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莫若有所思,这一点是书籍上没有记载的,黎人本就身份地位,史书上对它们的记载也不过寥寥几笔,更何况他们消失了五百多年,关于他们的历史也早已断片了。
“我本以为你是汉人。”
孟昶摇摇头:“先生误会了。”
“你们可是姓司徒?”
孟昶笑着点点头:“嗯,不过为了方便起见,我们都姓孟。我叫孟昶,弟弟叫孟安!”
黎人一族只有一个姓氏,不承父姓,不由母姓,他们以司徒为上天赐予的姓氏,世世代代相传。
一听到这里,东方莫有些激动:“你们消失五百多年,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五百多年你们住在那?还剩下多杀黎人?还打铁吗?”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向孟昶发射。
对于曾经消失的黎族,东方莫掩饰不住他的好奇,读书的时候这些问题就困扰着他,史书中寥寥数笔的记载,更是让他好奇。黎族,绿眸,曾受到歧视,善于打铁锻造,为轩辕承业统一天下制造出攻无不克的利器。他一直想知道黎人是怎样的存在。当他看到孟安的时候意外又惊喜,原来楚国还有黎人。
孟昶眼眸稍转:“族长没说过,只是让我们呆在村落里,我们二人犯了族规,所以被撵出来,我们想出人头地证明自己,所以便来到名气最大的智贤书院求学。”
孟昶不需要向任何人哭诉黎族的事情,说了又能如何?百年前,黎人本就被视为贱民,和现在的奴隶一样。眼前的老者虽然表现出对黎人很有兴趣的样子,但是并不代表他接受黎人。况且能做出那种事的人绝不简单。一定能有非常大的势力,孟昶所有的考虑都是推测,一种毫无根据的推测。没必要要向一个外人透露,来打草惊蛇。
天下间,没有一个人是可靠的,即使是天子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一定会重视。在每一步棋都考虑政治利益的朝廷中怎么会有正义可言。
能报仇的,只有自己而已,谁都不可信!书院也好,朝堂也好,他都要去。
毕竟关于黎族的资料太少,所以对于孟昶的话东方莫并没有什么怀疑。而且孟昶还是个孩子。
“翁者,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孟昶轻咳着。
东方莫看看摇摇欲坠的孟昶打趣道:“万一你还没说完就耗尽力气晕了怎么办?”
“只要不死就行了。”孟昶的回答却让东方莫笑意全无。
“我们会进书院吗?”
东方莫似笑非笑道:“我只是个种菜的,问我,我怎么知道?”
“种菜的?”孟昶了然于心的冷笑最终还没出口便被咳嗽声打断。他稍调呼吸:“披着蓑衣,带着泉州娟伞来找我们,在书院后山种着奇怪的地,这算普通吗?”
东方莫的眼里快速闪现出一丝惊异,却又立刻恢复如常:“即使我真的和书院有什么关系,那又何你们进书院有什么联系?你总是把前因和你想的后果联系起来。就像背错了书,观察力可以,分析力欠佳。”
东方莫看着沉默脸色似乎又黑了一些孟昶的道:“我让你们帮我打理田地,没有别的意思,干活换一顿饭,很正常的交易。是你多想了,我不是书院的先生,更不是暗中考核你们的导师,你们已经被淘汰了。”
“咳……咳……”孟昶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是他太天真了吗?还是他们没有达到让先生足以帮助他们的要求?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因为他们只剩下这一条路了,即使这条路窄道只有一条缝,即使这条路不一定通向重点,他们也要试一试。
“咳……咳……”孟昶咳的越发厉害,整个身子都开始痉挛。每咳一声都仿佛要把内脏咳出来,听的人难受极了。
东方莫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俯下身,不住的拍打孟昶的背帮他顺气。东方莫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也许太重了。
可孟昶的情况并没有半分好转,咳得时间越长,呼吸时间越短,每一次的呼吸都被咳嗽带出,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呼吸。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越发用力。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流进孟昶的舌尖咸的难受。
终于一次长长的喘息,结束了孟昶的痛苦,而他也倒了下去。
东方莫僵在原地,孟昶的身子倒在他膝上,凉的吓人。这是他第二次昏倒,强撑了这么久,他的身子早就不行了,自己居然还刺激他。东方莫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迟疑片刻,他迅速拽过孟昶的手臂决定把脉,希望没事吧,要是孟昶死了,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抹开孟昶的袖子,东方莫愣了。手腕处惊现一个可怖的肉坑,周围的肉如同蜈蚣一样扭曲的结合在一起,一层薄皮仿佛还能看到骨头。东方莫又迅速解开孟昶的衣服,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小小的身躯上布满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痕,有深有浅,刀伤,烫伤,还有大大小小的肉坑,最多的还是鞭子抽打所留下的痕迹,那些疤痕将孟昶的身躯包围,看不见任何一块好肉,疤痕一层落一层,交叠着吸附在瘦小的躯干上。
东方莫呆呆的看着这些疤痕,他无法想像这样的疤痕会出现在一个小孩身上连久经沙场的军人身上的伤都不及他多。东方莫小心翼翼的系好衣带,虽然这些疤痕已经结痂,但仿佛只要碰上,还是会把昏过去的孟昶疼醒。
孟昶很轻,即使东方莫已经年过五十,背起他还还是不费劲。
太阳渐渐跳入当空,一如既往的剥夺着大地的水分和生命,东方莫将背上的孟昶向上送了送。
奴隶又如何,奴隶也是人。何况最初原本没有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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