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戌时,我等你。”
我从未觉得三日时间会这么漫长,几乎消磨掉了一辈子的耐心。我迫切的要知道真相,整宿的睡不安稳。
而且,我根本不愿意相信师傅已经去世了。这种感觉太过不真实,分明心里不痛,但却又清楚的感受到那里缺了一块。
如果,师傅真的去世了?
可,卫季歌那么爱我的师傅,为什么她现在还能那般谈笑风生?
或是,时间本就是残忍的东西,可以抹杀一切的爱恋和思念?
我迫不及待的在客栈等她,雪飘了起来,看向窗外,她踩着约定的时间在撒盐般的小雪里走来。
只她一人,不见……云间。
她变了,不似年轻时那般古灵精怪,而是越加成熟稳重。似乎她本来就该是这样,只是以前故意在师傅和我面前装成那般欠揍。
她的气质,身形,样貌,与我想象中九华剑掌门卫季歌的风姿交叠。虽然我真的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一派掌门的风范。
爽朗,潇洒,聪慧,所有的褒义词用在她身上也毫不为过,否则,我师傅又怎会看上她呢。
她还未推门,我就从里面把门拉开了。她微楞,笑了笑,提着两坛酒就懒散地坐在了桌边。
“吃饭了吗?”
“没有。”
“这可不行。”说着她就起身,站在过道里冲下面喊,“小二,一碟五香花生,一份卤牛肉,要大份的。”
“好勒,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到。”
上好菜,小二拉上门退了出去,她将酒坛往我桌前一砸,“来,喝!”
我满脸黑线,果不其然,一说话,她的本性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我叫你来,不是来喝酒的。说,我师傅呢?”
她表情分毫微变,眼角甚至挂起笑意,我就知道我被她骗了。师傅根本没事,肯定是这样。
信她?看来我当时是魔怔了。
“要知道息瑕的下落,就先陪我喝酒。”她不搭理我的话,想说什么说什么,“凰儿,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见面。”
“八年时间,我并不觉得有多快。”
“我云游四方,过的逍遥快乐。如今青云馆也送给你了,你闲的没事找我做什么?”
“重申,我是找我师傅,不是在找你。”
“随你怎么说。你也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小家伙了。”她凑近脸看我,微微眯了眼,“嗯,比当年离开的时候更……漂亮了,简直是和你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混得太差劲,丢息瑕的脸!”
“你总算承认了?”
“什么?”
“我在找你。”
“是,我一直都知道。我还知道你战败,掉下了悬崖,失掉了武功。谁叫你给北宫雅烟做事,活该!”
看着她一边吃的欢畅淋漓,又一边竭尽所能的挖苦我,我简直恨的牙痒痒。我觉得卫临骨那嫌弃人的性子,又能让我跳脚的功夫,必定是得了她的真传。
对了,卫临骨……
她是卫临骨的母亲,就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还有,云间分明是认识卫临骨的。
那,云间又为何称师傅为父亲呢?
那夜,中秋,他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难道……
他骗了我。
“我师傅……云间和卫临骨难道都是师傅的孩子?是啊,那么相像的容貌,我为什么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呢?”
我恍若顿悟一般,觉得已经得到了真相。
可是……
“凰儿,你猜错了。”
“错了?”
“我和息瑕只有一个孩子。”
“那云间是谁?”
“临骨。”
“……”
“现在,想明白了吗?”
我想到了那句传言,“公子临骨,战神云间。”
一个传说的没落造就另一个传说的崛起。卫临骨十七岁隐退江湖,同年,云间横空出世。
难道,那惊人的重合,并非只是巧合?
“……你是说,卫临骨和云间是一个人?”
“是。”
这个回答莫过于当头一棒,砸的我灵台一片清明。我端起酒坛迎头一口,似乎明白了她带酒来的目的,是要我麻木自己。
我当然不是接受不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而是我接受不了被人算计,被人蒙骗。你骗了就骗吧,而且骗的天衣无缝,弄得我就像个傻瓜。
“你习惯了高高在上,这种凡事不被自己掌控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她还真是了解我,一针见血。
“你想多了。”天色渐晚,而她一点谈到正题的意向也没有,我竟生出不耐烦来,“你究竟怎样才能告诉我师傅的下落?”
“又来了,我说了,陪我喝尽兴了我就说实话。”她看我的眼神带着难得的温情,反叫我如芒刺在背。
她从小就只会“坑害”我,若不是师傅罩着我,我早就被她以“夺爱”的明目,丢出青云馆了。
那时候,她颇显“大度”的收了我,但目睹师傅对我宠爱愈多,就差没提着刀砍去右相府,叫老师把我拎走了。
以至于,我孤苦的童年,每次看见她就选择无视,然后急忙拐弯走人,生怕她提着我的领子就把我扫地出门,顺带来一句:
“谁家的小破孩,来,收拾收拾滚蛋!”
所以,我至今心里还有阴影。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瘆得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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