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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的第三只眼睛 下(2 / 2)

远处的天空,是一种诡异的血红色。

我把身上的兽皮拉紧,却还是抵挡不住那种刺骨的寒意。

推开房门,老法师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亮。“出发吧”,我对他说。“另几个城市的援兵已经到了。”

门口是全副武装的尤利和海门,我对他们点点头。“你们乘天还没有大亮先走。”我看着海门,心里却突然有种疼痛。从我们在沙漠小镇相遇的那时起,我们就一直没有分开过,而现在的分离,也许就是永别。

我突然有种想要拥住他的冲动,可是抬了抬手臂,却又无力的放下。

“保重。”我说。

“保重。”

他们三个人的背影慢慢在大风雪中变小,然后消失不见。

城堡外,三个野蛮人城市带来的上千战士排成了方阵。年轻而强壮的身体,在寒风中赤裸着古铜色的肌肤,他们呼出的热气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凝成一片白雾。看的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笔直的站在雪地里,连兵器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三个首领走到我面前,他们衣领上白色的兽皮在风中轻轻颤抖。

“出发!”我跃上马背,向前挥手,大军整齐的回头,向流血高地进发。

“法师……法师……”有人在背后唤我,我勒住缰绳,示意德鲁伊人依恩带领他们继续进发,我回过头来。

漫天大雪中,一个小小的人影跌跌装装的奔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的长发在雪花中飞舞,光了一双脚踩在雪地上,更显得娇小可怜。

“我们的老法师呢?”她抬起头来问我,她的眼睛如同她额上的那颗宝石一般闪闪发亮。

“他比我们早一步出发。”我认出她是野蛮人老法师的唯一传人,城堡里的年轻女巫安雅。

“他去那里了?他去流血高地的死灵封印了?”她一把抓住我的缰绳。

“是的,而且他留话让你守在城堡。”

“我跟你们一起去流血高地。”她的目光倔强,那一刻,她的神情像及了葬身火海的乌苏娜。

“不,你回城堡。现在!”我掉转马头,准备追赶前面的大军。

“我要跟你们一起,这个城堡也是我的城堡,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她追上来。

“回去!!”我不能让这城里最后的法师跟我们一起冒险。

“不!!!”她咬着下唇,“带我走!”

我伸出手去,一面坚固的骨墙在我们之间筑起。“回城堡去。”

我恨下心,一夹马腹,把安雅留在的雪原中。风中,有她断断续续的尖叫传来。

当脚下的冻土变得炙热不堪,当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当跨下的坐骑开始慢慢举足不前,当德鲁依人的狼开始不安的嚎叫,我们知道,流血高地已经近了。

“那是什么?”亚马逊指着远方一个模糊的阴影。我遥遥头,也看不出具体来。

我叫首领们纷纷传令下去,各部分小心慢行,毕竟这里已经是被鲜血诅咒过的土地了。

那个巨大的阴影慢慢变的清晰,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构成,通身血红,八个爪子紧紧扣牢地面,如同一个巨大的蜘蛛。而它的上面,是一只巨大的杠杆手臂。

突然那个手臂快速的向前挥动,掷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这一掷的力量惊人,而那个火球准确的落在了我们最前面的队伍中,火球一落地,迅速分解成无数小火球,再爆炸开来,一时间,硫磺刺鼻的味道,肉体烧焦的味道弥漫在了空气中,受伤濒死士兵在烟雾中惨叫,整个前面的队伍乱了方寸。

紧跟着,又一个巨大的球被掷出,炸开来,深绿色的毒雾弥漫,皮肤接触到的地方,顿时起泡溃烂。

没有能我们应变,又一个球体落下,里面的寒毒将周围的人顿时冻僵不能移动。

“快,我们后退。”我的声音因为高声喊叫而变的走调,队伍迅速后退百尺以外,但是前面的人伤亡几近过半。

每个人喘息弗定,脸上都有精怖之色。

我让大军先就地休息,我带领原部人马及三个首领登高而望。

“看来那个东西并不是活物,不过是用某种材料制成,通过牵引那只手臂的力量来投掷不同类型的球。”刺客一系,对于各种精巧机关设置早已了熟,不多久便下出结论。

“你有办法毁掉它么?”

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纯金色的小球,“如果有人能把我送到那个大装置的底下,我能用这个小球把它的牵引装置炸掉,它就不能活动了。”

“看样子这样的装置应该还有不少,你能把它们一个个都解决掉么?”亚马逊的眼力是我们中最好的,顺她的手指过去,远处这样的阴影的确不少。

“只要能把我送过去,就没有问题。”刺客肯定的说,娇小的身体里满是坚毅。

“我送你过去。”伊恩冷静的说,“我的马是脚程中最好的。我们毁掉它之后,我放乌鸦为信,你们就可以带大军推进过来。”

“那你们小心。”我把解毒剂和急救药剂放到他们手上。

伊恩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他那匹黑亮的骏马应声而来。他跨上马背,用斗篷护住怀里的刺客,她小小的身体顿时不见。他伏下身,在马耳边低语数声,那匹黑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马蹄扬起的尘土和着火球爆炸的烟雾,很快将那两人一马的影子吞没。

我看着天空,不敢眨眼,手里的法杖上全上汗水。

时间过的无比缓慢,汗水流进我眼睛里,刺得发痛。

突然,一个黑色的小点腾空而起,在高空盘旋尖叫。“好,大家前进。”我下出命令,趋马前行。

果然那个大装置已经被毁坏,不能再掷出新的魔法球。烟雾过去,流血高地的全貌慢慢显现出来。

缓慢的坡度,每一层坡度上都有拿着刀斧的怪兽发出低吼,而不远出,任能看见刺客他们的马匹在这片红色高地上疾奔骤停,向另一个大装置奔去。

我和三个首领骑马站在阵前。身后的野蛮人大军发出震天的吼声。号角过后,那些凶猛强悍的野蛮人战士带着巨斧潮水般冲了上去。

不时有乌鸦直冲入天,看来刺客他们一切顺利。

我对着那些怪物放出一大片诅咒,让他们行动迟缓,然后有野蛮人战士挥舞着巨斧上去砍杀。我紧跟其后,把一地的尸体变成我的白骨军团和复兴怪兽,死灵魔法的凶猛在这时候表露出来:越多的尸体,越多的死亡,死灵法师的力量就越强大。

时不时仍有巨大的火球在人群中炸开,把野蛮人战士和怪兽如同雪片一般炸飞出去,断裂的肢体,四散而落。新的鲜血把这片高地再次浸透。到处是砍杀的声音,到处是撕咬的声音,我突然想起老法师说过的:“流血高低的肉搏战,就是人间的地狱。”

突然一阵巨痛从我脚上传来,我低头,看见一只猩红的触角戳穿了我的脚背,正慢慢向上爬过来。我放出一个骨精灵打在那只触角上,它吃痛,闷吼一声缩了回去。我将一只骨矛带着伤害加倍的诅咒射出,那个带触角的怪兽被挣扎着钉在的岩石上。我抬起脚,血顺着靴子流下来。

一个毒球在不远处炸开,深绿的毒雾让我不能呼吸,急忙把一瓶解毒剂喝下去,却任是头晕眼花。在毒雾中,我看见中毒的野蛮人士兵痛苦的把身上的肌肉一片片的撕扯下来,如重伤的野兽般嚎叫着死去。

一只羽剪从背后射出,准确的把最后一个投掷装置的牵引绳射成两段。我回过头,亚马逊的脸上满是血污,金色的发辨也被火烧焦了不少。我冲她感激的一笑,她也不答话,手里的长矛飞出,一个怪兽被洞胸而过。

这时,我手上的骨盾突然如同有生命一样颤抖起来,上面镶嵌的骷髅变得血红,烫的几乎握不住。

是海门!

