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捋了捋长须,问道:“看你年岁,当尚是弱冠?”
“回谢尚书,震今年一十七岁。”
“英雄出少年!”谢安对自家侄儿的部下倒是丝毫不吝赞美之词。
半天没有说话的阴晨终于从坐席上长身而起,缓步走到秦震的面前,并拢双手,作势就要长拜下去。
秦震看他走路的节奏,心中便感觉这人有些做作,看着一拜从并手开始便极为缓慢,心中更是有些不爽。但不爽归不爽,对方毕竟是个位高权重的老人,秦震还指望从阴家多捞一些好处,当即向前一步,伸手扶住了阴晨刚刚拜到面前的双手。
“小子只是机缘巧合,才有今天之事,阴院长既是朝廷肱骨,更是尊崇长者,若行如此大礼,岂不是让小子折寿?”他稍稍用力将阴晨扶住,诚恳地劝道。
阴晨立刻松了口气,口中却又道:“壮士孤身一人勇斗匪徒,救了老夫独子的性命,如此大恩,老夫若是连一礼都吝于行拜,岂非让天下人耻笑我阴家不知礼数?”
秦震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虚伪,却又正色道:“阴院长言重了,方才小子已经说了,我等修习武艺,上为保家卫国,下为救人危难,这本就是份内之事,何况阴公子已然向小子道了谢,若再让尊者长者行礼,岂非让天下人笑话小子不懂规矩?”
“正是如此,”谢安呵呵笑着摆了摆手,“别呆站在厅中了,还是坐下再谈吧。”
几人都是应是,纷纷就坐,秦震则跟着羊宏之坐在了最下首的一席。
经过刚才的一番谦让,阴晨对于知晓进退的秦震也生出了一丝赞赏,他一脸微笑着向秦震侧了侧身子:“说来不怕笑话,当初犬子为人所劫之时,老夫方寸大乱几乎晕厥在都察院之内,之后又被人误导,以为劫匪来自东方,又四处派人在山东诸州郡大力搜索却一无所获。若非壮士出手,老夫与犬子岂能父子团聚?壮士实在是阴家的大恩人!”
秦震连称不敢当。
阴晨又道:“当时老夫许愿,能有犬子消息者,谢金一百,能护救犬子者,拜送谢金一万,”他示意儿子从袖中掏出几张金票,“我阴家非是高门大户,家中并无产业,但也知一诺千金的古训,这些都是华夏钱庄的金票,各地皆可兑换,还请壮士笑纳。”
一万金币?!
折合成铜币就是……一千万大钱!
秦震浑身一颤,几乎被这个数字吓傻:之前他救拓跋烈之后,一共才得了一百二十四枚金币而已!
毕竟拓跋烈只是一个落魄家族的第三子,阴如山却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权臣的独生儿子!
他实在无法拒绝这一笔足以享用终生的巨款,于是他打着哆嗦抬头去看阴晨。
阴晨正轻抚着颌下的二尺长髯,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那笑容仿佛在诱惑着他去伸手接受那几张薄薄的金票。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液:“这份谢礼……实在太重了些,秦某恐怕承受不起……”他的声音、他的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不已。
“壮士对我阴氏,实有存续香火之大恩,这些俗礼根本不足以表达老夫的感激之情,若是再不收纳,老夫恐怕再也无颜立足于天地之间!”阴晨正色道。
这倒是句实话:他已年过半百,家中并无兄弟,膝下也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不幸夭折,整个家庭立刻就要崩溃,秦震确实算得上拯救了他一家数口的性命。
“既然如此,秦某便却之不恭了。”秦震深吸了口气,双手接过了那几张价值千万的金票,双手却又不争气地颤抖了起来。
看他收了谢金,阴晨满意地点了点头,扬声道:“秦壮士对老夫有此大恩,日后若有需要,或是遇上什么难题,尽管向我阴氏父子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他如此开口,便是极为明确地表示,自己以后就是秦震的大腿。
郭怒和羊宏之面带笑容,眼中却各有光芒闪过。
秦震终于如愿抱上了当世最为粗壮的几条大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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