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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的第三只眼睛 上 —可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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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

我曾经是这片沙漠最优秀的武士,很多人都那么说.

很多年以后,我在冰冷的墓穴里偶尔还能听到风传来远方游吟者对我的歌颂.

他们仍然称我为英雄,甚至是最伟大的英雄.

可是,我却没有那么伟大,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因为仇恨.

那种感觉从我第一次看到熟悉的故乡小镇被恶魔的力量变成一座死城,从我看到我心爱的女人被残忍的开膛破肚时,就深深的刻在了我心里.

他们仍然叫我塔尔拉什,可我知道,我从那一刻开始就完全变了,我的心里有的只有复仇.为我的亲人,为我的朋友,为我的妻子,还有我没有出生的孩子.

还记得我离开小镇的时候,她站在城门口送我,她还是那么美丽,眼里有不舍,更有自豪.

很少有人能像我一样受到大天使泰瑞尔的召唤,做为一个人类,那种感觉是多么的虚荣,以至于我骑马远行的时候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这后来让我悔恨一生.

魔王屠掉了整座城,他用他们的灵魂来修炼他在人间的力量.成千上万的灵魂在他的邪恶熔炉倍受煎熬,其中也包括了她的.想到这些,我的心痛得像火烧一样.

我要报仇.

在战场上,看见跟我并肩战斗的战友在魔法的攻击下灰飞烟灭.我却再没有流泪,死亡是最后的结果,我早已漠然.

当我们真正面对巴尔的时候,我们已经对死亡视如平常了.

巴尔的地宫中,血流成河.他用长长的触须把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撕成几大块,挑衅的抛在空中.

他也是那么对待我的妻儿的吧,多少年来他们的死状仍在我眼前,清晰可见.

仇恨把我的眼睛烧红.

还记得镇上的老者说过,在神,人,魔三者中,人类的力量是最微小的.可是人类却有让神和魔都恐惧的意志,只有他们会上去以性命相博.这是才最可怕的一点.

我相信,因为最终我们还是以灵魂石将魔王封印.

他在那块透明的石头里面挣扎,以他的全部魔力试图挣脱灵魂石的束缚.

一阵轻微的响声之后,这颗大天使交给我们的神石上面裂开了一条缝.

在祭坛上,我用刻了咒语的刀划破我跳动的心脏.在魔法师的法力下,我感觉胸口一冷,用力的低下头,那颗有了裂缝的宝石,深深的插入了我的心脏.血不停的涌出,连那道深深的伤痕都看不见了.

八条粗重的铁链把我牢牢梱住,我听见工匠在上面敲击石头的声音,他们在为我,沙漠的英雄,修建壮观的活葬墓.

然后声音渐渐变小,渐渐远去,我只听见沙漠的风声.

我从不后悔,因为我早就已经死了,我的心也不痛了,因为我早就痛到麻木.

我和我的仇人一起封在了那块石头里,我们都没有力量杀死对方,只能那么默默的对峙着,恨着,过了好几百年.

仇恨在这几百年里,是我灵魂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直到,那一天,我们的寂寞被一群闯入者打破.我的身体早已干瘪,我只好任由那个武士拔走了我心口的灵魂石.

我的灵魂终于被放了出来,当然,巴尔的灵魂也得到了自由.

看着我一生的仇敌越飘越远,我心里竟然已经找不到一丝恨的感觉.终于还是有这一天,我只好跪倒在命运面前.

我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可我还是想在我完全消散之前再看一眼我故乡的小镇.

借着风的力量,我艰难的往回飘.

那些打搅我宁静的人类英雄骑着马往回走,带着同伴的尸体.我能感觉他们中间的悲伤,后悔,还有.....仇恨.

终于,我还是没能到达我的故乡.在风沙把我彻底撕碎之前,我看到了那熟悉的城门,恍惚中,看见她美丽的影子,修长的手搭在额上,等我的归来.

我爱,我回来了.我发誓,我们再不会分离.

2

在这个森林里的村庄已经住了好长时间了.

每天除了去林子里寻找那座古老的神庙,我就一直留在屋子里炼制各种各样的毒药.

越是美丽的动物和植物,毒性就越大.这是老师教给我关于毒系魔法的第一课.而我已经中毒太深.

因为他.

离开沙漠小镇之后,普拉丁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再主动说话,甚至很少听到他的祈祷.我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悲伤,可惜,我却无能为力.

同样沉默的还有刺客,她一有空就把手上的尖刺磨亮,有时能磨上一夜,那种声音尖锐得好像是刀子割动心尖上的肉.野蛮人的尸体没有办法带走,只好火化掉.

一个英勇的战士,最后变成一捧温热的灰烬.连同他的两把战斧,成为他最后留在这世上的东西.如果我们之中最后有人能活着到达野蛮人高地,一定要替他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海门也还是跟着我,我试图说服他离去,而他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投降

‘如果你死了,我还要把你的骨灰送回沼泽地去.‘

我无言以对.原来以为很遥远的死亡,现在近得让我可以闻到它的味道.

没有人还去在意奴隶的事情,战队里的人也都不再交谈,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当年的圣骑士罗兰德已经完全变成了魔王,不仅放出了巴尔。魔界的力量迅速加强,而三大魔头中的另一个,化身为树怪的墨菲斯东也冲破了天使所设下的重重结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仇恨之魔是因为被禁锢得太久,所以最后那个封印球还没有被完全冲破.

我们要在丛林里找到连枷才能敲碎那个封印球.当然,连枷也是由好多部分组成的.我们花的全部精力都花费在了寻找各个部分上.

血淋淋的眼睛,心脏,大脑被一一带回了城里.我的任务是把它们和找到的连枷组合在一起,用来达到最大的魔力.

当然,这种工作只能由我这种天天与尸体为伍的亡灵巫师来做.

关上房门.我的屋子里满是内脏的腥臭,拿起那只眼睛,有发绿的黏液从我的手指间滴下来.用沉重的水银浸过,死去的肉身上多了一层金属般的光泽.用魔力把那已经死去的肉体激活,然后驱使它最后的力量来组合整个连枷.这种魔法,必须用法师自己身体的同一部分做为引子,方能有效.白光中,我的眼睛感觉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痛得我几乎撞墙.我的痛苦也成为魔法的一部分,这也是死灵魔法的可怕之处.

只有人类才有肉体,也只有人类才有痛苦.

