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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2 / 2)

无巧不成书,刘功高派出寻宝贼众,真货没多少,假货满载而归。各地各处寻回的珠子约百余颗,其中又有颗半丈直径,重一万二千斤的球形巨珠。刘功高手下有位珠宝行家,细验后道:“均为赝品。”刘功高屏退他人道:“虽是赝品,吾观质地柔润,透亮晶莹,倒也十分惹人喜爱,最是这颗巨珠与陆公冉的那颗,大小相仿,极合我心意。此珠倘再行锻造,是否能与宝珠堪匹,绚日耀月,惑人眼眸?”行家乃是十二分机灵的角色,闻听其言,已晓其意,遂道:“世间至宝皆能作假。一流工匠,不单能将宝物锻造的剔透玲珑,也能将俗物,锻造的玲珑剔透。休说霎那辉煌,与真物永存也不是不可。上天赐宝乃天地灵气,人之惠德,经漫长日月,悠远年岁,才现俗世。宝物之初,往往粗糙笨丑,庸者哪里识得;智者慧眼识宝,为保珍稀:或舍官,或弃富,更以性命维护;又经漫漫岁月,得慧根君子相识,使宝物归正,精心雕琢,宝物才大展辉煌,故而至宝罕世难求。那国王的宫闱殿墙,金满堆,银满堆,宝珠奇珍满堆,安言宝贝稀罕,也是人为的物件。如何有大王的气派,春光艳阳真龙献宝,宝物硕大无匹,细腻通透举世无双,才是罕见之极也。只要得极流工匠锻造,假物亦与真物同辉,质地、光泽如出一辙,再高的行家也难辨真伪。”

刘功高欣喜难抑道:“果真如此,再好的行家也难辨真伪。”行家道:“真假之别有物之因,有人之因。但凡假物,普通人仔细端瞧看得出真假的,那便不是真正的假货。真正的假货是连行家也须左右斟酌,查料细考仍难以权衡的,此乃物之因;人之因乃锻造之人,有良心积善德的怕误了真宝雅名,遂造假时留下些许破绽,让后辈分辨,此乃人之因也。世道不公,同般物器,地位悬殊,由不得人们机关算尽,为其增值,想货卖个好价钱,此举让人感叹又无奈。”

刘功高也听得慨叹道:“世事沧桑,同人命不同,同物价不同。”长嘘了口气道:“若叫你造作,该当如何?”行家道:“大王幸运,小的正有一好友,便是当今天下,数一的珠宝工匠,小的愿为大王效命,请好友助大王成全美事。”刘功高好不喜欢,朗音道:“只要事办得周全,本王定有重禄酬之。”手臂一挥,三个喽啰从后堂端出锦盘,每人盘内十枚十两一锭的大金元宝。行家行了谢礼,收了金元宝,即去行事。

却说此宝珠行家姓田名齐,是珠宝富商,因路过恶龙关被刘功高劫持。田齐圆滑乖顺,当即以珠宝换命,并入伙为贼,其人倒也耿直,见刘功高不单留其性命,且以礼相待心怀感恩,对刘功高言听计从,从此卖力干活,使得女贼愈加赏识器重。

次日田齐装成一贩客,将寻得的作假珠胚,往恶龙关百里外的一座集市运去。白羽、泉生获悉消息;白羽留下应对,泉生遁形寻得木姗告知周详。木姗思忖片刻,也往集市行进。

原来集上有个米行掌柜,也是珠宝行家,更是锻珠高手。田齐与他交厚,二人也因做珠宝生意而识。珠宝生意风险忒大,目下故改做粮食营生。却说田齐经过一日跋涉,来到好友米行门前,忽然一阵大风骤起,把持不住,恍惚有人出来相搀,到得后厅坐下,好一会才看清面相,正是掌柜。

