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鸿道听了,正了正军帽,盯着那娃娃兵说:“如果你们真的是革命一颗螺丝钉,那就交上钱来。”
他们本来就是刚刚加入红卫兵没几年,又没有什么文化,被钱鸿道这么一问,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愣在那里,半天不出声。钱鸿道怕出乱子,时间已经不多了,眼看马上要出太阳了。
如果今天晚上他没有将笛子取回,到了白天,自有上级领导过问,事情败露,自己一定是“不得好死”。
想到这儿,心下一横,说道:“那房里有根玉笛,要是能拿过来给我,或许可以算你们将功折罪!”
那人听了,一口回绝道:“领导,领导!切不可拿走了啊。我们就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看守这支玉笛的。玉笛遗失,我们就罪责难逃啊!到时候上级查下来,我们,我们可吃罪不起啊!”
其他的人都纷纷说“不可!不可”。这下可让钱鸿道犯了难,如果自己再不拿走,那就大事不妙了。
眼看着天渐渐亮了,一丝白光划过钱鸿道的脸庞。钱鸿道越发的焦急起来,跑到对面的小摊贩儿那里要了一张纸,在旁边趁着这些红卫兵困倦之时,匆匆写下两行字,又拿出了自己的印章盖了下去。
再回到这些红卫兵面前,只见他这次将文件样的纸打开来,说:“上级命令!”
几个红卫兵这时困得不行,已经昏昏欲睡。站都站不稳,钱鸿道见势,不急不慢,压低了声音,模仿者领导说:“上级要取走玉笛,你们的任务结束了,都回去吧!”
那个娃娃兵将钱鸿道手中的纸拿走。看也不看就交给了另一个人,他们都像是打了药似的,突然间精神了不少。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像听见了“特赦”命令似的,说:“谢谢领导,祝毛主席万寿无疆!”
说罢,便逃也似的飞奔而走。当下里,滕王阁顿时就没了人,四周也静悄悄的,只有“唰唰”的秋风从钱鸿道耳边掠过。
钱鸿道打了个冷颤,心说好险。于是飞奔进店拿走了玉笛,压低了帽子走了出来,生怕有人认出是他。
在县城的大马路上,钱鸿道一路飞驰,正巧看见了两个巡逻的红卫兵。他赶忙戴上了自己的“红袖章”,那两个红卫兵在前面走着,背对着钱鸿道。
钱鸿道在后面跟着他们,县城的大道说大也小,比起现代的大马路差的不是一点儿两点儿。这条道是直道,四周并无胡同可走,而那两个红卫兵并排走。刚巧把路堵住,钱鸿道无奈,只能在后面静静地跟着。
但听见那两个红卫兵说:“可吓死我了,今天一早上级首长就不知怎么的大发无名之火,要是和几年前省城里的那个反动知识分子一样,把我们也打成‘右派’抓住可就惨了!”
“是啊!”另一个红卫兵说:“听说那个反动知识分子是一名叫魏道君的北大校长抓住的,这回他可立了大功了。说不定能靠这个换个县长什么当当哩!”
第一个红卫兵说道:“哎!这个可不好乱说哩!听说那个被抓的,还是位老师呢,叫什么……什么……哦!对了,叫王中澈,我上大学那会儿还听过他的课呢。哎!想不到这么老实本分正直的人怎么就反革命了呢?”
钱鸿道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去拍了一下前面的红卫兵。说:“同志,你们说的,可是北大老师王中澈吗?”
那二人上下打量了钱鸿道一番,见他穿军装,戴军帽,佩戴红袖章。上书“红小兵”三个大字。
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于是说道:“哦!是啊,怎么?你也听过?”
“哦!没什么,没什么!”钱鸿道敷衍说完径直往前面转弯处走去,那二人看见他觉得甚是可笑。钱鸿道心中却在犯嘀咕,看来,他必须回校和那老东西理论理论了。
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玉笛交给李朔,保证自身的安全稳妥。
想着,便回到了蟒山村张家岗张德江家中。钱鸿道回到张德江家中已经是中午了,进了门,正赶上张德江和李朔在屋里吃饭。
张德江站了起来,说:“嘿!钱娃子回来了,来,你们吃吧,老汉我已经吃饱了。”
说完径自走回屋中,他回到了屋里点上了一根烟,轻声叹了一下,心想:这城里的人都是咋的了?这学生兵当真是不好惹的啊,动不动就按“大帽子”,你坑我我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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