我一惊,拖着受伤的腿就往流血高地的中心地带跑去。

靠近祭坛,地面开始不停的颤动,几乎让人站立不住。地下成千上万的死灵正在一下一下的冲击着日渐衰弱的封引。

而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怪物全身披挂着黑铁的铠甲,一手挥舞着铜鞭,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每一下雷霆万钧的抽下中跳跃。我的心顿时抽紧了一下,因为我看见那个人影手上的白色骷髅发出的反光。

我不顾一切的跑过去,脚上的伤口痛的我全身冷汗,可我却不敢有丝毫停顿,海门双目失明,在这样频繁的长鞭挥舞下,性命危在旦夕。

好象远的永远不能到达,我看着海门的身影移动越来越慢,眼看就要被逼到一个角落里。

“不要!!海门!!”我狂叫出声,拼了命向他奔过去。

看着长鞭入毒蛇一般恨恨的抽下,我的心已经不能用痛苦来形容,那种巨大的力量几乎让我战立不住,我喘息着,几乎绝望的放出一个又一个的骨精灵,可是那种巨大的痛楚几乎将我击倒。那种恐惧让我入坠冰窖,因为第一次,我感到,我要失去海门了。多年以前,我失去了我的老师海门法师,而如今,我失去的,是另一个对我如此重要的人,原以为我会对死亡漠然,可这一刻,我还是被巨大的绝望彻底击垮。

突然,那个大怪物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我睁大眼睛,看见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剑,而剑柄的那个白色的骷髅闪闪发亮!!

我不顾一切的跑上前去,我看见怪物到下的尘土中,摇摇晃晃的站起一个人影,他棕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海门的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说不出话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我闻着他胸口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只有这一刻,感觉才是真实的,也只有着一刻,我才知道,我并没有失去他。

我就那么一直紧紧的抱住他,在面具后面,我的泪水流满了面颊。

突然,空中开始飘起的雪花,我回过头来,那个先前一直颤动着的血红祭坛平静了下来,又血液从底下渗透出来。老法师跪在祭坛的上面,他黑色的披风被风扯下来,如大鸟一般飞舞,一柄匕首深深的插在他的胸口上,上面刻着的白色咒语闪闪发亮,这个祭坛最后一个活祭终于达成,而那些地下的怨灵也终于平静下来。

脚下的土地慢慢由炙热变成冰冷,而这片被诅咒的流血高地,也如同野蛮人高地别的地方一样,下起了大雪。老法师的头垂在胸前,他白色的头发飘扬在风中,而他的身体也很快被白雪覆盖。

一只雪白的大雕稳稳的落在依恩伸出的手臂上,他从大雕的双爪之间抽出一只羊皮纸卷,犹豫了一下,我示意他打开。

我看见他的脸色慢慢的变的阴沉,两道剑眉紧紧的锁在一起,我的心也开始慢慢的沉下去。他冲我点点头:“法师,请你过来一下。”从他的声音里,我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这是从城堡刚刚送来的消息,他们说女巫安雅在我们出发之后不久,就从城里消失了,他们想知道我们是否在路上见到过她。”依恩沉着的说着。野蛮人高地经年苦寒,整族的人仅靠狩猎为生,加上野蛮人生性粗犷,好斗善战。族中的法师至关重要,从狩猎占卜,到每次战争前的献祭,甚至四季更替,都需要族中法师的全力而为。

老法师刚刚在祭坛上以自己的生命巩固那个封印,族中的年轻法师安雅却又不知所踪,野蛮人城堡的首领自然心急如焚,只好放出大雕前来问讯。

“我看到过她,在我们出发不久以后。”我说,顿时几道目光向我看过来。

“那她人呢?”尤利深知魔法师对本族的重要,急急的问。

“她想跟我们一起出征,我拒绝了他,并且放骨墙让她回去。”我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又一只白色的大雕低低的掠过,又一只羊皮纸卷飘然而下,大家看着那只纸卷,不知里面的消息是好是坏,大家却没有去打开的意思,继续沉默着。

“我来看看了,可能安雅只是在大雪中耽搁了,现在已经回城了。”亚马逊上前一步,打开了那只羊皮纸卷。

可是,却不是我们希望的好消息,在安雅消失的同时,城中的长老尼拉塞克也同时不见,野蛮人首领班塞认为两人的失踪应该有所关联,希望我们能在前往巴尔大殿的路上多加留意,尽量将安雅找回来。

“尼拉塞克……”尤利一直在口中念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他是什么人?”我问道,毕竟班塞德高望重,他怀疑两人失踪有所关联,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他是我们城堡三长老之一,主要管理城中的燃料辎重,他在城里的威望仅次于首领班塞和刚刚去世的老法师,所以如果他们两人的失踪有所关联,我想应该不是坏事。他可能是冒风雪去城外寻找安雅,结果被大雪滞留住了。”尤利以他在野蛮人城堡多年的经验做出分析,听到的人多半都松了一口气。

“尼拉塞克长老是你们城堡的原住民么?”海门突然发文,我看过去,他两道眉毛紧紧的锁在一起。

“这个,我以前听老法师说过一回,据说尼拉塞克长老是从一个靠近冰冻之河的小村落里过来的,很多年前,那个小村庄一场突如其来的雪暴所埋葬。后来,他被我们派出的猎人发现,救回城堡,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城堡。”尤利说着,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冰冻之河离我们去巴尔大殿的道路远么?”我问尤利。

“我们去巴尔大殿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叫过拉宾克小道的地方,冰冻之河就在那附近,如果我们的教程够快,天气也够好的话,半天时间可以到达。”

“那我们绕道去冰冻之河查看一下,我总觉得安雅的失踪和那个地方有关。”我看见依恩的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我接着说下去:“我知道我们时间不多,但是如果半天的时间可以救回一个人的性命,我觉得还是值得的。何况,安雅的生死对我们的朋友至关重要。”

我翻身上马,示意尤利在前面带路。我回过头,海门也上了我身后的一匹马,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太多的表情。我知道海门有惊人敏锐的感知力,这次我们都感觉冰冻之河的非同寻常,我们冒险前去打探应该不会落空才对。可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个不愿意说出口的原因,因为当安雅在雪地抓住我马缰的那一刻,她脸上的倔强,让我想起死在迪亚伯罗火海中的乌苏娜。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巫,不能因为节省这半天的短短时间,而失去另一个。

风雪打在脸上,尽管搁了面具,依然抽的我生痛。我看看队友们,他们也都专注与眼前的道路,一言不发。被大雪覆盖的大地上,连动物跑过的足迹都看不到,荒芜而没有生气。尤利尽职尽责的为我们打探前面的道路,他古铜色的皮肤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冰冻之河就在那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和我们路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封冻的河流,终年不化的冻土,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我们走近一些,看仔细些。”我催马向前。

平平的一小块地方,我下马查看,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难道真的是我的感觉错了?我看看海门,他下马仔细倾听周围的声音,眉毛却锁得越来越紧。

突然依恩的白狼在一块大石面前来回跑动,不时发出低低的吼叫。我们赶紧走近细看。“这块石头底下有微微的热气冒出,应该是可以推动的。”依恩观察良久,抬起头来说。

尤利点点头,奋力一推,果然,那块白色的大石移动开来,露出底下的一个洞口。

我掏出火石点燃,做成几支火把。“大家下去的时候一定小心,落地的时候不要停留,马上移动开,身上的盔甲也要拉严,很可能底下会有机关埋伏。”身体轻巧的刺客先带了火把下去,过了一会,听见一声长长的口哨,示意一切平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个仅供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巨大的石柱支撑起入宫殿般巨大的洞穴天顶,和外面的严寒不同,洞穴里面流水潺潺,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看了看尤利,他的脸上也震惊异常,在这片高地长大的他,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所在。

四周空无一人,除了火把燃烧的劈啪声和流水的声音以外什么也听不见,这种死一样的寂静更让人觉得不安。我将火把举高一些,发现墙上画满了诡异的壁画,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有生命一般的跳动着。那种感觉如此熟悉,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感受过,所有人的呼吸渐渐沉重,一种莫名的恐惧慢慢让人喘不过气来。

洞穴的尽头,突然亮起一道白光,这个一片纯白的地下世界,一时间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这才发现原来在洞穴的石壁上镶嵌了无数的巨大水晶石,反射的光线如同白昼。也是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一片明亮,我终于明白那困扰着我的熟悉感觉到底是什么了,这种腐朽而陈旧的气息,这种粘稠而压抑的味道,和老师当年书房里发出的味道一模一样,这是死灵魔法的味道!而这个地下宫殿的主人,是和我一样的死灵法师!