我捧起那颗心脏,它仿佛在我的手指间跳动,我看着它,心里突然有点微微发痛.我的心尽管伤痕累累,可我还是不能肯定我能忍受这样的疼痛.

我抚mo着我的胸口.我的心跳动得平静而有力.

没有关严的窗口吹来凉爽的风,夜晚已经悄悄来到了.

我放下那颗心,走出小屋.

心里郁闷焦躁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减少,又传来刺客打磨尖刺的声音,一下一下干涩的扯动我的五脏六腑.

走了凯恩的屋前,这个最后的智者.我扣响门环,我只是想要交流.

他伏在一大堆羊皮手稿中,头发早已是洁白如雪.

‘有什么事情么?我的孩子.‘他从来都没有对我的丑怪外表产生厌恶,很多事情找他谈是最合适不过.

可是我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很多的东西在心头乱窜,可是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为什么是我们?‘我终于问出这个想过很多遍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们参与这场战争?为什么天使不来帮助我们.‘

‘好问题.‘凯恩点点他白发苍苍的头,他的眼睛依旧锐利,看定我的脸.

‘因为神魔人三界有自己的结界,一但冲破了结界来到另一个世界,原本的魔力就会慢慢消失.‘

‘那为什么那三个魔王在人间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不,他们的力量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们只是利用了人类的弱点.‘

我一言不发,终于接触到这个坚硬的内核,我不愿打断他.

‘神界的力量来自‘秩序‘,而魔界的力量则归根于‘混乱‘.对于人类而言,‘混乱‘远比‘秩序‘容易接受.三大魔王尽管被放逐人间,但他们在地狱里分别掌管的是‘恐惧‘,‘破坏‘和‘仇恨‘.这恰恰是人类最大的弱点,所以他们可以在人间肆虐.‘

一点一点的寒意慢慢升了上来,原来我们所对抗的不完全是来自魔界的力量,人类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这不全是真的.......‘我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有点筋疲力尽.

‘希望不是,可是,现在的站队里面,这三样东西都具备了.‘他长叹一声.‘人类的弱点是无法抗拒的.‘

我走出他的木屋,心灰如死.以前有的信念开始分崩离析,原来我们不能战胜的还是我们自己.

回到自己的小屋,凝视那颗已经开始发暗的心,很想看看我自己的心是不是一个样子,触摸那还没有完全僵硬的肉体。如果这是一场不会胜利的战争,我为什么要用我自己的痛苦来换取最后的失败呢?

我的心痛如绞.海门推门进来,给我带来了我吩咐的水银.液态的冰冷的金属,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我拿出一直收藏的宝石,递给他.

‘你走吧,‘我静静的说‘这些宝石足够你在任何地方生存下去.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定会失败.‘说出这话,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抬起眼睛,看着他,他深蓝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我不在乎.‘他的声音非常坚定.‘失败不是结束.‘

他拉起身上的兽皮,在贴身的地方找到一个暗袋,套出来的,是一枚光泽暗淡的肩章.他递给我,尽管上面还有血迹残留在缝隙里,我还是可能看见那个圣骑士的标志.

和普拉丁盾上的一模一样.

‘我曾经是一个圣骑士,战败了,成为奴隶.‘他的声音里面全是伤痛.

‘我后悔没有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去死,可后来我才知道,失败不是结束.命运让我和你们一起战斗,这是我的荣幸.像一个圣骑士一样光荣的死去,是我唯一的希望.‘

他说完,拉开门走出去.

终于知道,如果一定要牺牲,那么也要死的光荣,如果是失败,也要败的悲壮.这才是我们的命运.

撕裂的痛楚,换来那只血痕斑斑的连枷.感觉有东西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在面具背后热热的滑落.一直到胸口.

伸手触摸,一手的深红,原来流下的是血,而不是泪水.

呆呆的看着手上的血迹,眼前也好像罩了一层淡红的雾.

取下面具,感觉手在发抖.从墙角的大木桶里打出清凉的水,一点一点清洗我脸上的泪血.水温软的像另一只手,抚mo我的脸,我睁开眼睛,终于,在水中看到了我的样子.

没有办法形容我的像貌,尽管只在水里看了一眼,也让我无法忘记.看过那么多惨不忍睹的场面,我还是被我的样子吓住了.

整张脸,整张脸......

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撞碎了之后,有勉强按以前的位置拼凑出来.一边的颧骨被残忍的削平,多余的地方被放到了另一边,让我的脸变得一高一底,牵扯我的嘴角和眼睛也都变成那种可怕的歪斜,一只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而另一只眼睛则被挤到了脸的中央,没有光亮的眼睛里仍往下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到几乎是半陷在脸上的嘴里,腥腥的甜.脸上的皮肤裂开了口子,如枯死的树皮一般干枯的翻转起来,在水的润湿下仍然触目惊心.

不敢再看下去.手重重的拍下,平静的水面顿时破碎,闪着细碎的光.

突然听见后面有轻轻的呼吸声,没有多想,抓起一边的匕首就扑了过去.

寒光闪闪的匕首,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截在半空.看到离我的脸不到半个手臂距离的另一张脸.

普拉丁直直的看着我,眼里有恐惧,有惊吓,还有说不出的痛楚.

老师死后那么多年,他是第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扔掉匕首,大叫一声,声音像一头受伤的兽.

我疯狂的推开他,狂乱的去抓我放在一边的面具.

我没有办法思考,眼前的东西开始混乱的晃动.

‘不,不,不.....你等等.....你眼睛在流血.....你听我说,你要止住你眼睛里的血......‘他慌乱的抓住我,话语不时被我短促的狂叫打断.

我挣脱他,只想把我的面具戴在脸上.他上来抓我的手,我重心不稳,手臂往前一送,纯钢的面具重重的击打在他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两秒钟,血,从他的嘴角滴落下来.

同样有滚烫的液体流过我的面颊,听得见我们血液滴下的声音.

‘我只是看你在流血.....‘他轻轻的说.‘只是看到你流了好多血......‘

他缓缓的重复,伸出手,用衣袖擦干我脸上流的血.

柔软的亚麻布,温柔的吸走我眼里掉落鲜血,可是怎么也吸不干.

‘难为你.‘他说,不敢再抬头看他的眼睛,我低下头.埋在他的胸前.

他的血热热的滴在我头上.

这一刻,我完全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战争.

