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说笑了,只是,这刀剑无眼,着实不好玩,还请担待着。”韩回将手中握着的那枚暗器借力打出,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都刚刚好。
刚才在扶苏寝殿里,韩回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也正是因为这一枚小小的,做工却极为精致的暗器,这种东西,不是可以随便做出来,也不是可以随便买得到的。
“拿人钱财,替人做事,那个人,留不得!”中年男子的声音从房梁之上传下来,韩回想的果然不错,那个人就隐在房梁之上,也没有刻意去藏好不让他发现。
“纵然留不得却也得留不是?”
韩回有足够的性子和他熬着,左右扶苏那里他无需照看着。
“你可曾想过这咸阳中的百姓怎么办?那人是医者,医好了再杀,也不迟!”韩回找了一面墙悠闲得靠着,说不出的怡然自得。
“我只负责替人办事。”寥寥数语,却是极有傲骨,这人当真是不简单的。
“哦?他许你多少金呢?”韩回问道。
“百金!”听到这个韩回就笑了,这做刺客什么的,果然是个赚钱的营生啊,不过杀端木璟竟然给百金之多,这居心,明显得有些过了啊!
“可否愿意告知在下,壮士可是急需用钱?你要杀的人,命我得留下!”韩回也不慌,语气听着闲散,但却又比他人说得笃定。
这次,中年男子沉思了片刻才回答“你无需说那么多,拿了别人的钱,自然是要替人办事的。”
韩回不答话,“嗤嗤”地笑了两声,“那也行,既然劝不了,韩某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我这里有一言,阁下听也罢不听也罢,我总归是要说的!如何?”
“你请说!”语气听着不卑不亢,是那种少有的汉子才说得出来的话,韩回叹了口气,那人当真是做事小心翼翼地很,找个人来给公子扶苏添堵也找了这么一个实心眼儿的,不让人寻了他的半点麻烦去,只怕是这后面还有人吧!
“只问一句,阁下以为十金购置田地房屋,是否有余?”韩回没有再说笑,很正经地问道。
男子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一句,“十金已算多的了!”
“那么,十金之数倍百金自然也是多的了?”韩回轻浅一笑,这还是掩在夜色中,倘没有让人见了的话,只怕是让人倾心不已。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还是“嗯”了一声,暗自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阁下既然也认为百金的确很多,那么托付你来杀那人的雇主的时候可有许你百金?”
只问了一句,梁上的男子却是不语,“若百金不许,自然情有可原,可许你十金为先?”
这一问下来,男子更是缄默不语,没有答上话来,韩回看到,心中明了不少。
“若阁下不介意韩某倒也可以为你推敲一番”
“自古以来,行刺的求取钱财的不少,许以十金,已算至多。阁下所要杀的人不过是一小小的医者,纵往大了说,也只是公子的客卿之一,何故有人愿许以百金而杀之?只怕是其中有诈,阁下不察罢了!”
简单一点的说就是,韩回在拐着弯地说,这位壮士,你被坑了,而且被人坑了就算了,竟然还笨到不知道!
要是端木璟在这里,一定会说,这韩回,果然狠,骂个人也不带说个脏字的,还要让人家被骂了对他感恩戴德的,就这骂人的本事,她怕是再练几年也不定能赶得上。
韩回继续说道“再者,倘若只是让阁下杀了人没有拿到钱财也就罢了,但要是你这身后的人怕你说了出去而杀人灭口,可连命都会搭进去!”
男子依旧是沉默,似乎在好好思考韩回说的话,“你不回答,只能说明一件事,其实你这身后的人人品怕是让你也有些不敢相信的,不然阁下就会反驳我说的话了。”
“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对你那身后的人知了几分底细,都是为人办事,我自然不会追问以此为难你。只是你既是不信我的话,我也只能点到为止,如何理解还在你。”
“你所要杀的人,值不了百金,这是必然的!但他却是医者,如今正值疫情危急,我看阁下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的人,要是你把他杀了,这咸阳城里数以千计的人,又找谁去治呢?”
韩回很适时地给那中年男子戴了一顶高帽子,“再有,你今日刺杀没有成功,已经算得上出师不利了,后面刺杀,一定会是难上加难。何况,我亦是公子扶苏的幕僚,能巧妙无声地化解你的暗器,当真是吃公子白饭的?”
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算是在黑暗中眸子里也带了一丝光彩一般,煞是好看。
“韩某言尽于此,阁下,可仔细斟酌一番!”
也不多做停留,那小女子,今日一天都在闹腾,又是闲不下来的,几乎没怎么吃饭,扶苏寝殿里伺候的人不认识她,只怕讨不上饭吃呢。
不过,就算是要走,他也要将一军回去才甘心。果不其然,梁上的男子跳了下来,“你且等一等,你说,我要杀的人会医术,还有可能治好瘟疫,这是真的?”
“你初初同我说,公子身边,效仿他人养食客三千,这人当的起公子客卿,自然是有些能耐的,但信不信在你,又能信几分,也是你决定的!”
挑明了说,反正你信不信吧,但总是会比外面那些骗钱的江湖郎中好的多。
“实不相瞒,我也不想做这杀人的买卖,但家中父母皆染上瘟疫,急需钱治病,才冒险一试而已。”男子的语气中带了一些悔意和懊恼。
“你肯告知我,就是打算求我让那人给你家中老人治病?”韩回的眸子在夜色中挑了挑,语调依旧是不温不火,不带半点情绪波动。
男子隐在暗中不说话,算是默认。
“公子贤能,却也开不起救济所,你刚才还言要杀他的客卿。这中间纵然事出有因,也让人气愤,何况君子信义为重,你不杀那人只怕也违背了他人嘱托你的意愿,不也会落得个不讲信义的骂名?与其这样,不如我为你出一计策可好?”
此话一出,男子已迫不及待地问道,“但凭吩咐!”
“你杀人已是不仁,偏偏你这身后的人人品不怎么好,做的也是伤天害理的事,背信弃义会遭人唾弃,助纣为虐更是为人所不齿,不如,你去杀了你身后的人,一来是件为人称道的正义之事,二来,也可以医治令堂,岂不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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