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屋里点燃了木火柱,松木、樟木燃烧着,随着噗噗的轻微爆裂声,一阵阵木香味散发开来,苍颉忍不住打了响亮的喷嚏。
四个伙伴围坐在一起,北斗说:“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更不知道下面该做什么。”
苍颉说:“怎么不对?你没看见有鹿族人高兴的样子啊。”他开始滔滔不绝的告诉伙伴们,有鹿族少年采草药的认真劲头,天快黑了都不肯回家,饿得苍颉肚子叫个不停。
“是的。”阿挥说:“有鹿族猎人很能干,我的办法他们很快就学会了。”
“粮食、牲畜几乎被伏羲族抢光了,壮年劳力被杀死了很多,活下来的大多带伤。”北斗咬咬下唇,说:“你们不知道,全族人眼巴巴看着我,我心里慌慌的。我又不能变出粮食来,不能让他们一下子都健康起来。我们该怎么办?”
苍颉说:“不管怎么样。大家一起种地、打猎、采药,总可以渡过去的吧。对了,我们可不可以向炎帝爷借点粮食呢?”
“对啊!”北斗高兴起来,说:“爷爷一定肯的,等秋收我们就还给他们。”
阿挥摇摇头,说:“难。没有听说借粮给别族的。”
“过几天就是月圆,我要去参加祭祀,到时候问爷爷借。不过,我们自己也要加倍努力。”北斗说。
“北斗,你拿主意,我们全力帮你。”力牧憨憨的说。苍颉和阿挥一同用力点点头。
北斗感激的看着他们,用力拍拍力牧的肩头,说:“来,来一个大顶牛!”
四人都笑起来,手挽手围成一圈,把头碰在一起,大喊着顶了起来,欢笑声飞散开来,洒向了沉沉的夜幕。
月圆前四天,有鹿族全族老少一同在村庄口送北斗一行前往炎帝族参加祭祀。
鹿鸣长老随行,带着几个族人运送祭品,他看着一头羊,八罐粟面,一对象牙,实在太寒酸了点,他心里怯怯的。北斗不在乎,前一天晚上和长老们商议的时候,北斗说我们不做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唉,这么能这么说呢,哪怕自己饿肚子,也要把最好的东西献给神,这是作人的本分啊。鹿鸣揣了一肚子心事,看着北斗和乡亲们一一作别。
北斗从族人依依不舍的眼神里看到了他们的担忧,说:“回去吧,乡亲们。我北斗会很快回来的,我们要一同把有鹿兴旺起来呢。这几天,大家跟着鹿角长老们好好干,我相信,回来时看到我们的村庄已经修理好了,我们的粮食更多了。”
几个女人不知怎么哭了起来,弄得北斗眼眶里也热热的。苍颉跑过来,拉住力牧的手,把一个粟面饼放在他手里,说:“这是我早饭省下来的,给你。你一定去看我妈妈,跟她说,我吃得饱,睡得好。下次月圆祭祀我就去看他。”
力牧收下饼,说:“要不,我留下,这次你和阿挥跟北斗去吧。”
阿挥拉住苍颉,对力牧摇摇头,说:“苍颉要带人采药,我在可以多打些猎物。你和北斗放心去吧。”
乡亲们一直目送北斗一行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他们默默的向所有知道名字的神灵祈祷,保佑北斗头领一行平安。
七天后的傍晚,跟着苍颉采药的少年青角兴冲冲回村里,大喊着:“北斗头领回来啦!北斗头领回来啦!”
苍颉正在吃晚饭,连忙丢下陶碗,跑出屋门,对青角说:“站住!再乱说,看我不塞你几条哗哗草!”
青角看到雯官苍颉大人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吐出舌头,小心的说:“是北斗头领嘛。我在林子里采药,爬在树上看到的。”
“呸!”苍颉打了他一个暴栗,说:“在树上采药?偷懒掏鸟窝去了吧。北斗头领去要四天,祭祀四天,回来四天,你玩疯了,今天就看到他回来了?”
一些聚集过来的族人听到苍颉这么说,都笑着准备散去,这时,村庄外传来悠长的牛角号声,一声,二声,响过五声停歇一会,又响了五声,难道真是北斗头领回来了?
苍颉立刻抓起青角的手,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说:“臭小子,还不跟我一起去接北斗头领!”说完,丢下哭笑不得的青角,拔腿就往村外跑去。
在村庄外的道路上,苍颉看到垂头丧气的力牧,紧张不安的鹿鸣长老,却没有看到北斗,他急得喊起来:“北斗呢!?力牧,北斗呢?!”