听见耳边沙漏的声音,睁开眼睛,斯人已去.怀里抱住的只有虚空.

那流淌的暧mei,稍纵即逝,可于我,已经不能要求太多.

咸咸的,温热的泪,混合血的腥甜.流进我的嘴里.

如果这也算是爱一个人的味道.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我们来到那座废弃的神庙.

当初,仇恨之魔墨非斯东占据这个地方,以地狱的力量给人们显出幻像.于是,人们把它当作神来摹拜.献祭从开始的牛羊美酒,到后来的鲜活处女,最后到了人们的灵魂.

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村庄相继毁灭,而墨菲斯东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大.

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强而不可磨灭的仇恨.人们对于墨非斯东的崇拜也就不难解释了.

魔比神更容易在人间的到追随者,因为,混乱比秩序更容易被人类接受.

我一直在回味凯恩的这句话.

把连枷交到普拉丁手上,上面还有发黑的,干掉的血迹.尽管我又带上了面具,但我知道,他正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手指上沾上一点点他的味道,像魔咒一样让我痴狂.

连枷打在封印球上,发出呻吟一样的声音.用仇恨力量铸成了封印球,要用人类的痛苦来打开.

终于连枷和封印球同时碎裂,耀眼的白光直射在神庙的祭坛上,那发黑的颜色开是慢慢熔化,一阵高过一阵的腥味扑鼻而来.在我们到来之前多少年,有无数的人在这个小小的祭坛上给魔王现上活祭.

原来,是人类自己让魔王的力量如此强大.

祭坛下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墨非斯东的地宫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海门,他手里紧紧握住长剑和盾牌,身上的甲尽管很旧,可仍然发亮.他的身上散发出和普拉丁如此相近的气息.

他们之所以被称为圣骑士,不仅仅因为他们高贵的血统和英俊的像貌,更是因为他们那种强烈的正义之气.

德鲁依带着他的白狼,乌鸦在前面开路.我召唤出的死亡系队伍紧跟其后.

乌苏娜放出来的强电光时起时落,把一些零星出现的小怪物击得七零八落.

到处都是机关,不小心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回遥遥晃晃的站起来一群僵尸,或是突然放出一个电环,巨大的电击让我们胸口巨痛难忍,不然就是一阵毒雾迎面扑来.

我们在机关触动的咯咯声中,艰难前行.

湿湿的苔藓发出霉腐的味道.这么多年,那个魔王就在这个大的不可思义的地宫里,用魔法召唤一个又一个的魔兵,布下这一个又一个的机关.用活人的献祭来维生.

突然想,他应该是寂寞的吧.

突然眼前发出刺眼的红光,一堵墙应声而开.眼前出现的是墨非斯东的大殿.

殿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鲜血在里面如同煮沸一样翻滚着,跳动着,那种抹不开的深红,把整个大殿印得宛如地狱.

淡红的血雾散去,几个浑身血红的怪物向我们一步一步逼近.

他们只有一条腿,可是移动速度惊人.几乎可以听见他们皮肤划过空气的声音.

很快,她们把我们团团围住,傑傑怪笑的缩小着包围.

能从他们脸上艰难的看出他们曾经为人的样子.凯恩的书上说,他们都是心里充满仇恨的冤灵所化.心甘情愿的为仇恨之魔卖命,经过多年的修炼,力量惊人.

女巫抬手放出一个冰球,她的这系魔法已经修炼纯青,普通的怪物能完全被它打成碎片.可是,那个血红的怪物只是顿了一顿,行进的步伐丝毫没有减慢.

一阵白气慢慢从德鲁伊的脚下升起,他的身体顿时变大了一倍有余.发着白光的毛从他的皮肤上长出来,手也变化成尖利的狼爪.在那两头白狼的仰天长啸声中,他彻底化为狼形.

亚马逊的弓早已拉满,发出力量的声音.她孪生姐妹手中的长矛在血红的光线下发出诡异的光芒.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可是还是冷冷的僵持着.

‘攻击他们中一个,如果能打死他,我再用魔法把尸体复兴.让他们自己残杀.‘我轻轻的说,可我知道每个人都能听到.

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些卫兵的身上,我们的大敌还在后面.

先前那种隔阂的感觉在紧张中溶解,所有人保持惊人的一致.

乌苏娜念动咒语,一个接一个的冰球向逼近的怪物砸去,冰冻魔法可以减缓敌人的速度,为我们赢得宝贵的时间.

我放出一只骨之精灵,发亮的白色骨球中,是一只完全由白骨组成的蝙蝠.骨系的高级魔法之一,攻击是不会最大,但是骨精灵可以自动盯住目标,在视线所及之处,无法逃脱.

亚马逊的利箭长矛也入雨一般飞出,上面都淬有巨毒,一股弄重的醒气划空而过.

可是他们的生命力比我们见过的任何一种怪物都要强,而且完全没有痛楚的放应,除了乌苏娜的冰冻让他们脚步稍有停滞以外,带着一身刺猥一样的箭簇,他们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

轰的一声,地上凭空出现了好几头燃烧中的九头龙.

面目狰狞向我们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火球.火球晃得我们眼花,根本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人影.

焦糊的味道混合一声声凄利的叫声,混乱得无法思考.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是徳鲁伊那些乌鸦小小烧焦的尸体.

‘不要打它!火龙不是生物,是魔法.我们根本不能打死它们!‘乌苏娜大叫,对火系魔法知之甚详的她说的应该不会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躲!大家分开来跑,火龙吐火带跟踪.小心!‘她飞身避开一个大火球,但一绺长发还是被烧掉了.‘火龙魔法有时间限制,魔法放得也慢,它们现在应该放不出什么魔力了.大家小心,从后面把本体打掉,火龙就没有威力了.‘

我把骨盾挡在身前,火球从身边擦过,几乎把我钢铁的面具烧红.脸上皮肤痛的钻心,烧焦的味道顽固的钻进的我的鼻孔里.

突然好像清凉了一些,脸也不是那么痛了,全身毛孔好像突然收缩又放开,说不出的舒服.

圣骑士放出来的寒冰护体!

我心里一动,转过头去.

不是普拉丁,是海门用魔力给我加的护体.我冲他感激的笑笑,他点点头.他也曾经是圣骑士,这样的魔法他还是没有忘记.

回过头去,看见远远的普拉丁和乌苏娜正在和力进攻一个怪物.看着乌苏娜身上同样带的是一样的寒冰护体,我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奇异的酸楚.