我上前一步,才发现那团白光竟然是一个用白骨构成的王座,而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慢慢的转过身来。

“尼拉塞克长老!”尤利上前一步,叫出声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他的声音在空洞的洞穴里发出重叠的回声:“原来是你们来了,我还以为班塞也会来祝贺我呢。”

“班塞首领委托我们来查找女巫安雅的下落。”尽管对他在这个地方出现有所准备,但是却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友是敌。

“安雅不会回到城堡了,她从今天起会成为我的王后,我的同伴。”他长袍挥过,白骨王座之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安雅身缠铁链,她的长发微微的颤抖着,而她脚下,是一块巨大的淡蓝色寒冰,升腾起来的寒气让她动弹不得。“可惜,这么重要的时刻,班塞居然不来参加,不过也没关系,我会带着我的王后去城堡看望他的。”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放安雅回城。”尤利举起战斧,冷冷的说。

“你觉得我会放弃个辉煌的宫殿,而回到那个干巴巴的老城堡吗?”他冷笑着,“你大概还不知道是谁为我建成这座地下宫殿吧?”他手中法杖挥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号从洞穴的四壁发出,声音里的痛苦如同大锤子一般打在我的胸口上,几乎让人发疯。

地面也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海门突然大叫一声,往外跳出一步,长剑出鞘,在他腿旁边迅速的砍下。我仔细一看,被他长剑砍断的竟然是一截腐烂得皮肉分离的手臂!

随着震动的越来越强,地面纷纷裂开,一具又一具腐烂的尸体从里面爬出来。因为洞穴里面较外面潮湿和温暖,这些尸体发出刺鼻的腐臭,白生升的蛆虫和没有完全腐烂的筋肉一条一条的挂在它们身上,空洞的黑色眼眶直直的看向我们,连看惯尸体的我心里都不禁发毛。

“你驱使这些尸体为你当苦力。”我说,这么巨大的工程居然都是这些尸体来修筑的,他不仅在死灵魔法上有相当的修为,而且有相当大的毅力才行。

“这些……这些……”尤利指着一具尸体上仅剩一小块的战甲,脸上的表情渐渐从震惊变成愤怒,“这些都是你的族人,他们是冰冻之河的野蛮人!”

“不错,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如果我没有在老族长的遗物中发现那卷保存得极好的魔法书;如果我没有闯入这个地下岩洞,发现墙上绘制的这些神秘壁画;如果我不曾发现原来尸体原来还有那么大的力量,不错,这些人都会是我的族人。但是,这些……”他抓住一具腐尸的头,用力一拧,它的脖子被折断,头也因为没有了支撑而如同一个布袋一样拖在它背上,而那具尸体只是摇晃了几下,依然直立。

“看!尸体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他们不畏惧死亡,他们没有疼痛,他们会遵照我的旨意干一切的事情。他们是最好的战士!”他的笑声震动得那些尸体的骨头咯咯作响。

“可是他是你的族人。你用黑魔法驱使他们的躯体,他们的灵魂则永远不得超生。”同样是死灵法师,我知道这样做的危害性。老师一直告诫我,在每次驱役完复兴肉体之后,一定要善待他们的肉体,不能把所有加上去的魔法都要抽离出来,他们的灵魂才能少受痛苦。这一训诫,我从不敢忘记,哪怕是恶战之后,我对我使用过的尸体都好好安葬。

“它们应该对我心存感激才对,我让他们死去的肉体从新有了新的价值,这些愚蠢的人,他们根本意识不到尸体的作用。有了这些尸体……还有我的王后。”他抓住安雅的长发把她从冰上拖起来,“她的魔力和这些尸体的力量,我可以统治整个野蛮人高地!”

“你休想!你这个恶魔!”安雅死命的挣扎着,粗重的铁链在她身上留下红红的印记。

“你这么做是自掘坟墓。”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过度驱使他们的肉体,他们的灵魂受的痛苦每日具增。这些痛苦的灵魂危险异常,一旦他们挣脱了你黑魔法的束缚,会随时反噬过来。”

“是么?对了,我差点忘记,你也是沼泽地来的死灵法师。”他脸上露出嘲弄的微笑,“不错,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当初,他们不相信死灵魔法的巨大威力。反而把我赶出村子,结果我在冰川上面发现了大雪崩到来的征兆,我没有回去警告他们。因为他们愚蠢的思想让他们活着没有一点意义。他们的价值还不如一具死尸。于是我看着村子雪崩埋住,看着他们在突如其来的大雪中挣扎,这些人终于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了代价。然后我在他们的尸体上一一种下最厉害的符咒,我也因为魔力的巨大消耗而晕倒在雪地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那个由无知人构成的落后城堡里了。”

“整整四十年,我用那种最强的符咒驱使他们,为我建造这个巨大的地宫,整整四十年的苦工,就为了这一天,我拘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肉体,还有他们的灵魂,他们会为我卖命,直到一切消失!”他念动符咒,那些腐尸挥动着腐烂的肢体向我们猛扑过来!

“大家往后站,让我来。”伊恩冷静的说,他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念动咒语。一阵飓风袭来,我紧紧抱住身边的石柱,才不至于被风刮走。

元素系是德鲁伊人中最神秘的一个派别,他们与山川为伴,练就了一身神秘的召唤魔法,他们能够召唤出飓风冰雹甚至陨石坠落。而这以前只能在传说中了解一点的魔法,现在在这个地下宫殿里发挥了巨大威力。

六股巨大的龙卷风从两边袭向那些腐尸,一时间,腐肉和断骨在风中乱飞,那些尸体虽然无畏,但是在自然界强大的力量前,还是如同玩偶一般被撕成碎片。飓风吹过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强,风刮过的声音,混合和石壁上越来越大的呻吟声,混合成一种恐怖至极的哭号声。

在伊恩放出的飓风终于停息之后,原先在尼拉塞克周围的尸体阵已经被吹的七灵八落。尤利挥舞着大斧扑上去,几下就砍翻掉一个腐尸。

“大家小心,它们手上有尸毒,一旦被抓伤,及时用解毒药。”我说着,一面在骨盾的保护下冲到了王座后面,希望能在安雅完全冻僵之前把她放出来。

“你以为我的魔力就只是驱使那些没有大脑的尸体么?”尼拉塞克挡在我面前,冷酷的说。他一挥手,将我硬生生推出好几步,还没等我站稳,我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好象凭空多出来的力量将我重重的抛出,我一头撞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眼前一黑,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睁开眼睛,看见海门一脸焦灼的想要把我的头盔摘下来,我急忙按住他:“我的伤口没事,你不要管我。”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前一阵发花,几乎又要跪下去。我急忙用法杖支撑了一下,我看见尤利挥舞着战斧向尼拉塞克冲过去,我急忙大喊:“大家快退后,他会爆尸!”我话音刚落,一具尸体在尤利面前爆炸开来,把他强壮的身体掀到几十步以外。大家往后退了几步,尽量不让自己站的地方太靠近地上的尸体。

