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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迷魂山鬼(1 / 1)

北斗突然昏厥倒地,吓得几人呆若木鸡。苍颉第一个清醒过来,蹲下身子,抱起北斗的头,拿出一团还魂草用力压在他上唇中央,对其他人说:“力牧,去打点水来。阿挥,你把北斗手里的破烂石头挖下来。”

力牧应声去打水,阿挥用力掰北斗的手指,但没有松动。连山易和北斗的双手紧紧结合在一起,好像一块完整的石头,再用力恐怕会弄断北斗的手骨。北斗手捧连山易,面色宁静,呼吸绵长,象睡着了一样,阿挥放弃了努力,朝苍颉摇摇头。

连山易沉寂五百多年后,第一次被神魄激活,仿佛是个顽皮的孩子,滴溜溜不停旋转,没有停歇的迹象。旋动的连山易,把北斗的神魄甩动起来,逐渐拉长,向上生长,象一股细细长长的水柱冲天而起,一直升到了云端。

南方苍梧,巨大的梧桐树顶端,酣睡中的大神女娲猛然睁开眼,她感觉到连山易激起的冲天神魄,欣喜的向北方喊了一声“伏羲哥!”。转瞬之间,她的笑容凝固了,浮现出淡淡的哀伤,不是伏羲哥,是北斗这个背逆的儿子。五百七十六年了,伏羲的音容笑貌时时显现在女娲的梦中,她不肯相信他已经死去。

女娲当然明白,伏羲只是一个人,脆弱的人,一旦死去就腐烂,化为尘土。她却不甘心,抱着一丝希望,到处寻找伏羲的灵魂,从天地间,到天地外,从九地之下的幽冥界,到九天之上的玄明天,从大地中央的昆仑山,到大荒以外大海以外。整整寻找了七十二年,直到绝望,然后回到了和伏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发现他们的孩子已经布满了山林,这让女娲欣慰。她帮助他们修整了河流,熄灭了森林里的大火,让山林里满是野果和走兽,水渠里都是鱼虾。女娲把对伏羲的思念转化为深厚的母爱,周全的照料着人们。几十年后,女娲发现这群人他们骨子里背逆,贪图享乐,厌烦祭祀。在一个叫做神农氏的男人带领下,男男女女往北迁徙,那里平坦的土地能够播种粮食。他们从树枝间的茅草棚子里下来,在土地上建造了房屋,远离了山林和猛兽。他们离开了家园,背弃了女娲,很多人先后拜倒在各色神灵脚下,寻求庇护。女娲盛怒的时候,几乎想把他们全部杀死。她一次又一次犹豫了,直到被北斗的骨刀刺伤了神魄,女娲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虚弱了。可喜的是,她有最忠心的儿子蚩尤,女娲赐他富足和勇猛,并激励他不断壮大,直到可以狠狠教训那些背逆的人,流尽他们的血!

想到这里,女娲高兴的笑了,她吹动玉笛,召唤来一道蔚蓝色的神魄。蓝色神魄幻化成女子模样,向女娲行跪拜礼。

女娲示意她起身,说:“山妹,你希望修炼完成肉身吗?”

山妹闻言浑身轻轻战栗,说:“想。五千年来,每天都想,每当黎明来临,就想得要命。但是,山妹知道这不可能。”

女娲点点头,说:“按常理,你不是先天神魄,再修炼五万年,也别想修成肉身。不过么……”

山妹知趣的匍匐在女娲脚下,哀告说:“求大神女娲可怜,只要大神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山妹九死不悔,大神的恩德山妹一定铭记在心。”说着就泪流满面了,她没有修成肉体,天一亮就变回原形,因此只能躲藏在深山密林中,羞于见人。

女娲说:“起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往北面看。”女娲增强了山妹的视力,她看见一个青年男子的魂魄在山林间飘飘荡荡。

“一个孤魂野鬼而已,大神是要我把他抓来吗?”山妹问。

女娲摇头说:“他是涿鹿族的年轻头领北斗,我要你留他在山林里六年,不要伤他,更不能放他走。六年期满,我赐你一具肉身。若是差了一天,你就永世做个见不得人的山鬼吧。”