掌柜姓文名化楚,四旬有余,生得美髯飘逸,体格雄伟,面容儒俊。田齐忙拱手道:“文兄近来安好?”文化楚道:“一切俱善,有劳田兄挂念。不知此来为那般?”田齐将来意说明,并取出刘功高馈赠金锭。文化楚闪闪眼眸道:“田兄尽管放心,半月后请来取货。”田齐应道:“如此快速,真不愧是锻造高手。”遂拜谢后,卸下巨珠,沿路赶回。

文化楚拿起金锭,微微含笑。果然半月,田齐取珠回关。从云端瞧看的紫夕道:“姐姐此举绝妙,被我们耍了还浑然不知。”木姗笑着催云跟踪田齐。

原来文化楚早被木姗施法睡在密室中,木姗幻作与他一般模样接应田齐,并将巨珠胚胎变作与白龙变化的夜明珠一般模样,让其回关复命。随后弄醒真文化楚,二众则尾随田齐回关,那文化楚只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什么也不知晓。

却话,田齐将鍛好的珠子呈给刘功高,只见眼前一片:碧光迸射,满室流光,一颗与白龙赠赐宝珠,一般无二的夜明珠,大小一般,光润一般,两个宝贝真乃:莹光迸迸生瑞气,翠色团团盈满庭。扑朔迷离惑眼眸,安能辩我是雌雄。

刘功高哪晓得动了手脚,喜滋滋,甜丝丝,千个顺意,万个合心大赏田齐,将巨珠另辟屋舍置放,封上门条,不日当进郡爷。熊长柔正闷着急,盼来宝物,不仅欣喜万分,更被其巨大硕壮惊住:果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两眼傻看了二三日,方回过神来,差了随从,备了良驹,装载夜明宝珠,向京畿趱行。月余翻过高山,跨过平原,至一处殿宇林立,金碧辉煌的城池,未及休息,就要进宫献宝珠。

那恶相国主自那陆公冉献呈夜明珠后,日思夜想匹配成双,遂颁布诏令寻珠。一时举国献宝者不计其数,委派官员每日验收,怎奈珠子成千上万,都是粗制乱造的假货、俗货。国王大怒,造假者一经查处,杀头示众;朝臣惶恐,寻宝更加卖力;百姓也不敢贪图钱财,任意造次。

熊长柔见献宝者众多,打起鬼主意,托了关系,走了旁门,果然轻松第二日就得验宝官召见。熊长柔装扮一新,随从用车马送夜明珠入宫中暗室,,大礼参拜国主后,揭去覆盖锦布。此一揭,众人眼前一闪,满室绿光莹莹,那光似可穿透,耀得人眼生疼,少待时候,方才缓和。

国主虽已有一珠,也被这颗宝珠吸得眼球乱转,大叹道:“好宝贝,好宝贝。”君心大悦,呼唤武士将另颗运来。不移时,二珠并立殿堂,满庭华彩,耀目夺眼。二珠似有灵性,互争溢彩,但见:大小一般,形状无二;似龙王双睛,亮晃晃;若凤凰两目,光闪闪;二珠争辉日月逊,天庭不及帝王宅。原来好物都在人世间,难怪为夺高权,世人血雨腥风,不择手段,为的就是这等神仙不及的帝王富贵。

国王展颜露笑,爱不尽,看不够,待得良久,方才记起,遂赐封熊长柔为富贵招财侯,离京都二十里外,大建侯爷府,食邑三千户,赏赐数不尽的绫罗绸缎、金银钱财,不日携家眷赴任。熊长柔处心积虑盼得就是这般,心满意足接下赏赐,差家人接来家小一并赴封地上任不提。那国主自得了一对珠子,派武士内外守卫,宫女日夜打扫,终日流连往返,就寝就餐亦不离也。