“哈哈,现在知道尸体的厉害了吧!”他狂笑着,抬起手来,他身体周围出现了三个完全由骷髅组成的白骨护体,上面无数个骷髅怪笑着,白色的牙齿咬得嚓嚓做响。

我身边的海门突然站起来,举着长剑向他刺过去,可是还没有近到他身边,护体上的一个白色骷髅突然飞起,一口咬在海门的手腕上,顿时鲜血淋淋,几乎连剑都握不住。他狠命的把那个骷髅扯下来,丢到地上,狠狠的踩碎。

我斜斜的靠在一只石柱上,以恢复一下魔力,我们无法攻击到他身边,唯一能用的只能是魔法攻击了。我微微转过头,却无意中发现,尼拉塞克刚好站在一块巨大的水晶前,那片水晶光洁如镜,我看到一个小小的破绽:他身上的三片骷髅护体尽管一直不停的在他身前转动,但是在他背后却一直有一小块地方却一直覆盖不到。

他最大的弱点!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右手抬起,对准那个空隙,发出了一只骨矛。这只骨矛带着我炼制的寒毒洞穿了他的身体,他挣扎了一下,还是支持不住倒下。

“你还是投降吧,回到城堡,也许班塞可以放过你。”我说着,上前一步。他喘息着,举起法杖,却没有任何响应。

“已经没有尸体可用了,你还是放弃吧。”我说,没有了载体的死灵魔法无比虚弱。

“谁说我没有尸体?哈哈。”他狂笑着,吐出一口血来。“我还有一具,哈哈,我还有一具尸体。”他一把抓过身边的安雅,手里一只明亮的骨刀顶在她的喉咙上。“我杀了她,她就是我最后一具尸体,哈哈……”

我听见亚马逊弓弦拉紧的声音,我挥挥手,这还是有些冒险。

突然,石壁发出的呻吟声突然加大了几倍,那种痛苦的声音几乎让人发疯,而那种呻吟声好象也有了生命一样慢慢移动过来,我仔细看去,空气中出现了成百上千青绿色的灵体。那些被压抑的痛苦的灵魂,在肉体被完全毁灭以后,终于得到了它们想要的自由。

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向尼拉塞克靠近,而那些痛苦的呻吟也越来越大。尼拉塞克的身体也剧烈的颤抖起来,我在那些灵魂向他扑过去的那一刻避开了眼睛。

在老师的记载中,有不少的死灵法师被愤怒的恶灵反噬。它们会把他的皮肉一片一片的撕下来,把他全身的骨头一寸一寸折断,而最后,他会在巨大的痛苦中神形具灭。我听见那种噬咬皮肉的声音,还有尼拉塞克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直到一切声音消失,只剩每人沉重的呼吸声。

“法师。”骑在马上的安雅回过头来,“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会在城堡为你们祈祷的。”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好的。”我点点头。

“我在城堡等你们回来。”她深深的看着我们中的每个人,“谢谢你们。”

马蹄扬起的冰屑中,她黑色的长发如同旗帜一般飞舞在雪地里。

可是,坏消息很快还是传来,通往巴尔大殿的拉宾克小道的尽头,被尼拉塞克驱使的死灵用巨石封死。我们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用体力,用魔法,甚至用飓风,都无法移动分毫。

“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么?能不能绕道过去?”我问尤利,因为看来从这里过去实在是无计可施。

“没有办法绕道过去,这两边都是大雪山,在这个季节,几乎是不可能翻过去的。不过还有一条路……”他皱起眉头,预言又止。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的脸。

“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到巴尔大殿,不过……我们必须要经过我们祖先的墓地,而那片墓地是我们族人的圣地,绝对禁止进入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在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法内兰召唤了三位英雄前去守卫,法内兰的神力让他们永生不死,同时他们也发誓永远保护那片禁地不被人进入。”

“他们到底有多厉害?”亚马逊问到。

“我也不知道,因为他们守卫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以至于我这一辈人很多都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据说他们是我们族中罕见的英雄人物,三个人各怀绝技,而圣地的神力更让他们的力量加强。”

我环顾众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我们还是走那条路吧,反正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也许那只是野蛮人部族为了保护圣地不被侵犯而流传的一个说法,并不可靠。”伊恩发话,我看见尤利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另外的人也纷纷点头,穿过禁地固然有危险,旦也比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好。

“那好,我们就走那条路。”我跨上马背,回头看见尤利脸上仍有踌躇。我向他伸出手去:“我知道那是你们族人的禁地,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只要把我们带过去就好。”

“谁说我不愿意,为了帮助你们,我们族已经失去过一个最好的战士了。穿过圣地尽管犯了禁忌,但也在所不惜。”他说完,大踏步的在前面带路去了。

越往高处走,空气就越寒冷而干燥,晚上露营休整的时候,我把长袍割下几块来,包住马蹄。马儿有一双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睛,在这样的夜里更加温和而美丽。我拍拍它的头,它的呼吸暖暖的喷在我手上。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我回过头,银色的月光下,海门默默的站在我身后。他棕色的长发在月光中发出铜样的光泽,在群山的阴影下,他的身材挺拔而修长,脸上的胡须也修剪得整整齐齐,尽管他的眼睛暗淡无光,我还是害怕看过去。他的眼睛让我无所遁形,好象他真的能够看穿我的每一分每一毫,让我心里莫名的慌乱。

“它们也冷。”我轻轻的说,看着海门微微扇动着的鼻翼。

“它们是想家。”他说,他的手指划过马鬃,“你有家人么?”他突然问我。

“没有了。”我说,“以前是老师,后来老师死了,就是我一个人。”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谈到自己的事情,却感觉无比自然。“你呢?”我问他。

他摇摇头,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得出他不想多说,我也没有问下去。

“你的父母呢?”他又接着问我,声音轻得好象自言自语。

“我没有父母,老师说我生下来就被遗弃在路边。当然……”我苦笑了一下,“以前也有老人说,我是……”我顿了顿,终于说出那个词,“我是魔鬼的孩子。”

“为什么?”他的眉毛微微扬起。

“因为我长的更别人不太一样,我长得非常丑陋。”我尽量平静的说,却还是觉得心里刺痛。

“是么?你不丑。”他静静的说。

“你怎么知道?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我觉得心里好象有块东西被掀了起来,酸麻的感觉涌上来又沉下去。

“我见过你的眼睛,在那个沙漠小镇上。”他顿了顿,“后来我眼睛看不见,一直就在心里想象你的样子,你面具背后的模样。我知道你也许和我们不同,但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他一定不是丑陋的。”他伸出手来,轻轻摘下我的头盔。我想要推开他,却抬不起手来。他的手温柔的抚mo过我凹凸不平的面颊,我皲裂的皮肤,还有我错位的五官,他的手指划过我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脸依然平静,好象我的容貌他早已了熟一般,没有半点惊讶的流露。

“现在呢?”我问他,声音却有些颤抖。

“你是你,你并不丑陋。”他说,他的手指上已经沾上了我的泪水,“你的眼睛里有泪水,从我见到你的那时起,你的眼睛里就一直有泪水。能够流泪的人,他必不是丑陋的。”他说着,我看见他胸口的起伏。

这一切结束以后呢?我脑子里突然这么想,如果我们都还能侥幸活着,那我们是不是还会像这样在一起。我很想问出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我带海门回沼泽地?我脑海里又想起以前和老师在一起时被村里人唾弃的情形。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我真的是带着一个诅咒降生的,以至于我身边的人都为世人所不容。

“不要想太多,我会一直在的。”他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回到他的帐篷。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夜色中,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他其实已经成了我的亲人;我很想告诉他,当我在流血高地突然意识到自己快要失去他的时候,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我其实更想说的是,我希望他能够一直和我在一起。因为,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害怕再成为一个人,害怕那种压抑的孤独。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说。

翻过最后那座山,野蛮人祖先的圣地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看,就是那三座石像。据说当你触摸过他们中间的那块金色的石碑,他们就会活过来……”尤利一边跟我说着,一边指点着远处的景物。他突然停了下来,我这时也发现,原来在那块石碑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这里会有人在么?”我看着那个黑袍人的身影,不由得发问。