山妹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恩。她急急忙忙辞别女娲,往北斗所在的地方飞驰而去。

在丽露水边,苍颉给北斗灌了水,喂了草药,不停的呼唤北斗的名字。但是,无论他怎么折腾,北斗就是无法苏醒。苍颉放弃了徒劳的救护,坐在草地上抽噎起来,不停的用手背擦着泪眼。

力牧走到苍颉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别哭。北斗死不了。阿挥蹲在河边等文谣,它会有办法的。”

这时阿挥高兴的叫起来,“文谣!文谣!哎,在这里呐。”

杜康已经被眼花缭乱的变故弄糊涂了,张大嘴巴,看着一条手掌大小的鱼竟然扑扇着翅膀,飞出水面,停在了苍颉头顶。

文谣着急的说:“捧稳连山易,不要让它停下,要不然北斗就魂飞魄散,谁也救不活了!”文谣看到力牧几个人茫然的表情,才想起他们体内没有神魄,听不懂自己的话。这时力牧准备把北斗抱起来,连山易差点被弄翻。急得文谣跳到力牧头上,用尾巴直拍他的笨牛脑袋。

力牧反应过来,连忙把北斗平放在草地上,笨拙的垂手呆立着,看看苍颉,看看阿挥,看看杜康,几个人都手足无措的呆立着。

突然,阿挥神色奇怪的说:“放平北斗的身体,不要让连山易侧翻。力牧、杜康去树林里砍两棵小树来,我们要做一个架子抬着北斗走。”阿挥看着文谣,说:“对吗?”

文谣连说:“对对对!阿挥也能听懂我的话啦,哈哈哈。”文谣高兴之下在力牧头顶来了个空翻,扑扇翅膀飞到阿挥肩头,说:“抬着北斗渡过丽露水,一直往南。十天后,翻过长右山,就看到英水了,做一个木筏子。十天后,我在英水等你们。千万不要打翻了连山易。闷死了,我要回到水里去了。”文谣说完,快速飞入丽露水,吐出长长一串气泡,游走了。

阿挥目送文谣走远,心里还是惊疑不定,自己怎么能听懂文谣的话?只要他集中注意力,就可以理解文谣在说什么,一旦分心就听不懂了。他不知道,自从与洛神荷冰儿梦中交合以后,体内就有了洛神神魄的残留,虽然比不上北斗体内神魄那么强大,但是只要集中起来可以打开人神阻隔,听懂文谣的话。

阿挥一行抬起北斗,开始了向南跋山涉水的艰难旅程。而北斗的魂魄飘荡到一座大山上,那山南坡的石头呈现暗红色,北坡的石块确是黑色的,山上树木稀疏,齐腰的草布满山坡,在风中象水波一样起伏。

北斗躺倒在草丛里,他奇怪的看见草穿透自己的躯体,在风中摇摆。他试探着伸手去捉一根草,却发现手指划过草叶,手里空空,草儿依旧顾自己摇摆。难道我的身体不存在了吗?北斗感到莫名的惊恐,但没有力气爬起来,他感到自己要消散了,非常疲倦,睡着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斗在一阵玉石般的歌声中醒来,看到天空里一轮满月当空,夜色宁静,树影不动。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一头红色的豹子缓步朝北斗走来。北斗猛然跃起,豹子朝他怒吼了一声,北斗握紧拳头,准备搏斗,却听见一声娇喝:“小红,不要吓了他。”

北斗这才看清,豹子身上坐这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怀里抱着一头浑身雪白的狐狸。少女身批翠绿的青藤,头发上,身上插满了五彩缤纷的鲜花。她眉目含情,笑容满面,爬下豹子,拍着狐狸说:“小白,人家不欢迎我们呢。”狐狸冲北斗吱吱叫了几声。

北斗这才发觉自己还紧握着拳头,连忙举手过顶,笑着鞠躬,说:“你好啊,美丽的山神。”

“咯咯咯,好会说话的阿哥。”少女笑得花枝乱颤,说:“我可不是老山神,我是女儿山的山鬼。”

“山鬼?”北斗不相信,说:“我听说山鬼的皮又黑又粗,眼睛大得象拳头,嘴里有两对大獠牙。小孩子一听山鬼来了,都吓得不敢哭。你比地上最艳丽的花朵都美丽,怎么会是山鬼,我不信。”