一初夏夜晚,清风徐来,沁人心脾。夏月浑圆,悬挂东天。远处榕树茂密,椰蕉成海;近处几枝碧树玉花,更添神韵。国王兴致高昂与王后对月畅饮道:“月辉如此闪烁辉煌,不知两颗宝珠能否争辉?”王后道:“要知争辉否,那还不易,取来放置院中,当知其效矣。”国王称善,即命武士运来珠子。夜明宝珠似有先知,伫立花园,只见翠芒迸射,流光辗转,一时冰轮黯然失华,玉兔顷刻蒙灰。二珠光射苍穹,影射四野,为搏主人欢喜,放肆展颜光。王心大悦与王后对珠引觞,开怀畅饮。

高一杯,低一杯,露重更深,明月云藏。那国王吃多了酒,欲回宫安寝,王后道:“吾王未收宝贝?”国王笑道:“妳看寡人倒真醉了,连宝贝也忘了收。”遂命人运回神珠殿好生看护不提。

却说一帮侍卫正准备搬运夜明珠回殿,不期那两颗珠子陡然光芒隐遁消失,现出石头本质来。侍卫恐眼花瞧不清楚,遂近前端瞧,不是石头是什么?大惊失色,慌了手脚连道:“怪呼,奇哉,明明才刚与月争辉的宝珠,如何眨眼成了石头?”侍卫长官哪敢懈怠,火速报禀国王。

国王正备回宫路上,闻得宝珠变石头,醉意全无,宛如心肝被挖一般,急匆匆返身而来,果如侍卫所言,园中哪有宝珠踪迹,只有两颗壮硕石头静静伫立。突然石头复放光芒,国王一喜,石上现字曰:我乃本是假造物,为封王侯献君王。不忍国君长受骗,故回原形告实详。几行大字,如轰天炸雷,国王怔在当场,也不顾夜半三更,宣朝臣进殿。一干官员温柔乡中惊醒,兀自换朝服入宫面圣;熊长柔也匆匆换了衣服入宫。

国王怒发冲冠质问献宝人,熊长柔战战兢兢伏地大拜道:“皇上,臣着实献的是天下至宝,莫不是有人作梗,加害愚臣,望吾皇为卑职做主。”陆公冉也吓得面色苍白,伏地拜道:“臣的确献的是巨型夜明宝珠,定是有人相妒,加害我们,请皇上明查。”

国王将殿中石头锦布揭去,指着上面大字道:“此乃铁证。朕才刚看过珠月争辉,现在已成两堆顽石,石上刻字,也是朕亲眼所见,难道是朕想害你们不成?”熊长柔、陆公冉凑过脑袋,见上面字迹隽永,双双拜倒在国王面前哀诉道:“我王万岁万万岁,臣等真的冤枉啊,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盗走真的,留下假的,还刻上文字,欲置臣于死地,望主明鉴。”道罢哽咽哭泣,模样好不委屈。

扑朔迷离,倒叫国王一时没了主意。正两难间,石头说话了,听它如何说词,只道:“该死遭瘟官,造假还嘴犟。尔与贼勾结,百姓全晓知。我乃女贼造,做成方予你。为求封官爵,你将我呈献。若还不认罪,变还宝物貌。”道完,一道光闪,两颗石头又复莹光熠熠夜明宝珠。

国王、臣子几见这般奇幻,个个怔在当场,呆若木鸡。石头闪烁一会,又复顽石,如此几番戏弄,国王怒从中来,道:“这哪是宝珠,分明是妖物,来人将此妖孽惑众的贼首打入天牢,三日后午门处斩。没收所有财物,家眷入宫为奴。”熊长柔供出女贼刘功高据点,朝廷点将带兵,不日清剿恶龙关。

刘功高未料灾祸来得如此之快,还准备多诈熊长柔若干金元宝,再思隐遁逃逸上策。这日,女贼早早起床收拾停当,备拜访几个先知谋士,闻得喽啰传报,有数万官兵正向恶龙关开跋而来,知道来者不善。刘功高立到大殿召集三帮四寨,商量对策。到底刘功高如何与之对垒,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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