“不可能的,这里是我们族人的禁区,绝不可能有人在。”尤利肯定的说,脸上也有了忧色。

“大家小心,下马慢慢靠近。”我说,亚马逊的弓已经拉满,而刺客手中也扣住了好几枚暗器。我们尽量悄无声息的向那个神秘的人影移动过去。高地的风刮的他的长袍呼呼作响,而他的身型却没有移动分毫。

石碑前的黑衣人也好象有所察觉,他慢慢的转过身来。而我们的神经也绷到了顶点,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当他和我们终于面对面的时候,我脚下一软,几乎跌到了雪地上。

因为,站在石碑前的普拉丁微笑着说:“我的亲爱的朋友,你们终于来了。”

“我在你们之后去了野蛮人城堡,然后他们告诉我你们在流血高地。可我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他平静的说,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睛一一凝视我们中的每一个人,“然后一直追寻你们的足迹去了拉宾克小道,发现那边道路被毁。还好,班塞首领给我的地图非常详尽,我才找到这里来。没想到,你们还比我晚了一步。”

他和离开时一样,金色的长发,挺拔的身形,碧蓝深邃的眼睛,我看着他,如同跌进了一个真实的梦境。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只是眼睛里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桀骜不羁。

尽管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在自我放逐之后又回到这场胜算极小的战争,但是他不说,我也不能问。一时间,我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是悲。

“我先来一步,一直在研究这块石碑。”他说,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你是说……那个三英灵守卫圣地的传说,原来是真的?”尤利打断他的话,问道。我的心里一沉。

“是的。而且我们要穿过圣地,必须要打败他们。”普拉丁沉着的说,“他们分别是使用‘旋风’技能的塔力克。”他一一指点着三个石像,“使用‘跳跃攻击’的科力克,还有拥有‘双手投掷’和‘战吼’绝技的马道克。”

我环顾众人,他们的脸色都很阴沉。野蛮人高地的这几项绝技闻名以久,何况他们又是野蛮人战士中的英雄人物。

“不过,他们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普拉丁接着说,“根据石碑的记载,和我从城堡里带出来的古老手卷。他们三个人尽管强大,但是他们也都有各自的破解方法。使用‘旋风’的塔力克速度快,攻击力强,而且他的魔法中带有‘火焰强化’的技能。但是,”普拉丁转头看向我,“亡灵巫师奥布莱恩。”我点点头。他接着说:“你可以放出‘火焰巨人’的傀儡,同时下‘钢铁少女’的攻击力反弹诅咒。这样,你的火傀儡可以在他的火焰攻击中吸取生命力,而他强大的攻击力会反弹到他自己身上,最后塔力克会被他自己打败。你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能靠近他太多,因为他的攻击力可以一击致命。”

“亚马逊跟我一起对付科力克,你用你召唤的女战神死死的压住他,不能让他起跳,然后你用冰冻箭牵制住他,我上去近身攻击的时候会容易很多。”亚马逊点点头,她念动咒语,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旋转光球,光球裂开,里面是一个手持长矛的女战士,她的全身发出耀眼的金光,和她的金发长腿融合在了一起。我想起以前读过的记载,她是亚马逊族群历史上一位英勇女王的灵魂,也是她们族人的守护神,只有被族中长老祝福过的战士,才有能力召唤战神的帮助。

“刺客,伊恩,尤利。你们三个对付马道克。他的投掷攻击力惊人,所以务必将他拖远一些,他每次投掷之间有一定的空隙,所以刺客用你的影子魔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剩下的人找机会上前攻击。记住,一定要把他们三个人分开。”他讲完,目光滑到了海门身上,“海门,你跟住法师。”

普拉丁环顾我们众人,看到我们已经准备就绪的暗示之后,他上前一步,将手放到了石碑的中心处。

“我们是法内兰的灵魂,远古的战士,我们自愿守护阿瑞特圣山……”巨大的声音在群山中回响,那三尊栩栩如生的石像在声音中慢慢裂开,他们的战甲和战斧发出明亮的寒光,三个沉睡的远古英雄被我们唤醒!

如同普拉丁的计划,我们迅速分成了三个部分,而我和海门要对付的科力克二话不说,举起巨斧就向我扑过来。他的速度快的惊人,我尽力闪避,他的斧头擦着我的身体劈下,将一块坚硬的岩石拦腰批成两半。我爬起来,看见他一斧又向海门砸过去,海门向旁边躲开,那一斧砍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火光四溅。我急忙放出一个火傀儡,牵制他的移动。火傀儡是所有傀儡中生命力和攻击力最强的,我用它封住科力克的攻击,一面用魔力催动药物,在他的身边布下诅咒。

科力克突然大吼一声,他的身体迅速旋转起来,慢慢溶入了一团飓风之中,风中时隐时现的几个白色的亮点,是他的巨斧,发出逼人的杀气。我的火傀儡被卷入了那团飓风中,很快就四分无裂了。而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疯狂的向我袭来。我急忙又放出一个火傀儡,一面下出最强的攻击力反弹诅咒在他周围。可是他的速度完全减慢的样子,依然向我逼过来。

海门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拖着我向石像的基座跑过去,我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跟他往前跑。我摸到怀里一柄淬有巨毒的匕首,找准机会向旋风中的科力克投掷过去。可是我的匕首还没有靠近那团飓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小心!”我把海门的头狠命的压下去,那柄匕首擦着海门的头,直直的刺入石像的基座中,直至没柄。我看着那柄匕首,心有余悸。我放出另一个火傀儡,一面将诅咒的范围加到最大,看着他依然咄咄逼人的向我们压过来,我心里开始发慌。

我和海门跃下了石像所在的平台,在其膝的雪地中尽量逼开科力克的攻击。他带动的旋风将地上的雪和碎冰带到了半空,如同雪暴一般让人睁不开眼睛。我放出的火傀儡再度被他撕碎,我只好念动咒语再召唤一个,突然,我觉得心口像压了大石一样喘不过气来,我的腿也沉重得迈不开。我才意识到,我的魔力已经快要消耗尽了。海门拉着我全力闪躲,而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而科力克却越来越逼近。我抬起头来,看到海门,他紧紧的抓住我,而他的下唇也被他自己咬出了血。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平静,我微笑着看着他:“不用了,海门。我的魔力已经耗尽,动不了了。你走吧,有你陪我到现在,我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海门却没有松手,他停下来,死命的把我压在他的身下,我闻到他长袍里温暖的味道,听到他急促的心跳,还有越来越靠近的风声。

我紧紧的抱住他。

渐渐的,风声慢慢减弱,最后终于停止了下来。我尽力睁开自己的眼睛,看到科力克在离我们不到十尺的地方,他无力的喘息着,跪倒在了雪地上。

普拉丁说的没错,诅咒的力量终于显现出来了!

