的心病,她亲自为许霆婷抹了块果酱面包,“少夫人,你得赶紧为许家生个孙子啊,你们刚结婚几天就闹矛盾,这样下去怎么行?有个孩子,夫妻之间才能更好维持关系嘛。”

前天才结的婚,生孩子的事情张妈已经提过不止5次,许霆婷心里有苦难言,许霆坚结婚到现在碰都不碰自己,这还不够,还实施暴力,就新婚夜她就受了不少虐打罪,但也不敢把这些说给张妈听,只得乖乖地点头。

实际上张妈也不是非得逼许霆婷为许家生孩子,坚哥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通过这两天的接触突然恍悟坚哥压根就不爱许霆婷,至于为什么要娶回家,这就不知道了。

不让许霆婷生也罢,随便一个女人都行,只要是许家的子孙。

张妈再度想起郭洁过世的那番话,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这坚哥没有一天不当爹,她心里一天不好过。

又过了两天,聂安东没事就去医院活动室里锻炼行走,邬贤胜还没有释放,杨贺依然到处托关系,能跑的都跑了,也不知结果如何。

百慕伶反应越来越大,早上起来就呕吐,尤其是刷牙的时候,简直吐得浑身无力,她本就瘦弱,精神不济再加上严重失眠,整个人简直虚到极点,出门只怕一阵风就会吹倒。

她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不光阿姨老拿疑惑目光盯着自己,连欣欣也觉得不对劲了。

吃了两口晚饭,百慕伶躲进卫生间呕吐,吐得苦胆汁都出来了,眼泪鼻涕一把,样子狼狈到极点。

阿姨赶紧进来处理,处理完毕去百慕伶房间敲门,百慕伶刚把脏衣服换下,坐在床沿,阿姨脚步缓缓走近来,目光如炬,“伶小姐,别瞒了,真的要等肚子大了才说吗?”

百慕伶没再隐瞒,阿姨在身边伺候一整年,在这里除了聂安东外,阿姨就是最亲的人。

她起身,拉着阿姨的手坐下,“阿姨……”

“阿姨是过来人,怀没怀孕一看就知道。”阿姨将百慕伶上下看了一番,最后目光逗留在她的肚子上,“告诉阿姨,多大了?”

百慕伶垂下眼帘,鼻子禁不住发酸,眼底也朦胧一片,“40多天。”

阿姨长叹一声,良久不说话。

百慕伶也没有开口,双手轻轻圈住腹部。

“伶小姐啊,这个孩子不能留。”

百慕伶一顿,抚摸腹部的手也停止,关于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个解解的方法,也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话是从阿姨嘴里说出来,百慕伶还是愣住了,“阿姨?”

“你想过吗,坚哥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咱们不能留下这孩子。再说了,坚哥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这个孩子,真的要不得。”

百慕伶心里保护欲很强,“阿姨,我没想过以后还跟他有什么联系……事实上,我这两天也在考虑留不留的问题。”

阿姨握住百慕伶的手,“既然你有所疑虑,那就更加不能留,他那么对聂先生,也丧心病狂的嫁祸给邬先生,你让这孩子将来怎么面对这些?”

百慕伶很是无力,眼泪再也克制不住落下,“阿姨……”

见百慕伶哭了,阿姨语气温柔了些,“伶小姐,你千万不能糊涂啊。”

百慕伶泪流满面,话语里说不尽的悲伤,“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狠得下心……”

“不行的,伶小姐,你必须要立即做决定,在这件事情上你千万不可优柔寡断啊!”阿姨态度艰巨,似乎百慕伶留下这个孩子就是大逆不道,“伶小姐,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等你肚子大起来,流言蜚语就能淹死你,你们还有十几天就回宋朝,你让你父亲和家里人怎么办?”

百慕伶双手掩面,泣不成声,阿姨继续相逼,“总之,这个孩子肯定不能留,倘若你家人知道这个消息,相信也是这个决定。伶小姐,回宋朝你还有自己的生活,你还要嫁人,倘若你执意留下,这后半辈子可就真完了。”

阿姨手落在百慕伶肩膀上,语重心长,“伶小姐,坚哥这么绝情决意,你还留恋他的孩子做什么?我知道你痛,但也只是一时就过去,可若执意坚持,痛的可是一辈子啊。”

百慕伶抬起头,哭得眼睛红肿,浓浓的鼻音喃喃问,“为什么,为什么他选择这个时候来?”