收起浮动的心神,我也开始绕到怪物后面下诅咒.密切的注视他们的生命力变化.

终于一头怪物倒在了德鲁伊的利爪下,尽管已经完全坠入魔道,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他流下的血,仍然是鲜红的.

没有完全僵死的身体在地上翻滚,挣扎,骨骼在移动中发出尖利的磨擦声.然后,从地上爬起,它的样子和以前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是淡淡的蒙上了一层灰黑的颜色.

它转过头,尖利的长爪死死的卡住另一个怪物的脖子,死不松手.

死亡系复兴魔法.

驱使尸体为自己战斗是死亡系魔法的宗旨,可是,每次使用复兴还是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一模一样的躯体,在前一刻还是我们的敌人,可在后一刻成为我的奴隶,心里总是有种说不清的难过.

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战斗仍在继续,因为我使用的复兴,敌人的已经开始招架不住了.逼近是用同样的身体,使用一样的魔法,没有任何傀儡能达到这种效果.

两只复兴的怪物把它们曾经的同伴挤到一个狭小的角落,然后,扯成碎片,尽管看多了这种自相残杀的场面,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绕过沸腾的血池,终于看到了三大魔头之一,仇恨之魔-----墨非斯东.

耀眼的白光几乎刺得我们无法睁眼,简直看不情他的具体样子.

强烈的电光像森林里的闪电,划过我们身边,轻轻擦过我的盔甲,我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手脚麻木,几乎不能呼吸.

在他巨大魔力的压迫下,我们的阵型顿时散的七零八落.我带着海门尽量绕到大殿的左侧,我必须找个地方停下来才能放出诅咒来.

电光仍然不停的闪过,他的魔力似乎无穷无尽.而我们的力气已经在无止尽的奔跑中耗尽.

我们的意志一点一点的崩溃,双倍伤害的诅咒起不了一点作用.因为没有什么人能够伤害到他,我们像落入陷阱的野兽,被轻而易举的玩弄着.

我的跑动变的越来越慢,腿几乎沉得抬不起来,而射向我们的冰箭电刀却越来越多.

隐隐约约之中,好似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过来吧,好累了.留在这个地宫里如何?‘

声音轻柔而不可抗拒,让人手脚发软.

‘过来吧,你会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有你恨的人都会在你的手下灰飞烟灭......加入我的军队,不要再抵抗了.‘声音不大,却带着强大的诱惑,激荡所有人的思想.

‘不要听他的,那是控制思想的魔法.‘我大叫,我尽量克制我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yu望.可是,四肢却越来越酸软.

乌苏娜软软的靠在墙的一角,在血红的光线下,她的脸白得可怖,亚马逊几乎没有力量拉开她的弓箭.连一向强壮的普拉丁,也终于单膝跪倒,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却没有一点抵抗的力量.

心里没有了一点恐惧,死亡近在咫尺,可却是一种解脱.

有着一半兽性的徳鲁依也许是唯一不受这个魔法控制的一个,在两个大电波的间隙中,他找准一个机会从左面冲了上去,尖利的牙齿扯开了那团白光.

有一个电球擦过,我的心几乎被强大的力量撕裂.

德鲁依在电环之中咆哮,而我们则乘机尽可能的恢复魔力.

他的身体一经完全溶化在了那团白光中,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我们也没有精力多想.努力的调匀呼吸,法杖的碎了一角,不过应该还是可以支持.

电光发出的频率比以前少多了,可徳鲁依还是在白光中和墨菲斯东搏命.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只好等待,手心泌出的汗水让法杖的手柄变得湿而粘.

可是除了越放越慢的电光外,什么都看不见,连徳鲁依的咆哮也渐渐变低,几乎听不清了.

看他在里面孤军奋战,却无能为力,因为怕误伤到在里面的德鲁依,我们连一个小小的魔法都不能放出,这种感觉撕扯着我的心.语无伦次的为他祈祷,眼睛却不能有一丝松懈的看着那团白光.

突然,一个物体被重重的抛出,狠狠的砸在墙上,力量之大,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看着在墙上划过的那道巨大的血痕,下面躺着的是德鲁依血肉模糊的身体.

我赶紧冲上前去,手里紧紧扣着腰带上的急救药瓶.

他比我想象中伤的还要重,轻轻一碰他的身体,皮肉之下,碎裂的骨骼发出格格做响.

‘坚持一下,坚持......‘我对他说,急忙把止血药倒进他嘴里,一面把治疗的魔法加到最强,淡蓝的光停留在他身上的伤口上,好像给他又穿上了一件盔甲.可是,他身上的狼毛还是开始渐渐褪去,身体也慢慢变成人的大小,粘满血迹的长发贴在他苍白而英俊的脸上,血止不住的从他的鼻子和嘴里流出来.

我尽全力把我的魔法放出,以前一直珍藏的几瓶药物也全部灌给他,因为我知道,一旦德鲁依变成的狼人被硬生生打回人型,那么再高明的法师也是回天乏术了.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为原型了.

‘对不起,我尽力了......可是还是不能....不能够....‘一口血喷出,我的半边长袍都变得湿漉漉的.他的身体开始在我手中变冷.

如果我用复兴的魔法,我可以让他的肉体再度复苏,但是他的头脑却永远睡去.我握住他慢慢变的僵硬的手,拿不定主意.

什么是最重要的?是同时失去肉体和灵魂还是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我的魔力对此无能为力.

最终,我还是放下了他的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还是让他安息吧.

深深的悲伤从像水的波纹一样,以他的尸体为中心,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他忠实的白狼走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顶了顶他的手肘,看他没有了一点反应,发出长长的悲鸣.

墨菲斯东也遭受到了重创,他魔法放出的速度比先前慢了很多,我注意到德鲁依的手上抓着一截撕裂的肢体.

他身边的白光也开始渐渐散去,终于,我们可以看清楚这个仇恨之魔的真面目.

巨大而粗糙的树干组成他的身体,无数长长的枝条从各个方向伸出,看似柔软,其实坚韧.每隔一阵,那些枝条会整齐划一的向内收缩,再放开时,混合的冰箭的电波就密密层层的放出来.

我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快我发现每次他枝条收缩后还没有放开的那个短暂间隙,是我们进攻的最佳时机.