山妹心里五味翻腾,即陶醉于北斗对自己美貌的赞叹,又痛心于自己原形的丑陋。她看到北斗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立刻高兴起来,六年,只要迷住这个人六年,山鬼就永远美丽了。山妹灿烂的笑着,在北斗身前旋转着身子,说:“我真的美丽?哪里美啊,你说,你说出来。”

北斗看到山妹如花的笑脸,闻到她身上迷人的体香,听着清脆的笑声,他已经不会思考,一个劲傻呵呵的笑,嘴里嘀咕着“哪里最好,哪里,嗯……”北斗说不出话来,他惊讶的发现,原本以外山妹胸口的两朵红花,竟然是她饱满的乳房!

山妹笑呵呵的用手指划过自己白嫩的乳房,说:“北斗哥,你看这两朵花怎么样?呵呵呵……”

北斗感到口干舌燥,主持开花仪式时候那种燥热袭来,他不敢再看山妹那对从藤蔓鲜花丛里跳出来的乳房。但是一闭上眼睛,山妹软软的倒在了怀里,白皙的手臂勾住了北斗的脖子,饥渴的嘴在北斗下巴周围呼出热气。北斗紧紧抱住山妹的腰,把她柔弱的身子贴在胸膛上。山妹得意起来,骄声呼唤“北斗哥,快点,快点啊……”

北斗猛然惊醒,一把推开山妹,说:“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山妹怔了一下,随即委屈的哭出声来,说:“你当人家是什么了!你还不知道吗,北斗已经死了,人家看到你孤魂野鬼似的无依无靠,好心好意来陪你。唉……”山妹蹲在了地上,呜呜痛哭起来,抽噎着说:“活该山妹命苦,从小没有了爹妈,孤苦伶仃。你北斗是大头领,山妹怎么配。小红、小白,我们走,让他魂飞魄散,人家不要我们……”山妹站起身,作势要走。

北斗听她东一句西一句,越说越可怜,特别是听到孤苦伶仃一句,北斗再也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山妹,说:“别走,我,我陪你。你刚才说,我已经死了吗?”北斗静心一想,就知道自己多问了,如果没有死,他的身体为什么轻飘飘变得透明,而且不再呼吸?

山妹转过身子,脸上挂着泪,仿佛带雨的梨花,忧愁的说:“你死了,如果不快点帮你,魂魄就随风飘散,无影无踪,到时候连孤魂野鬼也作不了。人家就……”山妹红了脸,娇羞的说:“人家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北斗对于自己如何死亡没有记忆,他努力回忆,口里嘀咕着:“我是北斗,我们从涿鹿出发,猪魈……”

山妹赶紧伏在北斗肩头,说:“北斗哥,你跟我来,我帮你保守魂魄。”暗中用却扰乱北斗的回忆。

北斗立刻头痛欲裂,再也想不起什么。一团热乎乎的感觉在变得冰凉的魂魄中心升腾起来,他一把抱过山妹,说:“山妹,我也……我也蛮喜欢你的。”山妹轻啸一声,红豹子奔跑过来,驼起两人往山林深处走去。

在远隔重重山峦的南边,阿挥一行人努力翻越长右山,阿挥在前开路,力牧和杜康抬着北斗,苍颉牵着马匹断后。长右山不长树木花草,到处是大小不一的湖泊。这些湖泊都不深,呈阶梯状分部,许多湖泊显现出红、绿、蓝、黄、橙各种颜色,而且颜色深浅不一。虽然非常好看,却累坏了阿挥、力牧他们。

到半山腰的时候,苍颉换下杜康,走在前面,突然脚下不稳,滑进了水里。杜康连忙抱住北斗,三人慢慢把担架放在地上。苍颉索性把两条腿都浸在水里晃荡起来,说:“歇一歇,歇一歇。阿挥,你也过来坐一坐吧。”

阿挥气冲冲从前路折反回来,说:“赶紧走啊,你个苍颉……”话没说完,阿挥脸上大变,迅速拉弓搭箭朝苍颉腿上射去!

杜康惊叫起来,苍颉面如死灰,闭上眼睛,心里说“完了,完了,阿挥被山鬼迷了魂,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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