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秀莉看得着急:面那得碾的多细才能箩下去呀?真是费事的很、很、很呀。
因此不等这一箩箩完,谷秀莉就极力劝说谷妈:“您甭用绢箩再箩了,我哥哥粗喉咙大嗓的,就那用纱箩箩一回他也能咽下去。您省一道工序,下回多炒点豆子玉米多碾点面,量大比质优面细好,我想我哥哥肯定选量大不选面细。”
谷妈抬眼看了女儿一眼说:“那不能!要么不做,要做就得按规矩好好儿做。纱箩箩完你看起来面不粗,用水泡开就显得可粗了,你小孩子不懂。”
“问题是您这多费事呀,您看看,您这一绢箩用了箩十纱箩面的时间。”
谷妈手不停歇的说道:“费就费去!不说我,为了孩子,天下当爹当妈的谁都会有耐性不怕费事的。”
于是尽管谷秀莉说了半天,谷妈依旧照这以前的法子做炒面。不过最后实在是抗不过小女儿的磨缠,剩下两碗没过绢箩,
箩过的炒面最后都装到一条一尺白棉布对折缝成的小口袋里,不过装面的时候线缝在外,免得挂炒面。
下周六下午谷哥回家的时候,谷秀莉抢在她妈前头拿出两种粗细不同的炒面出来,让哥哥选择,是吃粗炒面但能多拿些,还是吃细炒面,后者费事东西当然就少点。
谷哥用小勺舀了小半碗粗炒面,倒了点开水调成炒面块尝了尝,又在一边调了点细炒面疙瘩,品了品说:“能吃出不一样来。不过无所谓,对我来说粗细一样,要是能多拿点还是粗点好。咱又不是大观园的公子姑娘的,细不细的就不讲究啦。”
谷秀莉暴汗:大观园的粗使丫头小子估计也不吃炒面吧。呃,也不对,倘若刘姥姥去探监的时候挎的那个包袱里装上一包炒面的话,那会儿的宝二爷估计也会吃的。嗯,这家伙这几天该不会正看红楼梦吧?等悄悄的问问。
谷妈听儿子说以后多做点粗炒面,白了四女儿一眼对儿子说:“你那个坏妹妹谋住这一条了。哎,绢箩难箩的,想多拿点(炒面)我也给你做不出来,面粗就粗哇,你不嫌就行。”
谷哥调的炒面疙瘩块儿,最后弟兄姐妹几个一人一口尝光了,谷哥还说:“都尝尝、尝尝,来老四,快尝尝。可别跟你三姐似的。开始我拿炒面的时候,人家当咱妈给我拿多好的东西,眼巴翻巴翻的瞅我。后头出声了说妈偏心的,好的都给我拿走了。那回吃饭我先给她弄了半碗炒面,你三姐倒点稀饭和起,吃得不香,加点山蛋,还是不好吃,再夹点腌菜,最后还捞进去块黄糕,给糊害了满满儿一碗,后头还是爹给把那一碗给包圆儿了。”
谷三姐先是眼巴翻巴翻的白了她哥一眼说:“谁也别说谁!谁小时候吃饭的时候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头一条就是要自觉?自觉地夹稠粥去结果夹了块玉茭面拿糕,放到碗里发现夹错了哇的一声嚎开了,是谁?”
“我承认,是我。”谷哥回答。
“那我也承认,我就是绞情。”谷三姐很痛快地说。
绞情在谷秀莉她们乡下话里,单指对兄弟姐妹的吃醋、嫉妒。觉得父母偏心的人,就是绞情人。
谷妈常说谷三姐就是家里最绞情的孩子,因着她身体最差,所以一直以来她吃的偏饭最多,后来慢慢大了身体好点了才和两小一样的待遇。
只是谷三姐不觉得呀,反而觉得爹妈偏向小的:比如有点稀罕吃的给小的分的多;比如给谷哥拿的炒面,就因为别人没有,她就觉得这是给她哥吃独食了。
至于谷哥那稠粥和拿糕的故事,先说它们的做法。
稠粥不是熬得稠稠的稀饭,而是小米和水按1:3的比例熬煮,大火烧开,中火使小米吸收水分,熟了后撇去多余的米汤后,小火使水分蒸发,用勺按压凝成的干饭团。吃剩到下一顿的时候就成了看不清米粒的淡黄色块状。
玉茭面拿糕,就是锅里加冷水,等水冒气了把玉茭面洒进去,用筷子顺时针搅动,看着成稀糊糊的时候继续加面搅动,直到锅里的面成了看着较硬的固状黄色面团。
三姐说的那次的主食就是上顿的剩稠粥和拿糕。玉茭面拿糕自然不如小米稠粥好吃,七八岁的谷哥本来是想夹那块稠粥的,自己给自己搭台阶,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曲里有一句: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他念叨着要自觉筷子就自觉的奔稠粥去了,哪知两种食物颜色实在是分不清,夹开了才知道自己夹错了,夹了块拿糕。
小孩子面上抹不开了干脆就哇的一声哭开了,倒是把谷爹谷妈逗笑了,只是落下话柄了,以至于后来不记事的妹妹们也从爹妈嘴里知道了这事。
谷秀莉前世倒也知道这事,重生前的那个清明节大姐说起来这事大家还乐呵了一阵。
而三姐自来是个不吃亏的,听见自家哥哥说起她的的小心眼挖苦她绞情,就把谷哥这事拿出来反击。谷哥也不在意,谁小时候没做过几件让人看笑话事儿呀。
其实谷家的几个孩子里,数谷三姐不忍让,其他几个孩子之间有个不满意一般也都不吵架,就谷三姐,和这个那个呛声。次数多了哥哥姐姐到她这里也不让她了,所以家里有孩子吵架的时候,其中一个必定是谷三姐。谷妈气急了就骂三女儿:那不说理法儿就达(像)你那个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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