看看周围的队友们,他们也都发现了这一点,心照不宣的传递着进攻的信号.

墨非斯东的右侧肢体少了一截,不用说,正是英勇的徳鲁依最后扯下来的一块.

这是他最大的破绽.

又一拨电泼放出,魔王的吼声震的我们发麻.身上的枝条如水母的触手一般往内紧缩.

时候到了!

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短,乌苏娜放出一个冰球,把他一半的身体冰冻起来,为之后的战斗争取时间.我放出攻击里反弹的诅咒,普拉丁从右边他的薄弱部位插上,手里的长剑刺入他的身体.

而在左面,亚马逊姐妹的箭和矛如雨点一般落下,牢牢的钉在他的身体上.墨非斯东大吼着,拼命扭动他的身体,想要摆脱这样被动的局面.乌苏娜不停的放出冰球,我也不停的用骨之精灵发出攻击.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我们的进攻关系普拉丁的存亡.看着他的身体在巨大藤蔓的纠缠中奋力撕杀,我的心也一阵一阵的揪紧.

时间变得好慢,而魔王的生命力却又几乎无限.

终于还是让墨菲斯东挣脱了我们的围攻.他用长长的触角把普拉丁从它身上扯下来,好像把玩一个小小的人偶一样,用藤蔓一点一点的把他缠紧.

突然觉得时间慢慢的开始凝滞,好像是女巫放出的冰冻魔法变到最大,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冻住了.

魔王的触角收紧,看见普拉丁奋力的挣扎着,他的四肢挥舞在空中,慢慢的虚弱下去.

哐铛一声,他手里的长剑落地,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在火焰燃烧的声音中,我几乎能听见他身上骨头摩擦的声音.看着一边德鲁依血肉模糊的身体,我的心突然好像被硬生生扯成两块.

我的吼声震得我自己的胸口发木,我抓起法杖,不顾一切向魔王的胸口刺过去.

一个影子一晃,海门从后面插上,比我先一步出手,用手里的长剑准确的砍墨菲斯东的藤蔓.

我看见魔王头上闪过的青气,心里一惊,可是脚步还是没有停止,手里尖利的法杖掷出,带着我最强的魔力狠狠的刺进魔王的胸口.

还是慢了一点点,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海门和普拉丁的身影消失在深绿色的毒雾中.

在魔王垂死挣扎中,我的身体像风筝一样被轻飘飘的飞出.重重的落在地上,却没有痛的感觉,泪水刺伤我的伤口.

地狱一样的大殿开始在我眼前晃动.魔王的身体在最后的攻击下轰然倒地.

恍惚中,身体好像变得好轻.像羽毛一样像云端飞去,金色的阳光亮得耀眼.天使的巨大羽翼是半透明的白色,缓缓的挥动着,自然而平和.

在这里,我们不会痛苦了.

我回过头,没有了面具的阻隔,我清楚的看见普拉丁英俊脸上温和的微笑.我伸出手去,手上的皮肤不再竣裂如龟甲,而是光滑而修长,我用我全新的手指抚mo他完美的脸,柔软的唇,亮如星辰的眼睛.

一滴眼泪滑下,亮晶晶的粘在我手上.

我们已经在神界了,你为什么要哭?我用眼睛问他.

因为,我们不是神,我们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

他的脸上流过一丝悲伤,转身离去.

我在胸口巨大的疼痛中醒来,身上的伤口依旧,脸上的伤口依旧.

我还是在停留在凡界.

凯恩颤微微的白发在暮色中发出淡金的光.

‘我躺了多久了?‘我问,喉咙像刀刮一般尖锐的痛.

‘两天了.‘

‘他们呢?‘我迫不及待的问.

‘德鲁依的尸体已经送回森林的圣域中了,他的白狼也放了生.‘凯恩的声音里充满悲伤.我也不禁叹息一声.

‘普拉丁伤的不轻,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我们会在村子里休整一段时间,等他痊愈.‘我心里终于如同一块石头落了地.

‘海门中了墨菲斯东的巨毒,我们用了你的药物,加上村里巫师的草药,还是没有能把他的毒气全部拔出......‘我翻身坐起,抓住凯恩的肩膀.

‘他现在在哪里?他倒底如何?‘我急切的问.

‘他就在你旁边的小木屋里,你放心,他性命没有大碍......只是......只是,他已经全瞎了.‘

海门的眼睛上缠上了亚麻的绷带。握住他的手,却依然是温暖的。

“我是不会离开的,我要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他奋力的摇着头,好象是要把眼前遮住的黑暗推开。

我无话可说,圣骑士的坚毅有目共睹,是任何魔法都无法动摇的。

可是,他已经瞎了,我怎么能带他继续我们的战斗呢?我把手抽出来,上面还有他汗水的味道。

“好好养伤,我们再想办法。”我只能这么说。

走近普拉丁的住处,看见的却是乌苏娜刚刚从里面出来。她的样子憔悴,却依然光彩照人。

不知怎么,看到她,竟然有点尴尬。

“他还好么?”我决定不进去了。

“恩,现在好多了,刚刚睡下。”她轻轻的说,低下头,隐约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我僵立了一会,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好转身往回走。

“巫师!”她在我身后唤我,我一顿,我早就习惯没有名字了。

“什么事情?”我回过头。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你。。。”

我看见她的长发随长袍一起飞舞。

“是不是只有圣骑士才能封印魔王?”没有想到是这个问题,我一下楞住。

“是真的,对不对?塔尔拉什,普拉丁的老师,所有用肉体封印过魔王的人全都是圣骑士。。。。。。”她说着,掉下泪来。

“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制服魔王,再用普拉丁的身体和灵魂石的力量封印恶魔,对不对?”

“我们其实就是要护送他过去,然后在封印后把他活埋在地宫里!”