科力克慢慢的抬起头来,向我们露出一个微笑。他的身体慢慢的裂成碎片,被风刮走。我觉得我的身体也像要裂开一样,我无力把头靠在海门的肩膀上。

三个石像又回到了基座上,不同的是,他们变成了通体金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普拉丁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的脸仍然平静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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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三远古的叹息

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外面族人的喧嚣就那么没有防备的闯了进来。

火光中,我看见他的身体,修长的,强健的,带着青年人的英气。他默默无语的走到我跟前,在火光下,他的目光锐利。

对于这种目光,我再熟悉不过,很多年前的那一天,我在黑森林里看到过这样一双眼睛,尽管在三只巨毒的大蜘蛛包围下,他眼里的沉静却没有被恐惧冲淡。

我把背上的猎物交给身边的族人,我带着身上的巨斧跳入了重重毒蛛的包围中,他们喷出的毒气让我手脚发软。但是我依然扑上前去奋力砍杀,因为,冥冥之中,我早有感觉,这个孩子,是值得我拼上一命的。

在毒蛛绿色的血液中,我向那个小小的孩子伸出手去。他的目光倔强,而他血痕斑斑的手上,依然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

“你是谁?从何处而来?”我问他,他的眼睛像森林中的小兽。

“我叫阿塔尔,奥古斯亚的儿子。”他清清楚楚的说,我身后的族人却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我心头一震,奥古斯亚是南部朱特人的首领,而他跟我们部族的恶战已经经历了七年之久。如今,他的儿子却落到了我们手中。

我凝视着他,小小的孩子眼中没有恐惧。

“我送他回去。”我解下我身上的战斧,交给我身边的族人。

“科力克首领,你一定是疯了!你不能到朱特人的营地去!”他们纷纷阻止我。

“我相信,能生出这样儿子的父亲,一定不会恩将仇报。”我平静的说,带着他往森林外走去。

那时我还不知道,我的这个做法,结束了我们两个部族之间的恶战。

从那以后,每年,奥古斯亚都会给我们送来丰厚的礼物,作为和平的回报。

有一年,他送礼物的马车没有来,只来了一骑。马上的少年有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科力克首领,我带来了一份大礼,希望您能够接受。”阿塔尔的眼睛闪闪发亮。

“是什么?”

“我的族人。”他指向远方,黑压压的人群在山口缓缓移动,他们带着家眷牛羊,却一步一步坚定的走过来。

他的眼睛里突然有泪水闪过。“我父亲上月去世,您是真正的英雄,所以,我带着我的族人前来投靠您。希望您能够接受。”他摘下头盔,对我低下了头。

我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身上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我问,尽管我知道奥古斯亚一死,朱特人就是盎格鲁人的盘中餐,但是还是不敢肯定他会叫他的族人来投奔他们昔日的仇敌。

“是我的决定。”他站直了身体,“您当初没有杀我,您也一定会善待我的族人,您是高地真正的英雄。”他对我单膝跪了下去,在他的身后,无数朱特人也都跪了下去,空旷的山谷,只听见风的声音。

十五岁的时候,阿塔尔成为这片山谷中最勇敢的少年斗士。

十八岁的时候,他驯服了森林中的怪兽“潜伏者”,成为闻名高地的少年英雄。

二十一岁的时候,他作为我最年轻的将领,带领着大军大败盎格鲁人,他的勇敢和他英俊的容貌一样,渐渐为人传诵。

而他二十三岁的时候,我却不得不离去。

我凝视火光中的他,回忆起往事,我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你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我说,回避了他眼中的泪光。

“是的,我和你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年了。”他加重了语气,其实对我何尝不是一样,十年的岁月,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心里。

我解下了脖子上的兽骨项链,上面刻满了每一任首领的名字。我把它带到了阿塔尔的脖子上,“从现在起,你是新的首领了。”

他摇摇头,“我不能,我不是你的族人。”

“我也不是,”我微微笑了,第一次告诉他我的身世,“我有一半德鲁伊人的血统,可我也同样当了三十年的部族首领。你是我见过最有资格当首领的人,何况……我早以把你看成了我最亲的族人。”

他的眼泪亮晶晶的落下,滴在我的手上。“不要走,我不要当什么首领,我只希望你不要走。”他哽咽着说。

“傻孩子,”我摸了摸他黑色的长发,“我是内法兰亲自选定去守护阿瑞特圣山的,我不能拒绝。”

“那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他抬起眼睛,目光里有着深深的期盼。

“不能,而且你绝对不可以见我。”我擦干他脸上的泪水。“因为,我必须在祖先的英灵面前发誓,对任何一个企图进入圣地的人以死相搏……也包括你。我没有选择。”

他眼睛里的光芒慢慢消失了,而我也心痛难忍。

“还记得你当年对我说的那句话么?我现在也要一样的说给你:善待我的族人。”我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听见族中先知在窗外对民众大声呼喊:“我们部落的英雄,我们的首领科力克,在今天午夜的时候就要出发去守卫圣山了。这是法内兰和祖先们给我们无上的荣耀,而我们的英雄,会在祖先英灵的庇护下永生不死,让我们在隆重的庆祝声中欢送我们英雄的离开!”震耳欲聋的鼓声,舞蹈声中,我听见阿塔尔如受伤小兽一般的嚎叫。

“我们是内法兰的灵魂,古代的英魂,我们自愿守卫阿瑞特圣山……”我和另两个来自其他部族的英雄一起,在祖先英灵面前起誓,我们的身体慢慢化成了石像,我们的灵魂永生不死。但是,我们却再也不能离开这片圣地。

誓言在群山中回响,没有人知道,里面曾经夹杂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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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特圣山,巍峨而雄壮。在战胜了远古三英灵之后,我们解下马缰,伊恩的黑马嘶鸣着不忍离去。他看着我们,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即使带它上了圣山,也不可能进入巴尔大殿,不如在此地放生。终于,那匹黑马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中,我看见伊恩脸上隐隐有泪光闪过。

巴尔大殿在圣山的背后,我们一步一步在山间艰难跋涉。

“为什么当年巴尔进入这片圣地的时候没有人阻隔他?”亚马逊按住手上的伤口,愤愤不平的说。这其实也是我心中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必须跟古代三英雄恶战而巴尔却可以畅通无阻?

尤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怒吼。普拉丁伸手拦住他。

“因为巴尔本来不是来自魔界的。”普拉丁平静的说,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三大魔王之首的巴尔竟然不是来自魔界?

我突然想起来时看到野蛮人城堡里看到的古老金牛犊图腾,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却说不出口来。

“巴尔本是天界掌管四季更替的神,他一直以一只金牛犊为自己的标志,而他的神力堪比神界的三大天神。”普拉丁继续说下去,“后来,他因为跟他亲生姐姐的一段不伦之恋而被逐出了天界的水晶门,流放到人间。因为他非凡的魔力,天使们在这座最接近水晶门的圣山为他建造了仅次于神殿的巴尔大殿,希望他能在人间有所醒悟之后重返天界。”

“结果当时正值人间被一个叫做墨特的魔王肆虐,因为神在人间的力量会渐渐消失,所以巴尔在和墨特对决的时候,被他一口吞到了肚子里。”

“啊?!”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叫出声来。

“巴尔的姐姐,也是他的爱人,天界掌管丰饶的女神安德列尔得知消息,急忙向各位天使求救。可是,深知在人间和魔界对抗危险性的天使们为了保存实力拒不相救。结果安德列尔只好独自下到凡界,用自己最后的神力来换取一个神秘部族的帮助,最后,在那个部族魔法师的帮助下,她附身在一只大蜘蛛上,练成了巨毒的魔法,连同好几个邪恶教派的力量,死伤无数,最后把魔王墨特撕成了两半。”普拉丁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我却好象看到了当年那场惨烈的战争,一场混合了人神魔三界力量的恶战。

“可是为时以晚,尽管巴尔的灵魂被释放出来,但是他已经混合了相当的魔性,加上安德列尔在人间造成的混乱,天使们决定永远关闭水晶门,禁止他们姐弟回去。而当年被劈开的墨特的另一半,则变成了我们打败的魔王墨非斯东。巴尔和墨非斯东名为兄弟,却彼此痛恨的原因就在于此。而在后来的岁月中,巴尔身上的魔性越来越强,加上他对天界的痛恨,他最终成为了魔界的毁灭之神。”

“安德列尔,安德列尔……”我轻声重复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不错,这个安德列尔就是我们在那个地下修道院杀死的那个蜘蛛女魔。”普拉丁说着,我突然觉得周围的寒气突然涌了上来,冷得我有些发抖。

“她在那场恶战时候,受到重创,再也不可能恢复原来的法力。加上她原本的灵力受损,她附身的毒蜘蛛最后让她变成了一个丑陋无比的怪物,无法挣脱。她为了不让巴尔看到自己的样子,便躲入那个修道院的地下宫殿里,发誓永生不与他相见。”

