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羊毛、旃席两样,都托张二去打听了,很快就有了结果,季胥听了道:
“成,那约了那三家,明日午后到茶楼立买卖的券约。”
张二忙得陀螺似的,连口茶也没工夫喝,起身走了,
“我得和那些掌柜的说一声,若成了,也好得几个沽酒钱呀。”
夜里,季胥给田氏看了白天张二拿来的样品,羊毛不必多言。
只见那旃席,呈赭红、深黑二色,菱形几何织样,真是精美绝伦,田氏摸了又摸。
“这席子多软和呀,要么说那些富贵人家用的都是好东西呢。”
好好收在箱笼里了,想起来道:
“得了那些货,何时运回家来?”
这正是季胥考虑的,那些卖家,都是城内西市里的,有大仓库储货的大贾。
她们家囤的也不算多,也不必租廛室了,先前和田氏商量过,就放在家里那间空屋子,先前宋氏住过的那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羊毛倒还好,这旃席,一具就得二两银子,咱们家囤了五十具,安陵邑到底还有不少的游手好闲,偷财劫货的人,不好被他们盯上咱家的东西。”
田氏道,家里要囤积羊毛、旃席的事,她也没有各处喧嚷,闷声发财的道理,她这个乡野之妇也是懂得的,赚了钱再出去拉扯闲话也不迟的。
如今抖落出去了,费口舌解释了,人家也跟着囤,赚了钱自是笑脸相迎,赔了则不好说了,难免要埋怨自家,田氏可不做这落埋怨的事。
旁人问她,张二跑她家这么勤快,是在做啥,她诌说是为了还那无盐氏借贷钱的事,她们家是贷钱买的房,街坊都传得一清二楚的。
因和女儿交心道:“最好能避着人运回家来,咱们自家赚了钱最好,赔了,也不教旁人知道。”
季胥想了想,
“那五十具旃席,卷起来倒也不占地方,只是一百石羊毛,起码要十辆牛车才能运回来,还得经过横门大街,一路出城到咱们安陵邑。”
十辆车,要从城内繁华的西市,避人耳目到家里,恐怕不现实。
她想起了过去在乡里运稻谷,是和陈家夜里走的山路,如今到了全天下的大都邑,车水马龙的,是没有山路可避人的。
再个,夜里运输也不现实,长安宵禁很严苛,到时辰就闭市、闭城门,不得进出了,所以必得在白天,将货物运至家中。
但田氏的话也在理,季胥想了个法子。
次日午后,她与那三个掌柜的相谈了,这货物暂存在他们那十日,她每日驾了自家的牛车,运一车回来,外头码些柴禾,也就低调不引人了。
这样每日一运,十日十车,也就将那五十具旃席、一百石羊毛运回来了。
因着她的货,对于西市的囤积大贾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出些钱,多放十日也不占多少地方,先后见的掌柜,也都答应了,与季胥签下了买卖券约。
田氏听了这样的法子,也觉得合适。
因着家里只有一具牛车,田氏并凤、珠要往返槐市,若等她们回来,再驾车进城就晚了。
因此季胥从僦人那赁了辆牛车,在交门市卖了半日卤食,便驾车进城,到了西市,将那麻袋装的羊毛捆在车上,再到那打柴挑进城来卖的老翁那,买下他两担柴禾,在外面缚一圈。
老翁也热心肠,帮她捆缚,外头看起来,就和满满一大车柴禾一样。
季胥和那老翁说了,这十日,每日到他这处买两担柴禾,老翁是郊外打柴为生的人家,闻言也高兴,能多卖点柴禾,挣些过冬钱。
正值冬月,各家都烧炕了,每日要用许多柴禾,不止季胥,还有许多拉了整车柴禾的车,行驶在大街上。
家里的牛马厩边上,有个柴棚,雕胡卧在暖和的松毛上,听见轮毂响,跳了下来蹭季胥的裙角。
这会儿田氏也回来了,顺道在交道亭市买了杂碎,一刻不停到这处来搬柴禾,
“阿母来,你这胳膊腿儿搬这些多吃力,还不歇着去,累坏了。”
剩的羊毛,拍打了面上的木屑,田氏一手两袋,给提溜进了西边空屋。
季胥就这样每日一运,街坊只当她买柴回来,她家做熟食买卖,本就用柴更多,也不值得稀奇。
这日,
刘老姑家的赘婿吴斗抱着大公鸡,打西市跟人斗鸡回来,把刘老姑叫他买米的钱给输了,缩着脖子在巷子里受冷风,不大敢进门。
“吴斗,
是吴斗在外头?”
院里的刘老姑听见大公鸡打鸣,因向外问道。
“家里没米做炊了,给你半贯买粮钱,你也敢拿去输了!”
吴斗磨磨蹭蹭的进了家门,刘老姑见他空手而归,执着烧火筯满院子撵着他要打,要让春娘休了他这懒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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