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给大黄打牙祭,一张路上吃,剩下的晚上吃。
“马驹惊了,速速避让——”
一辆车架失控疾驰驶入街市,接连撞翻两个摊子,惊得行人尖叫四散。
唯有个背着竹娄和黄布幡的白胡子老头一时没回过神,还杵在道路中央。
马驹嘶鸣,直直横冲过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拽住他的竹娄,将人向后一拽!
失控的车架轰隆驶远。
老头颤颤擦去额头的汗,回身对上一双微弯的眼眸。他鼻尖耸动两下,炊饼的香气直往鼻子钻,咽了咽唾沫,拱手道:“多谢姑娘仗义相救。”
楚悠稍稍打量眼前的老头。
是个修者,但一身旧灰袍,须发皆白,风尘仆仆且落魄,一只眼睛完好,另一只布满白翳,视线不由自主望着她的炊饼。
“小事。”她把剩下的三张饼递去,“刚买的,您尝尝?”
老头眼睛一亮,喉咙不自觉吞咽,满脸笑容接过,“老朽今早起来,卜了一卦,卦象说今日遇性命之忧,但有贵人相助,果然不假。”
他狼吞虎咽吃完三张炊饼,楚悠见他好像很久没吃饱饭,想着好人做到底,请他到附近摊子吃羊汤面。
老头连吃五碗,终于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他摇头叹息:“唉,想不到老朽还有如此落魄的一日。”
楚悠:“老人家,您是惹上仇家了?”
“说来话长了。总而言之,是老朽为权贵卜卦,他听了不高兴,不惜派人追杀。老朽东躲西藏,才勉强逃了出来。”
“姑娘,我身无分文,报答不了你的恩情,不如为你卜上一卦?”
楚悠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虽然经历两次穿越,但心里还是不信算命的。
见老头热情,她点点头,朝他摊开手:“行,多谢您了。”
老头见她伸手,先是一愣,随后摇头微笑:“用不着看手相,这是凡人术士的法子。”
他从竹娄里掏出个巴掌大的乌铁盘,盘内囊括日月星辰虚影,条条命线悬浮交错。
灵光卷了她的一缕吐息,沉入命盘中。
丝线飞速变幻浮动,许久才凝固不动。
老头皱眉看了很久,用仅剩的眼睛盯着楚悠,忽然道:“你不是此间人。”
楚悠心底一惊,下意识警惕戒备。
他摸着胡子,絮絮道:“姑娘早年家世优渥,父母姊妹相亲,然而少年时遇命中死劫,意外化解后流落异乡。祸福相生,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你注定是亲友离散的命格。”他望着命盘里一根若隐若现的命线,“此界不是你的久待之地啊,需尽快回去。”
身旁街市行人往来,闲谈声、叫卖声,嘈杂且热闹。
楚悠坐在小摊里,周遭的热闹仿佛与她隔了一层。
那些压回记忆深处的画面又一次涌起,它们不曾被遗忘,始终都在纠缠她。
沉默片刻,她问:“不回去会怎么样?”
老头那只布满白翳的眼睛望着她:“姑娘的身边之人将因此而亡,唯有回去方有一线转机……”
话未说完,一只手扼住老头后颈,漠然向下一砸。
“砰!”“轰——”
木桌塌陷汤碗碎裂,老头眼前发黑,还没缓过来,整个人被无形之力提起,颈骨发出咔咔响声,一丝空气都进不来,他徒劳张嘴,手脚在半空挣扎。
几步外的青年容貌俊美,目光平静无波,手扬起用力一握。
“玄离。”楚悠向前一步阻拦,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下压。
掐着老头脖子的灵力悄然溢散,他摔在地上,惊魂不定望着青年,忽然认出这是谁,简直肝胆俱裂,扑通跪下,颤巍巍道:“尊、尊上,老朽都是胡说的……”
她轻声道:“他只是好心帮我算了一卦,没有恶意。”
玄离腕间的菩提烫得惊人,杀意在眼底翻涌。
垂眼看着握住他手腕的手,他闭眼压下杀意,反手扣住她的手,目光漠然扫向老头。
“再让本座见你故弄玄虚,拧断你的脖子。”
小摊周围早已无人,都被吓得四散离去。
玄离扔了一袋灵石在摊位上,紧握着楚悠往上山走。
大黄察觉到主人心情极糟,夹着尾巴跟在身后。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回到小院时,玄离似乎已恢复平静,面色如常同她吃晚饭。
“三日后逢吞月异象,明日回圣渊宫。”
楚悠夹菜的手一顿,鱼羹丸子掉回盘中。
一晃眼,竟然快到三月中旬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