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眼看着已到了阴历九月中旬,趁着天气还暖和水不太激(冰冷),谷妈开始了她的磨土豆提取土豆淀粉的大计。
再往后几年村里好几家买这种机器的,用四轮车的车头带动,给十里八村的人加工土豆淀粉挣钱。而现在村里还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购买淀粉加工机,妇女们只能手工提取淀粉。
淀粉在谷秀莉她们乡下称作粉面,淀粉的提取流程是:筛选土豆、洗、磨、过箩、沉淀、干燥。
第一步是筛选挑拣土豆。
午饭后天暖暖的,谷妈把土豆倒在院里向阳处,把臭的或削或扔,好的依旧装到袋子里。七袋多小土豆,装起五袋,余下的就进行下一步加工。
第二步是洗。
院里三口锅坐在锅座上,加上水,第一口锅倒入土豆后,用锅铲哗哗哗的跟炒菜似的铲来铲去,看着土豆洗净,用笊篱捞到第二口锅里铲上一会,到第三口锅涮一下捞出来就洗完了。过一会看着水浑浊得厉害了就得换水。
就这样,等谷秀莉十月十三号星期二那天下午放学回家,就看见洗好的土豆放在袋子里的、几个斗盆里的,把堂屋的地摆满了。(日期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天天写日记。)
第三步就是磨土豆;四步过箩;第五步沉淀;第六步也是最后一步干燥。而后四步就是明天的事儿了
第二天早上等稀饭开锅谷妈就开始磨土豆。
磨镲是谷爸做的,用午餐肉罐头盒身的那一块铁皮,整平了头尾各钉一颗钉子固定到木板上,用小钉子从一头开始钉出一排排间隔一厘米左右、斜着成行的小洞。一整块铁皮全钉好了,把铁皮翻过来固定在一尺左右长的比铁皮宽点的木板上,磨山蛋的磨镲就做好了。
磨土豆不是件容易的事。土豆大多是核桃、红枣那么大的,甚至有大拇指指节盖那么大的。
谷秀莉深深怀疑那么大的土豆有点淀粉没有,她提议如小扣子、红枣大的土豆扔了算了,但谷妈坚持要磨。
那么小的土豆,镲到最后,一个不慎就会镲到手,所以等谷二姐她们下了早自习回到家的时候,谷妈右手已经有三个手指受了伤用布条裹上了。
吃完早饭时,谷秀莉提出自己今天不去上课了,留在家给老妈打下手。不过谷妈不答应,说她那么小在家也帮不上多少忙。
谷二姐说要不她请假吧,不过谷妈和谷秀莉齐齐反对:都要考高中了,哪能随便误课。
谷秀莉赶紧拿出本子,翻到昨天写的地方:“妈,我夜儿个(昨天)后晌下学回来就把今天老师要讲的都学习过了,要做的作业都写完了。我还叫我二姐检查了,都对了。今天叫我三姐交给老师就行了。真的,我在家给您舀个水啦跑个腿啦多多少少也能顶点事。”她昨天看见洗出的土豆就想着今天请假了,所以早早的做完了今天的作业。
“不用你不用你,你们都上学去。”
“妈呀——,您就叫我在家哇。您不是常说放屁还添风哩?您就叫我在家顶那么点屁事儿哇!”汗啊!
哎,那点知识自己当然会了,可自家老妈从没因为家里的活儿耽误过孩子们上学,实在执拗的很,希望能说通。
众人齐笑。
谷二姐肯定了检查一事,谷妈笑出泪来,松了口说:“我怕你误课了跟不上。”
谷秀莉赶紧表态:“那点东西都会了您放心哇,真要没学会我也不请假。”于是赶紧请求三姐帮她请假。
三姐笑眯眯地说:“嘿嘿,你在家好好顶个屁用吧,我肯定给你请假。”
谷秀莉白了她一眼说:“还好是我能顶点屁事,要是你在家,那是屁用不顶!”于是收获三姐还回来的白眼两枚。
谷秀莉洗完锅,主动请缨要进行下一步,第四步过箩。
谷妈犹豫片刻,答应了。于是端回来好几个盆,取回箩架。因考虑到小朋友的身高,就让谷秀莉在炕上操作。
空盆上边架上“井”字去掉上下横外边部分形状的箩架,将磨好的土豆糊糊加上水搅匀后舀到箩里,手张开放到箩里用指肚轻轻贴着箩底划圈就好,这些她都知道怎么操作。嘿,跟玩儿似的呀。
可一来担水难,二来家什不够,三来倒水也难,得倒在巷口的渠里。所以就不敢痛快的多加水,这样速度就快不了。
开始时谷妈还不大放心,时不时的停下来看女儿一眼,后来见自家孩子做的有模有样,就不监督她了。
只是因过第一遍土豆糊里头的淀粉多,淀粉在箩里沉淀糊住箩底,较难流到下边的盆里,不时得冲点水。当然要是用水方便的话土豆糊里多加些水就解决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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