“我在这里。”北斗伏在一个族人的背上,脸上苍白,深情黯然。
“力牧!我跟你没完!”苍颉叫着一头向力牧撞去,该死的力牧,你是怎么保护北斗的,竟然让北斗伤成这样!壮实的力牧没有被苍颉撞动,也不还手。
北斗从族人背上下来,虚弱的需要鹿鸣长老搀扶,他拍拍苍颉的背,说:“我没事,只是吃坏了肚子。”说完故意挤出张笑脸。他看到不少族人出村来迎接,对鹿鸣长老说:“告诉大家,我参加祭祀时吃了污秽的东西,大泄三天,没有力气了,休息几天就好。”
鹿鸣知道北斗不愿意让族人看到他虚弱的样子,更不愿意让大家知道他内心的伤痛,点头答应,跑去和族人解释了。
“到底怎么了?”苍颉问:“力牧,你说!”
力牧摇头,说了句“回大屋再说。”就再不言语。
头领大屋内,北斗在鹿皮挂帘后睡下了。挂帘前,长老们围坐着面面相对,长吁短叹,力牧和苍颉忙着捣草药,鹿鸣在告知事情的经过,说:“我们一行顺利抵达,受到了炎帝也的热烈欢迎,杀了一头牛来接风。对于我们微薄的祭品,炎帝爷大度的表示有鹿正在困难的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在席间,头领向炎帝爷提出借粮,炎帝没有答应,说粮食是神赐给各族的,没有听说过可以借来借去的。宴席散了以后,北斗头领和炎帝爷单独谈了整个晚上,他们发生了争吵,炎帝爷把北斗爷赶了出来。
第二天,祭祀的时候,大神伏羲附身在炎帝爷身上,指责有鹿族祭品少,说有鹿心怀异神,如果不洗心革面,一心敬奉伏羲,还有再降大的责罚。头领年轻气盛,站起来和伏羲对质,说有鹿族已经被杀死了二百人,伤了六百多人,所有的粟面、黍米、羊、牛和猪都被抢走,所有的房屋都在漏雨,你伏羲难道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吗?即使有鹿以前有罪,受的惩罚也已经够了!你伏羲难道没有恻隐之心吗,难道不是全体伏羲子民的慈父吗?
伏羲爷大怒,当场吐出火团来。吓得所有人不敢吭声。北斗头领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要冲上祭坛去。炎帝爷的儿子祝融带着炎帝亲卫队冲上来,要杀死北斗头领,以人头血祭伏羲爷。北斗头领和他们打了起来,霓官力牧大人立刻冲上去和他们厮打。祝融的人多,要不是黄帝爷出来说话,他们哪里肯手下留情呢。
双方人分开后,伏羲爷大大发怒,说永远离弃有鹿族,不再赐给有鹿粮食和牲口,我们不再是伏羲的子民了。”说到这里,鹿角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有鹿已经是没有爹的孤儿,在这恶鬼猛兽的世界,面临了亡族的危险啊。即使他没有敢把这想法说出来,其他长老已经吓得目瞪口呆。
阿挥闻讯赶来,额头冒汗,身上带着野兽的血迹,他一言不发,越过众人径直走到北斗身边,“北斗,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振作起来!你肩头是有鹿族三千老少,你倒下去了,他们可能被灭族啊!”阿挥蹲在北斗头边,握住了他的双手,那手不再是有力而温暖的,变得冰凉。
北斗眼神直直的,一颗泪珠从眼角挂了下来,说:“爷爷不认我了,爷爷不认我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救有鹿族人,我是他们的头领啊。”北斗怎么也无法接受爷爷冷冷的眼神,在他向炎帝据理力争为有鹿谋求活命粮的时候,爷爷是那么决绝,甚至不再认他作孙子。
北斗不知道,此时炎帝望着东方天穹的星空长久的沉思着,北斗吾孙,你一定恨我,但你又怎能体会我的用心呢。世上各部族都变得日益强盛,大家都准备向未知的土地扩展,一个争夺和厮杀的时代即将到来,原本松散的伏羲族必须强有力的团结和统一起来。必须树立神的威望,象南方的蚩尤族一样,在神的信念凝聚下,成为坚硬的拳头,否则就会在这场争夺中失败。如果失败,那将亡族灭种。而你,我的孙子北斗,你是伏羲族的希望。你必将在艰难中磨练起来,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有鹿缺粮少人,而是其他部族趁机欺负虚弱的有鹿,但这有什么办法呢,伏羲族需要冷酷的律法来约束。你年少冲动,怎么能够在祭祀上公然挑战神的权威呢,现在只有希望你能够带领有鹿渡过最危险的时刻了。
在北斗回到有鹿的第二天清晨,在外狩猎的族人匆忙跑回村庄,带回一个可怕的消息,大蛟族联合其他几个部族,已经把征伐的营寨扎到了村庄附近。鹿角长老连忙吹响了护卫村庄的号角,刚刚从战斗中残存下来的有鹿族人,展现出坚毅的深情,拿起了弓箭和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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