我突然心中一阵酸楚,原来,穿过了三界,还是有人看不透爱情。

巴尔大殿已经在眼前,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管是这一战是胜是败,这里都将是我们的终点。

“大家进入大殿之后一定不能停止在一个地方,否则巴尔的力量会将你撕碎,大家要保持一个阵型,然后全力奔跑。大殿一共有三层,我们一定要跑到第三层才能松口气。”普拉丁说完,推开了那扇古老的大门。

大得好似没有尽头的一个宫殿,红棕色的墙上绘满了壁画,可我们却不能停下来。这空旷的大殿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随时可以把我们抓在手中,然后撕成碎片。

“在这边!”刺客发出尖锐的口哨声,我们赶紧向她的方向跑过去。

第二层的出口更加难找,我的心脏好象要跳出胸腔一般,压的我十分难受,大家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可脚步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慢。

“找到了。”亚马逊放出一只哨箭,我们上前几步,发现在一座巨石筑成的桥梁后面,一条通道如同怪兽的大口一般黑冻冻的看不到尽头。

“我先过去。”普拉丁抽出长剑,一个箭步跳了进去。然后是伊恩和尤利,我把法杖挡在胸前,回头看了海门一眼,他的脸上依旧平静,我深深吸了口气,也跳进了那个洞口。

洞壁滑腻无比,很快我觉得眼前一亮,还没有反应过来,头重重的撞到了地上。我向旁边顺势一滚,很快海门,亚马逊和刺客也相继下来。

到处都是红色,红色的地面,红色的墙壁,红色的天顶,红的热烈,红的刺眼,红的惊心动魄。

我抬起头来,大殿的中央是一个暗红色的王座,它背后的大旗上却绣了一只金色的牛犊。

但是,整个大殿却空无一人。

海门把长剑端在胸前,他像猫一样机警的捕捉着身边每一个细小的响动。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我看见一向沉的住气的普拉丁脸上也泌出了细细的汗珠,在这个红色的大殿里,是一种血样的红色。

突然一阵狂笑如同炸雷一样响起,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殿中,震的我耳朵发痛。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一个金色的大球落到了殿堂中央,随后炸开来,里面藏着的怪物也争先恐后的跳出来,怪叫着扑上来。

来不及闪避,我只好将手中的法杖顺势往前一送,刺穿了一个小怪物的身体,绿色发臭的血液顿时喷了我一身。

一阵灼热的空气袭来,在着大殿之中如同暴风雨快要来临之际般凝成了厚厚的云层,突然,空中如同雨点般砸下无数的陨石,而在那些红热的陨石中,伊恩双手擎天,如同浴火重生的战神一般。这个被称为“末日战场”的魔法,威力奇猛奇大,所过之出,一片灰烬,偶尔有小怪还在其间挣扎,也很快被亚马逊的排箭所消灭。

“你们能进到我的大殿,果然是有所擅长的。”我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宝座上已经盘踞了一个巨大的身躯。他抬起头来,我看见他脸上长满了触角,这些大如蟒蛇小如毛虫一般的柔软触角不断蠕动着,而他的脸好象被这些触角吸干了生命,型同骷髅。

“我的样子吓到你们了?”他缓缓的走下王座,才发现他的身体也是由四只触角支撑起来的,而他的整个身体,像极了一个半人型半章鱼的怪物!

“如果我说我当年的样子比你们见过的大天使泰瑞尔还要更胜一筹,你们相不相信?”他苦笑着,我看着他那个可怖至极的身躯,想起泰瑞尔圣洁英俊的容貌,实在不敢相信。

“而她,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神。”我明白他口中的那个“她”,说的是安德列尔。

“我怕,我怕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整整两千年,两千年,我都不敢去找她。我想她想的发狂,却怕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他说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我看着他,他不知道的是,他心中的女神也同样变的丑陋无比,而她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躲入地宫,直到在孤独中死去。

为了容貌,他们整整分别了两千年。我的心也无端的刺痛起来。

“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天,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酷,“你们手中的灵魂石可以帮助我打开天界封闭的水晶门,我和她终于可以又回到天界了。”他冷冷的看着我们,“我已经厌倦杀人了,你们把灵魂石给我,我就可以放你们出去。”

“你觉得可能么?”普拉丁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为了这一天,我们也失去了我们的亲人,朋友。你觉得我们会让你走么?”

“那是非战不可了?”巴尔问道。

“是。”普拉丁点点头,“不到我们中最后一个人流干他心中最后一滴血,你是得不到灵魂石的。”

“那你们先战胜了我的小朋友们再来找我吧!”巴尔冷冷的说完,转身走进了王座后面的一个小石室里。

一个比先前大了好几倍的金色光球出现在了大殿中央,裂开来,里面是好几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庞然大物!

他们的头几乎顶到了天顶处,每一步踏出,整个大殿都为之颤抖。伊恩放出的魔法毒藤被他们像小草一般踩碎,这个原本很空旷的殿堂因为这些身躯庞大的怪物出现,而顿时变得狭小不少。

被它们的尾巴轻轻扫过,尤利好象纸人一样飞了起来。

普拉丁的剑狠狠的刺入了一头怪物的膝盖,它突然吃痛,一条腿跪了下来,在那一瞬间,普拉丁的长剑准确的刺入了它的心脏,而在它倒地的那一瞬间,普拉丁的身体从它的腹部中央滑出。我念动咒语,那头怪物的尸体爆炸开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宫殿整个的震动起来,落下不少的石屑。爆尸的威力和尸体的大小有关,如此庞大的身体,自然爆炸的力量惊人。

到处都是肉体的碎片与鲜血,另几头怪物多多少少的为爆炸所伤,移动的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

亚马逊用魔法箭和一头怪物纠缠,而身边,海门的剑割开了一头怪兽的腹部,鲜血混合着内脏流了一地。不远处,伊恩和尤利已经将一只怪物的一条腿劈了下来。原本红色的大殿,又再度被血染红。

“大家都准备好了么?”普拉丁站在巴尔进入的石室入口,他回过头来,看着我们。

我点点头,他微微一笑,率先进入了石室。

“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强。”巴尔看着我们,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我们周围突然冒起了巨大的“树”而“树”上的枝条乱舞,抽的人钻心的痛。尤利的巨斧重重的向一棵“树”砍过去,“树”上突然喷出一股绿色的液体,然后迅速的消失不见,我才发现,原来那些只不过是巴尔长长的触角。

我们奋力的砍杀那些触角,杀出一条血路来,一步一步靠近巴尔。

“你以为我就是这点能力么?”巴尔冷冷一笑,突然间,一道白光闪过,他出现了另一个分身!一样的触角,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威力,分不出彼此来。

“我们集中力量攻击一个好了,不管是真是假了。”普拉丁向最近的一个巴尔冲上去。突然一阵寒气袭来,将我们硬生生的推后了好几步,不同于一般的冰冻魔法,那种寒气深入骨髓,我全身的骨骼都像被泡在了冰水中,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痛。

我在面前封起了厚厚的骨墙,然后劲我的全力下最重的攻击力反弹的诅咒,一面放出骨精灵,一下一下的打在巴尔的身体上。亚马逊的排箭如同雨点般飞出,刺在巴尔身上,如同刺猬一般,可是那些粗大的触角仍然源源不断的伸出。伊恩带着他的狼牙棒冲到巴尔身边,狠狠的打在他的腰上,他也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只触角伸出,缠住了伊恩的身体,重重的抛出。

尤利突然大吼一声,手中的战斧飞出,准确的插在巴尔的头上。巴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随后他的身体化为一股白烟。这个只是分身,不是本体!