阿姨被问住,也被百慕伶眼里的悲伤给侵润,可一想到某件事,便把心一横,字字句句咄咄逼人,“伶小姐,孩子若是名正言顺的来,我们所有人都敞开怀抱欢迎,可他名不正言不顺,将来他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苦恼一辈子,你懂吗?”

百慕伶双手捂住脸蛋,泪水顺着指尖愈出。

这些话她都懂,可真的实施起来,怎么这么难?

百慕伶狠不下这个心啊,这是她的孩子,她是他的妈妈,孩子已经和她结为一体,是她体内的一团小肉。

“可单单因为一个身份,我就残忍的剥夺他的生命吗?阿姨,孩子是无辜的,我……”

阿姨长长叹息,待情绪稳定后,才冷静问,“那好,你告诉我,坚哥同意留下他吗?”

百慕伶悲痛摇头,“他不同意。”

阿姨冷哼一声,似在为百慕伶声张正义,“做为孩子的爸爸,他都不在意孩子的生死,你又何必苦苦纠结呢?”

闻言,百慕伶眼泪忍住,她用手背去擦泪水,心里一阵酸一阵涩。

许霆坚绝情决意,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冷血禽兽,可她不一样啊,她有血有肉,她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现在,偏偏要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

这两天的百慕伶无异于陷入一个死胡同,她的思维定格在某处,出不来。

阿姨心里清楚百慕伶已经招架不住,只要有人给指点一二,自然就乖乖照做。阿姨顺势把百慕伶的脑袋往怀里揽,继续宽慰,“别怕,流产手术阿姨也做过,我儿媳妇去年也做过,还是我陪她一起去的,那家医院医生特别好,全无痛手术,几分钟就搞定了,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休息两天就缓过来了。”

百慕伶一时半会也没再坚持,但她心里清楚,就算这个孩子许霆坚不要,她也不能随意扼杀。

但不可否认,阿姨说的道理很中肯,留下孩子确实很麻烦。

百慕伶纠结死了,脑子里嗡嗡作响,阿姨见状也不再继续相逼,她拍了拍百慕伶的手,“好了,别纠结了,早些休息,阿姨明天陪你一块去医院做人流。”

早上起来,百慕伶找了个借口出门,聂安东还在睡觉,欣欣说要陪百慕伶一块儿出门,后百慕伶以阿姨作陪为由拒绝了。

百慕伶走出医院大门,经过几次被偷拍百慕伶没敢光明正大的外出,她身上穿的朴素,头上戴着毛帽子,围巾把俏脸快围住,导致一脚不小心差点和路人撞到。

若秋在友人搀扶下站起,她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臂,抬眼望去不禁杏目圆睁,“诶,那不是百慕伶吗?”

友人拉住若秋,“干嘛去呀你?”

若秋目光追随百慕伶的背影,“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不帮着霆婷姐,只怕这女人马上就骑到她头上去。”

“你说什么呢,坚哥和霆婷不是很好吗?”

“怎么会好,这女人都有坚哥的……”若秋唧唧呱呱嚷嚷,恍然间想起跟许霆婷保证过的秘密,她伸手一挥,“哎呀你们懂什么?在这里等我就行。”

若秋也是心急,没办法,从发现百慕伶怀孕到今天已经快5天了,可许霆婷一点动静也没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许霆婷当后妈吧?

若秋快速追过去,几步挡住百慕伶跟前,“喂,我想跟你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百慕伶眼睛目不斜视盯向前处,此人她面熟,但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许霆婷身边一小跟班。

若秋伸手拦着就是不让百慕伶走,“百慕伶,别以为你的小心思我不懂,无非就是想用孩子挽回坚哥的心,再顺势把霆婷姐挤出去。百慕伶,坚哥都和霆婷姐结婚了,你还不死心吗?”

百慕伶没想她居然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我怀孕?”

“切,婚礼那天你敢说没有拿化验单来闹婚礼?”

百慕伶语气冰冷,“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就跟我无关了?”若秋坚持不让百慕伶走,“你怀的可是我姐夫的孩子。”

“孩子是我自己的。”百慕伶瞪着她,尽管知道这句话很牵强,但她真不想再跟许霆坚扯上半毛关系。

若秋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与百慕伶直视,“你有没有问过坚哥,他要不要?”

百慕伶手指不由得紧了紧,“我没打算让谁负责,至于你,大可闭上你的嘴巴,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好一句桥归桥路归路。”若秋冷嗤,“可是你已经怀我姐夫的孩子,你能保证得了吗?”