她咬着手背,哭泣着,手上满是斑斑血迹。我突然像是被扔进了冰窖里,全身的血液都好象凝固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凯恩说过,我们这次可以彻底的把魔王打得灰飞烟灭,你看到墨非斯东了,我们不是把他彻底消灭了?我们都可以回家,回去的……”我语无伦次的说着,可是不敢细想,从出发到现在,普拉丁的郁郁寡欢终于有了解释,他对我们的若即若离不也是为了这个?我用双臂抓住肩头,却仍然颤抖得厉害。

“是,但又不是,三块灵魂石中封印巴尔的那一块有瑕疵,根本封不了那个大魔王,必须要用人的痛苦来共同封印。我们没有选择。。。。。”她哭着,却又害怕吵醒在屋里的普拉丁,用力的按着自己起伏的胸口,用一种压抑的姿势。

“你怎么知道?那一定不是真的。”我摇晃着她小小的身体,想要把这些疯狂的想法通通赶出去。

“是真的。”她抬起眼睛,两眼早已又红又肿。“他在病中迷迷糊糊自己说的,是我们出发前大天使泰瑞尔交给他的任务。”

我颓然的松开她,几乎摔倒,头脑里一片空白。

我盯着她纤细的脚踝上的血痕看,却没有思考的力气。所有的这一切,原来指向的是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

所谓人类被天使召唤的荣耀显得那么不堪一击,而可笑透顶。

但我们已经走了出来,没有办法回头了。

她虚弱的跪倒:“巫师,我求您,用您的智慧还有您手里古老的羊皮手卷,找到可以用别人来替换普拉丁封印的方法。求您,我愿意用我的身体来代替他。”她的声音变的无比坚定。和她柔弱的身体完全不同。

我闭了一下眼睛,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因为我们爱的是同一个男人。可我却从没有怨恨过她,因为,这仅仅只是我们的命运。

我不再和人交谈,因为恐惧。

怕的是,会有另一个消息传来,然后,彻底夺走我爱的那个人。

老师留下的羊皮手卷发出霉腐的味道,上面的字迹也开始慢慢的随着霉斑跳舞。

我的眼睛变的又酸又痛,胡乱的翻看着,却不清楚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心乱如麻。

把面具懈下来,可脑袋还是感觉沉重。闭上眼睛,却清清楚楚的看见我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骑在马上的英俊少年,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也许,是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更多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故事延续在我的梦境里。

也许,只有在梦境里,我才能真正的拥有他。

身后的门轻轻敲了两下,然后被人推开了。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戴上面具,然后才回过头去。

是海门。

看着他没有光泽的眼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下的面具。

第一次,那么坦然的面对除了我老师以外的人。全然没有上次被普拉丁撞见时的惊慌失措,我就那么没有遮掩的面对他,因为,我知道,他已经完全瞎了。

他的行动已经自然了好多,很轻易的找到椅子坐下,他的感知恢复的惊人。

他棕色的卷发发出柔和的光,同样颜色的胡须也明显的整理过。尽管他的眼睛已经瞎了,尽管他的身份仍然是一个奴隶。但他还是保持着他的清洁,还有尊严。

我就那么看着他,一言不发。

尽管圣骑士那种特有的风度他身上仍然清晰可见,我却没有那种面对普拉丁时的那种强烈的,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也许是从另一个意义上说,我仍然是他的主人。

“我要跟你们在一起。”这两天,他反反复复一直都是着句话。

“如果你让我走,我永远都会打上一个奴隶,战败者的烙印,一直到我死。如果是那样,你不如现在杀死我。”他说的真切,声音都有点微微颤抖。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我这两天考虑很久的一个想法:“我可以让你跟着我们,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

我停顿了一下,看见他的脸上闪过失望的神情。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把我老师的魔法骷髅镶嵌在你的剑上,这样,骷髅的力量可以在战斗中为你吸取生命和魔力。这样能弥补你视力上的不足。不过……”

我斟酌着语句。却不知道怎么把话说清楚。

“魔法骷髅是死亡魔法的器具,和你以前圣骑士所拥有的神圣魔法会有冲突。所以,你如果使用这个骷髅,你以前的魔力会消失……”

他身体一震,默默无语。

“我知道这样做很困难,不过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继续跟我们战斗,也只有这样,你在两种魔法的冲突下才能幸存。”

我把该说的话一口气说完,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完整的讲过这么多的话。

“好,我同意。只要我能和你们一起战斗,以前的魔法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坚定的说,从怀里掏出他那枚旧肩章,抛向空中,听见划空而过的声音,准确的挥出剑来,锋利的剑身把那枚肩章劈成两半。

“从战败的那天起,我就已经不再是圣骑士了。”他说完,走出房门。

我拾起他留下的那把剑,再打开包裹,取出老师的头骨。

老师的头骨依然那么光滑洁白,没有半点瑕疵。

“老师,我遵从你的意志做了。用您的头骨最后镶嵌在武器之上,我请您用您的魔力保佑我们,也同样请您在天上看顾我们。我知道这样做很可能让海门走火入魔,可是我没有选择,只求您能用您最后的力量保护他,也保护我们。”

我打开老师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念动咒语。

骷髅的边缘慢慢的熔化开来,和剑的手柄融合在一起,直到看不出一点瑕疵。

死灵巫师最后的力量,和人类战士的锋利武器结合在一起,成为人世间罕有的神兵。

光芒过后,我最后一次吻过老师的头骨。

谢谢您,我一直都知道,您是最优秀的亡灵巫师。

看见碎成两半的肩章,我细心的把它拾起,包在我的包裹中。

海门,你一直都是圣骑士,一直都是。

终于来到圣殿,一路背负的却是死亡的阴影。

漫长的征途还没有看到头,我们却都已经身心交淬了。

大天使泰瑞尔巨大的白色翅膀在圣殿里闪闪发光。他的面孔让人无法直视。

天使来自神界的风采让人肃然起敬。

普拉丁上前一步,摘下他的头盔,端端正正的放在手肘上,单膝跪地,天使白色的羽翼把他的金的头发映的发亮。

我微微的低了低头。法师是不会下跪的,不管是对谁,自古如此。

“人类的英雄们,终于我们可以在着神魔两界的届界处会面了。过了前面的火焰之河,就是魔王迪亚伯罗的邪恶宫殿。现在魔王刚刚复活,还没有什么力量,希望你们可以借助灵魂石的帮助彻底打败他。我以神界的力量为你们祈祷。”

“在去到火焰之河的路上,你们会遇到一个相当强大的敌人。他是我变节的孪生兄弟伊祖尔。他本是掌管圣剑的天使之一,在和魔王的战斗中被俘变节。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黑魔法所控制,而他的灵魂则在善恶两界倍受煎熬。你们必须杀死他的身体,才能使他的灵魂在天界得到重生。记住,他也许还拥有天使的躯体,可是他早已堕落。请你们务必要打碎他身上的邪恶封印,拯救他的灵魂。”

没有想到,我们要杀死的,是一个曾经的天使。

尽管有绝对的理由去杀死他,我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突然间,善与恶的定义变得如此含糊。因为,好象无论善恶,最终指向的都是杀戮。

走出神殿,看着天边的晚霞出神。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我微微一震,回过头,看见普拉丁忧郁的眼睛。

我不敢动,只希望他的手能够在我的肩上多停留一会。温暖的感觉透过长袍注入了我的是身体,那种活着的感觉。

“又要出发了。”他淡淡的说。

“恩,又要出发了。”

“我们必须先去绝望平原杀死伊祖尔。”

“绝望平原。。。”我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地名。堕落的天使,给自己的地方取了这么一个悲伤的名字。但是,绝望,又是什么呢?