我们只得转向另一个巴尔的身体攻击。又是一阵寒气,却比刚才的更为阴寒,最靠近的刺客被冻得动弹不得。

“下双倍伤害的诅咒。”普拉丁轻轻的对我说。

“什么?”我看着他,双倍伤害的诅咒只能对近身攻击有用,巴尔现在的防御力,即使我们能与他肉搏,我们的攻击力也不能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你下就是了。”他回过头来,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说完,他带着他的仍掉了他的盾牌,只带了长剑向巴尔砍去。而我和亚马逊牵制着巴尔的活动,海门和尤利则视机而动。诅咒好象真的生效了,巴尔的动作比先前明显慢了下来,好象真的是受了伤害。

我一面继续加强我的诅咒,一面密切观察他们的情况。总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一滴鲜血飞溅出来,滚烫的落在我的手上,我吃了一惊,巴尔的血不是鲜红的,这只可能是普拉丁的血。

我看见普拉丁脚下有一滩深色的液体在慢慢的扩散,而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我突然想起来传说中圣骑士的魔法:牺牲。这个魔法可以将攻击力加强数倍,可是在每攻击一下的同时,他的身体也会大量的出血。这种魔法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完全是一命搏一命的自杀性攻击。

我突然想起普拉丁回来之后,脸上一直浮现的那种神秘的笑容。他回来的目的原来就是为了这最后的攻击!他拼了一命,就是为了和魔王同归于尽。他的微笑,是因为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不!!”我狂叫着,冲上前去,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海门已经快了我一步,挡在我面前。突然,海门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他伸出手来,想要扶住我,而他的身体却慢慢的跪了下去。我才发现,巴尔的一条触角毒蛇一般的穿过了他的胸口,滚烫的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我抱住他,那一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海门的笑容,和普拉丁的笑容一模一样,那是一种必死的微笑,也是一种满足的笑容,被死亡凝结在了他脸上。

我把最好的药剂灌到他嘴里,却从他的嘴角流下,我听不到他的心跳声。巴尔的触角重重的抽在我身上,我被那种力量弹开来,撞到了墙上,一口鲜血从头盔后面喷出,落在海门的脸上,我用衣袖擦干净他的脸,感觉他的皮肤慢慢的变冷。

“哈哈,原来灵魂石在他身上!”巴尔狂叫着,欣喜若狂。我看见海门胸口衣服碎裂之处,灵魂石滑出了一半。我急忙把它抓在手里,因为刚刚一击的力量巨大,灵魂石已经被震碎了一小角。

“快把它给我,哈哈,我终于可以和她一起返回天界了。”巴尔的一条触角伸到我面前,丑陋的扭动着。

“她不可能跟你返回天界,她已经死了。”我冷冷的说,算是一报还一报,你夺走的,也是我心爱的人。

“你说什么?你撒谎!”巴尔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他的脸变的更加恐怖。

“我没有骗你。”我把我的骨盾向他抛出,“上面还有她最后的血迹。”我回想起安德列尔死时,她绝望的眼睛。

巴尔的身体在那一刻抖动得像风中的一片树叶,看得出,他已经方寸大乱。这时,他身边的普拉丁用尽力气,将手中的剑刺入了他的身体。

我摇摇晃晃的扑上去,将手中的灵魂石深深的插如巴尔体内。冰凉的石身越来越烫,而巴尔的身体终于变的冰冷。

我转过头去,看着海门脸上的笑容。我心痛的几乎站立不住,泪光中,我突然发现海门死时手中仍然紧紧的握着他的长剑,而现在他剑柄上的骷髅却发出耀眼的红光,一滴如水银般的液体在上面滑动,最后停止在了骷髅眉心的位置。我才意识到,那滴小小的水银珠原来是灵魂石碎裂的那一小角。

灵魂石的碎片和死灵法师的头骨,终于组成了死灵魔法的顶极法宝:三眼骷髅。

我用力把骷髅从他的剑柄上抠下来,传说中,三眼骷髅可以召唤死去的灵魂,让死人重新复活。而我,现在只想要海门活过来。我把骷髅放到他心脏的地方,催动我全部的魔力将骷髅的法力推进去。

“你不能这么做!”普拉丁喘息着说,“骷髅的魔力太过凶险,他会坠入魔道的。”

“是什么更重要,是失去生命还是坠如魔道?”我看着他的眼睛,流下泪来,“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让你心爱的人复活,你还会在乎那么多么?”

普拉丁身体一震,他终于回过头去,不再看我。

骷髅渐渐融化在我的魔力里,那种滚烫的感觉慢慢也让海门冰冷的身体有了温度。我看见他的胸口开始微微起伏,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三眼骷髅的力量甚至让他又重新见到了光明。我紧紧的抱住他,喜极而泣。

没有人能再夺走你了,我在心里说。

这时,我胸口的灵魂石突然反常的震动起来,我把它掏出来,只见整个石头变为血红,巴尔的灵魂在里面挣扎着,呻吟着,而那条细细的裂缝越来越大。

“快,把它给我!”普拉丁挣扎着向我靠近。

我摘下了我的面具,在场的人除了海门和普拉丁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我微微一笑,将那颗颤动着的灵魂石插入了我的头中。

真痛,我经历的所有疼痛就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像是有烧红的铁条在我的脑子里反复搅动,迷迷糊糊中好象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而我却痛到全身痉挛。

“你真傻,该我来,该我来的……”普拉丁抱着我的头,泣不成声。

“其实,死灵法师才是最适合用肉体封引魔王的。因为我们承受的痛苦远比别人多。”我轻声的说,剧烈的头痛几乎让我晕过去。

“普拉丁,答应我,你带海门走,他原本应该是圣骑士的,回到你的城堡,圣骑士的魔法可以克制他身体里骷髅的魔力。”普拉丁点点头。

“我们出不去了。”浑身是血的伊恩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巴尔已经把这个地下宫殿的出口完全封闭了,我们都出不去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做声。本来进入这个大殿就没有想过要出去,只是没想到我们在一切都结束了,却活活困死在这里。

“这样也好,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出去。”海门轻轻的抱紧了我的身体。

突然整个大殿开始晃动起来,细小的石片纷纷落下,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白光射的我睁不开眼睛。

石壁被硬生生的抬起数尺,我看见大天使泰瑞尔白得发亮的翅膀。

“你们快出来,我的神力正在消失,我不能坚持太久。”泰瑞尔对我们说,他的面孔让人不能直视。

他们迅速的钻出了这个石室,只剩了普拉丁,海门和我。

“你先走。”普拉丁伸手来拉我,我摇了摇头。与其让我带着巴尔的灵魂石出去,还不如让我永埋地宫,这样我即使入了魔,也比较容易控制。

普拉丁的眼中有泪光闪动。

“那海门,你跟我走。”海门摇了摇头,已经不用多说了。

“你确定?”

海门默默的点了点头,紧紧抱住我的肩膀。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普拉丁,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将会是仇人。”

在普拉丁离开洞穴的时候,我看见在洞口,我昔日的战友们,跪成了一行。

巨石落下,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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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过去了,那颗灵魂石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而我却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地宫中的粮食我也渐渐失去了胃口。我知道,我在一步一步被拉入魔道。

每年的一个时候,我和海门都会坐到那个当年被大天使推开的大石面前,紧紧贴着石壁,听智者凯恩给我们带来外面的消息。刺客留在了野蛮人高地,她成为城里的第一位女铁匠,为无数的战士打制兵器;德鲁依人依恩和亚马逊分别回到他们的部落,操练新的战士;野蛮人尤利现在是高地最优秀的战士,班塞首领已经将他选为了接班人。

而普拉丁的消息,不用凯恩告诉我,我也知道。他没有回到圣骑士的城堡,他成了一个游侠。每到一处,他都会吟诵自己编的歌谣,讲述一个英勇的亡灵巫师和他忠实的随从如何牺牲了自己战胜了魔王。而这些歌谣,早已被风传到了我耳中。

我微笑着,伸出手去,黑暗中,我握到另一只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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