百慕伶哑然,事实上她烦恼的也是这个问题。

见百慕伶有所退让,若秋趁胜追击,“况且,坚哥的孩子又不用你来生。”若秋拦着的手臂垂下来,主动去抓百慕伶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么跟你说吧,霆婷姐也怀孕了,孩子已经3个月,就算你想留下来,许家长孙也轮不到你的孩子。”

百慕伶深深震惊到,小脸一阵泛白,原来许霆坚不要这个孩子,原因是许霆婷已经怀孕了。

若秋瞅见百慕伶眉宇间的变化,她扬起唇角,收回手,“百慕伶,我是为你好。坚哥最痛恨的就是自作主张,倘若让他知道你怀孕并生子,后果怎样考虑过吗?当然,要真生下来坚哥也不至于杀了孩子,不过,到时候你们母子不能见面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百慕伶冷哼,“用不着你提醒,我的事情自己管。说到底,你不就是怕我把孩子生下来对许霆婷不利吗?可这是我的事情,你无权干涉。”

百慕伶态度强硬,但语气却没有底气。

许霆婷怀孕,这件事已经刺激到了她。

多么讽刺,许霆婷怀孕已3个月,那意味着自己就是第三者。

孩子,真的可以生下来吗?

即便答应了阿姨去人流,可思考一夜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从来不畏惧流言蜚语,,可此刻不一样了,将来孩子长大,该怎样面对这尴尬的身份?

此刻,百慕伶那种拼命想保护孩子的意识,开始瓦解。

百慕伶伸手揽出租车,瞪了一眼若秋,“麻烦你让开。”

若秋在百慕伶临走前不忘补一句,“你要想自取屈辱,我也不会拦着你。”

百慕伶眼睛定格在后视镜内越缩越小的人影,她收回视线,心里泛起阵阵酸涩,她掏出手机,“阿姨,你在哪里?”

“伶小姐,我再等我20分钟。”

“好。”

“我在Dreamer咖啡馆等你。”

“好的。”

阿姨挂了电话,侍应生给阿姨一杯煮好的咖啡,这里是靠窗的位子,只是被窗帘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少夫人,都按照你说的办好了,等会我就领着她去人流。”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好处,你请说。”

许霆婷双目透过茶色墨镜望向阿姨,不轨是老姜,她想破头皮都想不到解解的办法,然阿姨几乎不做思索就知道怎么处理。

阿姨端着桌上的咖啡,笑了笑,“我儿媳难产,若不是你及时献血救她一命,只怕我也享受不了儿孙之乐。”

许霆婷微微一笑,从随身携带的LV包中取出张支票,送到阿姨面前,“这个,请你收下。”

阿姨不由皱眉,居然是一张100万的支票。

“少夫人……”

“我知道,你儿媳妇想要住套新房,这些钱够买房和添家具了。”

阿姨心里咯噔一下,端着咖啡的手指也紧握起来。

“你儿媳因为住房的事情跟你儿子冒了不少矛盾,我知道你很难做,只要利用百慕伶对你的信任,给她些暗示,让她自己选择便好。其实,你并没有害人,她不是不想留下这孩子吗,这样最好,你也算帮了她一个大忙。”许霆婷说得轻松,趁隙喝口咖啡,润润嗓子,“确定人流后,我会再给你100万,房子什么的都写你的名字,还怕你儿媳给你脸色瞧吗?”

很明显,许霆婷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许夫人,坚哥真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吗?”

“是呀,只不过这种事情坚哥不好相逼。”许霆婷见阿姨没有推开支票的意思,便勾起唇角,“再说,她也要离开这里,带着个孩子怎么过日子,到时候真的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跟着她胡闹吧。我们夫妻早知她怀孕,只是不好叫她人流,其中也是顾虑到她的情绪。阿姨,你在她身边伺候一年,也知道她性子刚烈,这种事情如果她不愿意,谁也逼不了她啊。希望,你可以拉她一把。”

许霆婷含笑盯着阿姨的脸,阿姨没有拒绝支票,那便是事成了,这个社会便是这样,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心算什么玩意?