“他曾经是最优秀的战神。。。。。”普拉丁的声音变的好低,像是自言自语。

“恩,要杀死他一定很困难。”我只有这么说。

“如果,有一天,我也堕落入了魔界,你会不会杀死我?”他突然这么问,让人心惊。

“我不会。”我看着他闪亮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活者,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我一定要你活着,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我要你活着。我在心里说。

只因为,对于我,你比任何事物,甚至是正义,都要来得重要。

绝望平原,寸草不生。

空旷的原野上,犀利的风声呼啸而过。

堕落的天使,就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度过漫长的岁月,远离天国,被人遗忘。

他依然有洁白的羽翼,他依然有和大天使一模一样的容貌,可是,他却是我们的敌人。

远远的看着他,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手攻击。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洪亮,但还是有抑制不住的失落。

“可惜你们还是晚了一步。”他停顿了一下,我看见他的翅膀发出异样的白光。

“我已经自己把生命球震碎了。我的灵魂将坠如烈火中,永远不能超生。”

“你说什么?”普拉丁上前一步,却被巨大的力量震退。

“长久以来,我一直被囚禁在这个结界的入口处。背负着变节的恶名,忍受着魔界力量的折磨。等的就是这一天。你们来了,我把关于魔界的秘密告诉你们,我死而无憾。”

“不要用你们有限的魔力来拯救我,那没有一点用处。我的时间无多,只能大概的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很久以前,魔界曾经发生过一次叛乱,三大魔王的统治被推翻,从而被流放到人间。就是你们知道的暗黑之流放。”

“当时,神界认为这是一举歼灭魔头的一个好机会,于是,派大天使泰瑞尔带着三颗灵魂石来到人间。在人类中挑选最优秀的英雄和法师,让他们用灵魂石来封印三个魔头。”

“但这刚好就是魔王的计谋之一,他们假意被放逐,其实利用人们对与魔法的恐惧吸取力量,然后乘机夺取灵魂石。从而称霸人间,和天界抗衡。”

“但他们低估了一点,那就是人类令人胆寒的牺牲精神。人类的力量本来不足以和魔王抗衡,但他们却甘愿用自己肉体的痛苦作为载体,将灵魂石的效力发挥到最大,终于将魔王封印。”

“但是,人终究不可能永生,一旦死亡,肉体封印的效果就会随之消失。这也是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魔王就会复活,肆虐人间。而魔王也吸取教训,每次复活,他都会变本加厉的吸取人类的灵魂,用来巩固自己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魔王复活之后他的法力都会变得比以前更强。”

“那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战胜他们了?”乌苏娜问道。身体微微发抖。

“没有办法,因为魔王本身是不死的。你们以为你们已经完全打败墨非斯东了?他其实根本没有死,死的只是作为他灵魂载体的那个树怪而已。而他本身则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吸取新的灵魂去了。”

伊祖尔一口气说完,他的身体变的越来越淡,而且从边缘开始慢慢的化为轻烟。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普拉丁的声音里满是悲痛。

“因为,要你们知道灵魂石的重要性,灵魂石千万不能落到三大魔王手里。”他的影子越来越淡了。

“火焰之河旁边有一个地狱熔炉。把你们手里的墨非斯东灵魂石拿到那里砸碎。”

“别,别……为什么,为什么灵魂石如此重要?”普拉丁急切的追问。

“因为,因为……灵魂石不仅可以封印魔,也可以封印神……我就是,就是……”他终于化为一股轻烟,消散在旷野的风沙中。

曾经的天使,从此烟消云散。

“因为,他就是被我用灵魂石禁锢在这里的。”一个冷酷的声音传来,巨大石头的后面,已经被魔王完全控制灵魂的圣骑士罗兰德,普拉丁的老师,慢慢的现身。

长长的灰色长袍被风吹起,发出列列的声音。他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皮肤,血肉模糊的一团,在白色的平原上,异常可怖。

“我们又见面了。”他缓缓的说。

“你去死!”刺客抽出手上的尖刺,发狂一样的冲上去。

他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衣袖,她的身体轻飘飘的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没想到,他挺了那么多年以后,还是自己做了一个了结。”他看着伊祖尔最后站立的地方,叹息了一声。

“有时候,连天使,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坚强。”他的声音依然平缓。

“他也告诉你们了,魔王是不死的。那你们何必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呢?把你们手里的那颗灵魂石交给我,我一定送你们回去。”他冷漠的说。

好象已经看见了胜负分明的结局。

“决不!”普拉丁咬着牙齿说。

‘那你来杀我好了.‘他冷笑着说.

‘不要忘了这个肉身是谁的.你杀的又是谁.‘他的声音像刀子一样.

我看见普拉丁的脸色变得苍白.

突然他大吼一声,手里的长剑挥出.白光闪过,‘铿!‘的一声,金属搁挡的声音,连同火光一起溅起.

右手长剑削过,侧身,急闪,左手的盾牌同时挥出.普拉丁的招式力度运用得丝毫不差,中规中矩.而被魔王负身的罗兰德则更快一步,飞快的躲开普拉丁的进攻,身体微微一低,找到空隙,一剑刺出.

两人同时飞身后退了一步.停顿了一下,有再度嘶杀在一起.

空旷的荒野上,只听见兵刃交接的声音.

罗兰德的长袍被割裂了一块,灰色的布片像秋天里的蝴蝶,在漫天的风沙中飞舞.

乌苏娜举起法杖,想要放一个火球帮他,可是微弱的火星一闪,随即又熄灭掉了.这才知道由于伊祖尔最后怨念的诅咒,在这片绝望平原上,任何的魔法都无法施放.

