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上方阴云蔽日,城内人心惶惶,普通居民躲在家中不敢踏出半步。
方修永端坐院中,仍在树下对弈。
“师尊!”季凡在院中踱步,不慎牵扯到肩头伤口,更是满心焦躁,“消息已经传出,钟离家的新家主不是好相与的,我们的谋划不成了!”
他瞥了眼季凡,平静落下一子,“为师同你说过,喜怒不形于色。坐。”
季凡按捺住焦躁,勉强收敛情绪坐下。
“再不好相与也是人,是人,就有所求。”方修永又下一子,白子吞噬围拢黑子,“为师开出了分量足够的条件,钟离家会无条件站在我们这一边。”
“至于晏、叙、应三家,他们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不会坐视不理。”
季凡心下稍定,点头道:“师尊深谋远虑,弟子不及。弟子即刻动身前往东陵,必守住东陵,守住祭阵!”
“你伤还未好,不必去。”方修永落定最后一子,断了黑子所有生路。
“三日内,将楚悠变成方家的刀,东陵便守得住。”
他神色温和,拍拍季凡的肩,“阿凡,此战是胜是败,全仰仗你了。”
春寒料峭,地牢阴冷潮湿,水雾凝结,从墙面落下。
“滴答。”
冰冷水滴砸在苍白脸庞上,顺着滚落,微微滋润了干裂的唇。
楚悠微微睁眼,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
身上的伤持续疼痛。
这些在林中交战受的伤都被简单处理过,没有为她治愈的意思,只确保不会进一步感染。
墙面嵌着一盏灯,照亮阴暗地牢,整座牢房用特殊石料堆砌。
她被缚在刑架上,几步之外设了一方桌案和座椅。
桌案上置了尊香炉,日夜不息燃着一种奇异的香,使人筋骨松软,神思混沌。
这是被关押的第二天,她不确定在这种香的影响下,自己是否能一直保持清醒。
“隆隆——”
牢房的厚重大门缓缓开启,一道修长影子斜斜映入地面。
楚悠咬住舌尖,血腥味漫开,混沌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对面桌案后已坐了一人。
那人缓缓斟了一杯茶,饮完后放下茶盏,指节轻敲桌面。
“楚姑娘,我昨天递话给玄离,说你在我手里。刚才收到了答复,你猜他怎么说?”
楚悠闭眼不语,当他是一团空气。
昨日、前日夜晚,他都来了,每次走时无功而返,怒气冲冲。但下一次来,总是仪态翩翩,她都忍不住有些佩服。
季凡唇边的笑淡了些,起身走到她面前,惋惜道:“他说,‘与本座何干’。真是半点情分也不念,很像他的性子。”
“你不愿站在我们这边,不愿与他为敌,可人家没将你放在心上,何苦呢?”
楚悠依然闭着眼,不言不语。
“你不想听这个。那蕴灵的消息,你想知道么?”
她微微抿唇,缓慢睁开眼。
季凡望向她,褪去了虚伪笑意,平静道:“蕴灵被他那边的人带走了。玄离得知世家要召吞月异象,他要得到净灵珠,解开菩提珠的血咒。”
“你知道的,净灵珠已认主,被强行剥离她可能会死。”
“我由始至终,想做的只有一件事。诛灭反派,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实现心愿。”
他紧盯着楚悠:“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本来就该并肩作战。楚悠,我们才是队友,你在末世经历过的,我也经历过,没人比我更能体会亲友死尽的感受。”
“我们是同类啊,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这一边?”
季凡看起来是如此恳切。
楚悠垂着头,轻轻一笑:“同类?你是‘无常’。”
在原世界里,与她同样人尽皆知的异能者只有一个,代号无常,黑白无常的无常。
曾一人屠了南方最大的幸存者基地。
他承认得干脆:“没错,我是。屠基地也是我做的。”
“就像你杀过自己的队友,我相信你有不得已的原因,我同样也是。”
楚悠又笑了,语气笃定:“你的心愿是复活亲人和队友。”
“是。完成任务,就能实现心愿。”季凡视线紧锁,“所以,只要你帮我,我的系统也能帮你实现愿望。”
他语气放轻,好似蛊惑:“你难道……就不想再见见他们?让他们生活在一个没有污染物的世界?”
精神力悄然覆盖,顺着视线侵入对方意识。
楚悠回望他,目含悯然:“季凡,你怎么确定复活过来的,是真正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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