Dreamer咖啡馆,许霆坚后背倚靠椅子,他桌前摆着一个文件,黝黑的眸子瞅着对面的女人,“你可以考虑下,跳槽进JC和留在许氏的好与坏,实际上不用考虑,眼下许氏只有一具躯壳,倒闭是瞬间的事情,我落败时你帮过我不少,我不想你跟着那帮老家伙死。”

女人还在思考,桌上手机不期然响起,女人接通后说了几句。

许霆坚坐在有暖气的地儿,优哉游哉喝着咖啡。

“坚哥,我家里有急事,先走一步。”

“好。”

“工作的事,我明天回复你。”

许霆坚抬了抬头,“我知道,家事要紧,快去吧。”

百慕伶埋头,品着特意点的苦咖啡,也才浅酌一小口,头顶一道暗影压过来,她并未放在心上,直觉是侍应生。

直到对面椅子传来拉开的声音,百慕伶才抬头,目光触及到男人手腕上的昂贵名表,视线上移,看清楚是许霆坚的整张脸。

许霆坚手里捏着份东西,他兀自入座,百慕伶嘴里的咖啡咽入喉咙,眉头深锁,表情淡漠。

百慕伶用勺子搅拌杯里的咖啡,无视许霆坚的存在。

许霆坚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双手环臂,好整以暇盯着着百慕伶品咖啡。

她就讨厌许霆坚这种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也不担心,百慕伶一肚子的闷气,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抓着手提包就要走。

“等等,我不是专程来找你的。”许霆坚总算开口。

百慕伶听而不闻,兀自就走,可经过许霆坚身边时却被他给拉住。

百慕伶拿眼睛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坐。”许霆坚指着对面的椅子,随后又点了点桌上的文件,“有东西给你看。”

百慕伶没有照做,她的手依然被男人紧扣着。

“当年你在医院被欺负,我替你教训了姓孟的,随后姓孟的跳楼身亡,说实话,我也以为是我的问题。”许霆坚硬把百慕伶赛回座椅上,随后跟侍应生要了两杯卡布奇诺,“但后来才知道,另有其人。”

百慕伶为之震惊,她屏住呼吸等待许霆坚接下来的话。

“对付许氏那段时间,某次无意间破解了邬贤胜电脑里所有的记录,后来也派人查过,证实姓孟的是邬贤胜逼死的。”

“不会,这件事情不会是邬贤胜做的。”百慕伶眉宇间都是疑云,这件事明显又是许霆坚的故意栽赃嫁祸,至于怎么得到这些信息,肯定他安排了什么人在邬贤胜身边。

她没那么傻相信许霆坚,杀人嫁祸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的?

两人四目交接,许霆坚知道她不信,便把桌上的文件往百慕伶跟前推去,“这份资料,你可以看下。”

百慕伶手按住文件,但没有急着打开的意思,“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他的人都在你手里了,你现在拿出来说有意思吗?”

“你也可以不看。”许霆坚双手环臂,吃定了百慕伶不会对邬贤胜的秘密不感兴趣。

百慕伶盯着他,时间似乎静止,谁也不先开口,似乎都在等对方妥协。

百慕伶把孟老板跳楼身亡以及许老爷惩罚许霆坚的事情都过滤了一遍,那时的许霆坚确实是冤枉的,可和邬贤胜相处这一年多,她很难选择相信谁。

终究,百慕伶手拿起文件,打开,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一年多邬贤胜所做过的事情都用文字清楚记录下来,其中还有证人的照片,证词。

“姓孟的死了后,你也知道我们家发生巨大变化,我爸死了,我和邬慈内斗得厉害,邬贤胜的野心昭然若揭,不管结局如何,最大的受益者肯定是他。”怕她看不仔细,许霆坚嘴里解释,“你收到那些暧昧照片确实是他发的,他想尽方法利用你对付我,百慕伶,你被他当枪使了知不知道?”

邬贤胜的所作所为,大事小事全被调查出来,包括邬贤胜如何联合外人夺走许氏,如何花钱买通凶手绑架许霆瀚,囚禁何地,几时回来,都写的清清楚楚。

百慕伶啪地合上文件,咖啡厅内温度骤然上升,她觉得全身上下都是汗水。

“赌博那晚,他偷偷给你喝了放有破损嗓音的药物,导致我输得一干二净。”许霆坚好整以暇盯着她,“还有你和聂安东找不到工作,也被他动过手脚。”

百慕伶接口,“也就是说,所有事情跟我没关系?”

许霆坚思索了番,点点头,“是。”

百慕伶把文件推给他,“既然如此,你把这些给我做什么。”

“我警告过你,让你别再管邬贤胜的事。”

百慕伶不想再跟他废话,站起来作势要走,“既然事情真相清楚了,我跟你也没有关系了,你凭什么管我?”

