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全扑通跪下,大气不敢喘,连求饶也压着声音:“陛下……是老奴疏忽,这就去将人撵走!”
几步之外的女子美目含泪,盈盈跪拜,姿态仪容无一处不美。
“臣女无意冲撞陛下,求陛下宽恕。”
轻柔哀泣落在耳中,化作无形尖刺搅动脑海。步舆上的青年按住剧痛的额角,面上不露半分,缓缓打量女子。
她见帝王看来,姿态更加柔美。
卫璟一眼看穿她的野心。太后派亲侄女来,无非是想借他诞下皇室血脉,再联合母家逼宫扶持幼子上位。
“拖下去,处死。”
女子如遭雷劈,身子瞬间软倒,歪坐在地面。
怎会如此,她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送命了!
吴全立刻带了两个禁卫上去要将她带走。
“陛下、陛下……”她顾不上仪态美不美,甩开吴全和禁卫的手,膝行几步哭求,“是姑母让臣女来的,臣女无意攀附,看在太后娘娘的面上,求陛下饶恕,臣女愿永生永世不入宫……不、不,是永生永世不入燕京……”
哭喊声扰得玄离面色愈发冰冷。
正要再次开口,远处的宫道走过几人。
领头的是乾明殿掌事女官,身后跟着五人,从衣着看是从宫外来的。
走在最后的女子一身浅碧色裙衫,发间的鹅黄飘带随风飘动。
距离过于远,玄离只看见一道模糊侧影。
心脏忽的重重一跳,好似被什么狠狠攥住。
他无端想起昨夜梦里零碎散乱的片段。
面容模糊、声音模糊的女子也是一身相似打扮,坐在他的怀中,无比亲密搂住他的脖颈,唤道:
“夫君。”
“夫君……”
这样的梦境持续了十多年,日夜困扰着他。
卫璟无视哀求,紧盯远处那到模糊侧影,“那几人是来做什么的?”
吴全用帕子堵了女子的嘴,听见这话忙回头看了一眼,“回陛下,那几位是月前从宫外请来的名医,今日刚到呢。”
卫璟瞥了眼被堵住嘴,呜呜流泪的女子,随意一扬手,“扔回寿安宫。告诉太后,再有下次,送回来的就是尸首。”
女子侥幸逃过一劫,瘫倒在地上,惊恐看着远去的步舆。
乾明殿里里外外安静无声。
来往宫侍无不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在殿内批阅折子的帝王。
今早新送来的折子堆放在桌案上,卫璟翻了几本,竟有人又提起了选秀一事。
三年前,朝堂里催促他开选秀充盈后宫,日日上折子,见他置之不理,还有文官闹着去撞紫宸殿的大柱。
他索性杀了一群跳得最高的。
清静了三年,看来当年的阴影散了,需要新杀一批让他们长长记性。
他将所有提到选秀的折子留到一边。
吴全端来新熬好的安神药,观他神情,就知道有人要丢小命了。
“今日进宫的几个医者,走在最后头那个,是什么来历?”
冷不丁听见卫璟开口,吴全手抖了一下,好在没洒出汤药。
他记性极好,稍一回想就想起那道俏丽侧影。
“回陛下,那位医者姓楚,从郦县来的。听说妙手回春,把郦县知县的独子眼看就要咽气,吃了她的一贴药,就全然无事了呢。”
“安置在何处?”
“按惯例安置在太医署,由宫人查验了,再经过太医们考校,确认是真才实学之辈,才能给陛下医治。”
修长手指漫不经心轻敲碗沿,“查清来历,呈上来。”
吴全的心思拐了百八十道弯,面上不显,“哎,老奴这就去办。”
燕国内设有锦衣卫,想要查个人,轻轻松松的事。
吴全差人去查,日暮时分才递了消息回来。
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告知了卫璟。
“陛下,锦衣卫查不到这女子的来历。一个多月前她被郦县的渔民从盈江边上救起,而后在郦县行医,治好了知县家的公子,县里都称她作神医。然后就被州府的同知听闻,赶忙将人送进宫来。”
“对了,她治好了知县家公子,不要金银财物,只是让知县帮着找她的夫君。”
日暮时分,乾明殿内已燃起烛火。
卫璟手握朱笔,在正批阅的折子上留下一道长长痕迹,“找夫君?”
吴全咽了口唾沫,放低声音:“是。而且锦衣卫还查到,她口中的夫君,是位俊美男子,与您一样,都、都有一双……”
他不敢提“紫瞳”二字。
这是燕国内的禁忌,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大部分在卫璟登基那年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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