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出道格的语气还有怀疑,孟昶怒道:“丞相知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只听从钱司徒的命令!”
一提到钱乙,道格气的牙痒痒,暗自骂了一句:“那个小白脸,只会拍马屁。是那个小子又不知道来问我的……”
“不对,钱乙那小子我知道孤傲,自负,他怎么会让人来问我,平时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你究竟是谁?”
道格的敏锐在孟昶的意料之外,洛雪手中的匕首已经由背后转移到了道格的脖间,她知道道格现在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将死之人,没有被恐惧胁迫的人最危险。
“如果钱司徒是目中无人,自负孤傲的人,他怎么可能成为丞相的左右手,连皇帝都依赖他?是你们太蠢,看不懂他而已。”
孟昶和钱乙见过一面,傲气和自负是有,但是绝对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端架子,什么时候不可以。
“咚!”一声闷响,道格以前砸在陡壁上,不得不说钱乙比他聪明的多,他用了不过三年的时间就做到了司徒的位置,而他混了十几年不过是个九卿太常。
“好,我告诉你,如果这件事做砸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当年丞相看出了思明那小子对孟慈的厌烦,于是让我上书试探,没想到时机成熟,那个狗皇帝居然收了折子什么也没说,于是谏议大夫来史,太宰令杨建志,法曹谯城,奏曹李小牧,太史令杨忠,太中大夫吴桥恩,御史中丞朗言莫。在他们七人的再一次带头下一起弹劾孟慈,我们又派人收买了孟慈的学生,好像叫,陈舒林,让他诬告孟慈收受贿赂,孟慈虽然本人为人正派,但是他的亲戚可不是像孟慈那么检点,借着孟慈的名号做了不少坏事,而且孟慈以前举荐的人中正好有一个断错案引起民愤的,管教不严,收受贿赂,推荐失职,在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罪名,思明那小子就将他罢官,软禁在家,还特意让廷尉陈笑审案,陈笑是我们的人,不出三天他就把案子结了,最后的结果天下尽知。现在想想思明那小子也是会演戏,当陈笑将判决告诉他的时候,他竟然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嚎啕大哭,表示他的不舍和失望。”
那一幕仿佛历历在目,如今想想都还让道格激动和兴奋,孟昶只是沉默,沉默。
“孟慈对皇帝忠心耿耿,直言肯谏。皇帝也欣赏他……”
“笑话!孟慈是个好官,是个直臣,可就是因为他是直臣,如果一个人屡次让我丢脸,还被人夸赞,我也会杀了他!亏你还是钱乙的人!”
孟昶心里早就猜到了结果,只是还是想问,被人称赞的好官,并不代表能在官场混的很好,听到道格款款而谈当年的事情,缺乏想象力的他居然也可以完整的将当年的情景复制下来,那时父亲一定是不屑和他们争辩的,那几天能平静的在家里和往常一样催促他读书,也一定是因为他相信公道会站在他这一边,所以当灾难来的时候,孟昶会觉得那么突然,那么毫无征兆。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石子滚轮山崖的声音久久在孟昶耳边回响。
洛雪下手之快甚至听不到道格临死前的惨叫声,她将匕首一扔道:“你应该没什么问他的了。”
孟昶没有回答,看着并被朦胧天色和雾气包围的陡坡道:“从这下去就是渭水吧!”
洛雪道:“你要让我把他的尸体扔到河里吗?”
“是,我想回了。”孟昶扶着峭壁,毫不搭边的两句话,带出他的疲惫。
“孟慈是你爹?”
孟昶苦笑道:“是,你知道他吗?”
“听过,他的口碑不错,死了之后,就没人提了,有人喜欢他,有人讨厌他。”
“是吗?”孟昶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也有些无所谓。
片刻沉默
“刚才,你要是在犹豫失意一会,死的就是你。”
孟昶没有回答,洛雪也没再多说解释,当阳光冲破薄雾从天边升起来的时候,陡坡峭壁边只剩下了孟昶一个人。
扶着峭壁的他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耳边想起的是洛雪刚才的那番话。
洛雪说的没错,道格对孟昶本来就有些疑虑,而且将死之人直觉会变得敏感,孟昶犹豫的反应只会加重道格的疑心,孟昶多犹豫一份,就多一分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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