许霆坚神色冷峻,抬头望向她,四目再次相接,却见她眼里没什么表情,许霆坚陡然扬起抹嘲讽的笑,“看来你对他还真是有情义,这件事情若换做是我,恐怕你……”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怜刺痛了百慕伶。

她没看错吧?

他竟有点失落?

他设局,步步紧逼,如今她真的被伤最深,他却告诉她所有事情跟她没关系?

百慕伶弯腰捡起那份文件,声音很是平静,“我们之间,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南洋市这么小进进出出总会碰面,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还有,就算邬贤胜真的做了那些事情,你要找他算账也别找我,许霆坚,我不欠你的!”

第一次,她对许霆坚说老死不相往来。

也是最后一次,她跟他划分界限。

许霆坚这才注意到百慕伶的不正常,来不及细究,百慕伶手里的文件已重重甩了过来。

“啪-----”

脆生生的,比巴掌抽的还猛。

许霆坚左脸歪向一边,右脸火烧般的疼,白如雪的纸张唰唰飘落,有的盖在咖啡上,有的掉在脚边。

百慕伶拎着手提包,都不屑看许霆坚一眼,大步走出去。

百慕伶本身就有武功,虽然身子虚弱,但内力还是有,许霆坚手伸向左脸,疼的不光是脸,还有心。

他眼睛追随着百慕伶的身影离开咖啡,掌心捏得紧紧,眼里愈出苦涩。

百慕伶从咖啡馆里出来,躲开路人抄小道先去医院,幸好咖啡馆离医院很近,不用10分钟就到了。

阿姨来的路上收到百慕伶短信,便直接去医院找她。

阿姨特意委托找了熟人,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能低调就低调。

百慕伶独坐在走廊里等着,阿姨进去和医生唠嗑了几句,几分钟后出来,在百慕伶身边坐下,她拍了拍百慕伶的手背,“别怕,这是私立医院,医生技术好,而且确保事情不会传出去,伶小姐,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百慕伶坐在冰凉的椅子上,阿姨的话她并未听进去,直觉大脑一片空白。

阿姨站起来,“走吧,先做个B超。”

百慕伶脚步僵硬地跟着她走,绕过一个不大的走廊来到某个**的小房间,医院来往人少,没人认出百慕伶的身份。

阿姨把百慕伶推进房间,安慰道,“别怕,做B超的人我认识,就住我们小区里,去年我带儿媳来人流她还免了一半钱呢。”

百慕伶木愣愣地进去,里面环境特幽暗,只开一盏昏暗的台灯,医生让她躺着,跟上次做B超一样,先用液体在她腹部抹,然后开始做检测。

医生边测边道,“孩子发育得很好,心率一切都正常,怎么会想到要人流?”

百慕伶双手下意识去摸肚子,视线定格在天花板,眼里闪动着异样,“我……还没结婚。”

医生抬眼望了百慕伶,脸色稍变,“唉,可惜了,孩子各项指标都很好。”

百慕伶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她不敢去看电脑上的图面,生怕瞧一眼就碎了心,她心底有两个声音,一个在告诉自己要流掉,一个告诉自己要保住。

医生面带疑惑望了百慕伶一眼,桌上手机恰时响起,“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医生边接电话边走出去,“美美,外婆那边的丧事你们先过去,我晚上下班了再赶过来……诶,对对对,有啥事了给我电话,记得看好妈,别让她老是哭,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阿姨进来,她眼睛望向电脑图面,里面的光线折射出五颜六色,再转眸看了眼百慕伶,发现她目光呆滞,便劝道,“伶小姐,你就放宽心吧,这是个小手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也不妨碍你今后结婚生子。”

百慕伶抿紧唇不语,只无力地点点头。

走廊外,医生还在接电话,张妈提着一白色塑料袋从药房里出来,“咦,李主任,今天你值班呀?”

医生收了电话,面带微笑道,“是啊,张姨,你来看病还是?”

张妈指了指手里的塑料袋,“哦,我是来开些补身子的中草药,好拿回家熬了给少夫人喝。”

“呵呵,要遇到问题可以咨询一下我们的张医师,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好啊。”

医生转身要走,恰好B超室的门是半掩的,张妈一眼就瞅见里面的人,不由吃了一惊,“咦,李主任你等等。”

“怎么啦?”

“这里面的是……”

医生莞尔一笑,“哦,你说里面那位呀?她怀孕48天,在检查,等会要做人流呢。”

“你,你再说一遍?”张妈惊得拽着李主任的手臂,“她怀孕了?”

“是呀,你认识?”

“何止认识,还很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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