只好眼看着他们在不远处拼斗.两人用的招式一模一样.像极了平日里圣骑士的比武较量,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两人都是以死相搏.

也许是受到了伊祖尔最后怨气的影响.魔王强加在罗兰德身上的控制魔法在一点一点的减退.他的动作也开始慢慢的变得迟缓,破绽也开始时不时的显出来.

可是,每次在最后的关头,普拉丁都无法痛下杀手.

一只羽箭呼啸而过,亚马逊一箭准确的从罗兰德的后背射入,再从前胸穿出.

他的身体僵立了一会,慢慢的向后倒去.

凡人的肉身,不停的涌出鲜血.连空气中都弥漫了血液的甜腥.在升起的淡红色血气中,魔王正在奋力脱离这具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躯体.

‘杀我,快,杀我,杀呀!!‘已经完全恢复人性的罗兰德侧倒在血泊中,对他的弟子,普拉丁狂叫.

不仅仅是普拉丁,我们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僵直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把我的头割下来,快....快....他就要挣脱了.快呀!!‘他狂乱的大叫,一面拼命的去抓掉在地上的利剑.拼尽全力想要自刎.

可是他伤得太重了,手根本无法把剑举起来.只好死命的用自己的头往剑身上撞.

在极度的恐怖中,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这血肉模糊的一幕,却没有人能移动一下.

血混合着荒原的沙石,使他看上却凄厉而恐怖.

‘杀我,快...快...‘

这时,海门从我身后一步冲上前去,一剑割下了他的头颅.恍惚中,仿佛看见他不成人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最后微笑.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元气大伤的魔王挥舞着黑色的翅膀飞往魔殿的方向.

我们知道,最后的恶战还是无法避免.

突然,普拉丁一拳挥出,重重的把海门击倒在地.

我一把抓住海门,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回过头,看见普拉丁颓然的跪到,捧住老师的头颅,痛哭失声.

绝望平原突然好象变大了好几倍,我们突然间变的好小,小得好像是风沙中的一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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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二堕落天使

对不起,我亲爱的兄弟.

在我离去的时候,我没有向你告别.

我有千万中理由来向你解释,可是结局却只有一个.

那个有着金色阳光的午后,我带着圣剑一路杀向魔宫的时候,我亲爱的兄弟,你有没有那种强列的不祥预感?

我有的,那让我知道,原来天使也会感觉到恐惧.

但,当我站在魔宫门口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完全没有退路.

原谅我的冒矢,但我知道,一旦魔王的黑暗神剑炼成,神和魔之间又会有一场殊死搏斗.

也许是真的刻不容缓,也许是我太信任我手上的这把冰火圣剑,也许仅仅是因为我太信任我自己.

因为就连你,我的孪生兄弟,也说过:伊祖尔是最勇敢的战神,他的圣剑掌管着天地间所有的正义.

于是,为了正义,也为了手中圣剑的荣耀,我冲破了结界,单枪匹马的进入魔宫,毁灭那即将炼成的黑暗之剑.

那一刻,我忘记了.在魔界的地域上,天使已经不再是天使,而圣剑也不再是圣剑.

而我,早已不再是战神.

拼却了最后的力量,我毁灭了黑暗之剑.而在那时,我也明白,我再也不能回到天国了.

无数的魔鬼在那一刻狑笑着向我逼近,我的翅膀在火光中发出血红的光芒.而羽毛烧焦的味道让我窒息.

我把手中的圣剑掷向了火焰之河.看着明亮的剑身慢慢的沉没在熊熊大火中.我的心也出奇的平静.我的职责是守护圣剑,如今剑已经丢失,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魔王的怪笑震得我摇摇欲坠,闪烁的火光中,我记起天界那金色的阳光,还有你,你那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容.

我亲爱的兄弟,那一刻,你有没有想起我?

无数的怪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从此,天上的双子星暗淡了一颗.

因为我被囚禁在了魔界.

他们说我已经堕落.他们说我是可耻的变节者,作为一个天使,我应该在被俘的那一刻震碎我的生命球.让我的原本可以永生的生命,随着圣剑一起泯灭.可我没有,我选择在地狱里苟颜残喘的活着.背负着种种恶名.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冥冥之中,欠缺了什么,后来才知道,是欠缺了一个告别.和你的告别.

我亲爱的兄弟,如果着漫长岁月的煎熬能让我回到天界和你做一个最后的挥别,那么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们原本应该在天国永生,但我却先离你而去,欠缺的,是一个最后的告别.

我听说凡人世界的孪生兄弟间,会存在那种奇妙的感应,让他们可以知道对方的感觉.那么你呢?在天国的日子里,你有没有感觉到我的悲凉?

我用我的怨气成就了一片绝望平原,只是希望能让你感受到我心里的思念与痛苦.

直到,那些人类的武士成为第一批的访客.本以为他们带来的是你的消息与我重生的希望.这让我感动不已.

可我却看见他们手上的武器上,有着你的力量.

做为一个天使,我知道那种力量后面的含义.有了你的神力,这样的武器可以刺穿天使的身体.

等了那么多年,你派来的使者,背负的却是杀死我的使命.

我不怪你,这是早就注定的结局,不是吗?我取出早已暗淡的生命球,手上轻轻用力,‘咯‘的一声,我的生命灰飞烟灭.

我亲爱的兄弟,还记得我欠缺你一个告别.可是已经不再重要了.

让天边那颗划过的流星,做为我们最后的挥别,好么?

其实,天使,有时侯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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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火光中,罗兰德的身体化为一捧柔软的灰烬.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只看见普拉丁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真正的英雄,用自己肉身来封印魔王的英雄,就这么消散在青烟中.

普拉丁一动不动的单膝跪在前面.沉默的气氛让人压抑.

我走上前去,轻轻拍拍他的肩.‘走吧,‘我说,‘我们要在赶在魔王恢复之前将他封印.‘

也许只有站斗,才能让他暂时抛开悲伤.

他站起身来,身体依然挺拔.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是燃烧着的火焰.

不愧是我们的领袖,他的声音仍然镇定.

‘魔殿里一共有五个封印,一定要全部打开之后魔王迪亚伯罗才会现身.据凯恩的手稿上记载,每打开一个封印,都会有大群的怪物在一个非常强大的魔法怪物的带领下出现.它们的力量不可预知.但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当年的天使伊祖尔就是这么败在它们手上,从而丢失了天界的冰火圣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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