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斗一觉醒来,舒了一口气,庆幸是梦,随即紧蹙眉头在回忆刚才所做的梦……
林云倩怎么又入梦里来了?是我潜意识里还在思念她,抑或是她在思念我?杨墨斗想起上午在陈为斌县长办公室里偶或想到了林云倩,便对梦见她也就相通了。
但是,梦中她头被锄头爆裂后所说的那句话——阿墨,我死得其所——却令杨墨斗厌恶。她,中道背叛,舍我而远嫁C国的王望德,她还有什么资格说出那么至诚至真至善的话语呢?
杨墨斗不再去想她了,转而想起梦中的“螃蟹”。他高举锄头砸向自己,而且还举枪对着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他跳下床,拉开办公桌抽屉,两只手各拿捏着五枚特制铁镖,恨恨说道:“要是他敢用枪指着我,我非叫他吃上几镖不可!”
看看手表,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夕阳从另一边窗台斜照进来,他颓然坐在床沿上。
本来可以来县城工作,本来可以好好当秘书,本来当几年秘书就可以去当官,可是,一切美好的憧憬全部破灭了。他心有不甘,他记恨张光辉,记恨张可飞,更记恨“螃蟹”。
他想到了上午陈为斌县长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神态,更想起了他寓意深刻的话语,他心中祈祷着陈县长能够早日接替张可飞当上县委书记。
要是陈为斌当书记,要是昨天的张可飞换做是他,面对闹事村民的无理要求,他会下令把自己拷上手铐吗?他会为了项目的落地把自己赶回良种场吗?
不会的。他怎么想着。
然而,回想起上午陈县长欲挽留他也爱莫能助,他不得不否定刚才的判断,自言自语道:“要是他有办法对付‘螃蟹’他们的妙招,他何至于无可奈何?看来,即便是他当县委书记,针对解决同一个问题的时候也只能舍卒保車了……”
要是我当县委书记的话,我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蓦地冒出如此想法,杨墨斗来了兴趣,他搜肠刮肚地思索着……
当时漫山遍野的闹事村民,他们情绪激动,为了平息他们的愤怒,安抚他们的情绪,把村民的眼中钉肉中刺的杨墨斗给拔掉给剪除,那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做法了……
要是当场把“螃蟹”他们几个领头的抓起来呢?那么多的闹事村民,警察能够带走“螃蟹”他们几个吗?显然是被包围起来的,事态会越来越严重的。——这个方案不足取。
固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问题的关键是这水不能被人为地改造成“汹涌大波、惊涛骇浪”的水。微波不起的水面能覆舟吗?
川坪县其它地方为什么没有出现类似的对抗事件?福田村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覆舟倒是没有那么严重,但是这次闹事事件直接损失的却是我杨墨斗个人呀!我是鱼鳖?就该遭殃?
杨墨斗想得脑子都觉得不好使了,其实他所问的问题是他目前所无法想明白的。
他虽然觉得当县委书记不容易,虽然觉得“舍卒保車”有一定道理,但是,他觉得政府不应该这么被动,更不认同政府搞不过“螃蟹”他们几个闹事的头头。
至于怎么样才能带领、引导民众搞发展经济,让民众拥戴政府,支持政府行动,杨墨斗觉得这是很紧要的迫切任务,而教育、宣传该是基础工作,法治又必不可少。
难道真如张可飞书记所说是镇长刘代秉工作没有做到位吗?既然是沙坪镇的群众工作没有做到位,那要去处理他们呀,怎么就处理起我杨墨斗来了?
杨墨斗思索到这里,又恨恨不平了。
本想找陈道武寻找制服“螃蟹”,没想到“螃蟹”竟然爬到三山市依附“猴哥”了。
“猴哥”作为三山市最大的黑帮老大,他怎么会崇拜川坪县的某个人呢?崇拜放心里崇拜就得了,何须搞得连陈道武和熊正扬他们都知道了?那还得有多少人知道呀?难道黑帮老大不要自己的脸面了?
……
“嘟嘟、嘟嘟!”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响起杨翠英的喊叫声:“墨斗——”
杨墨斗直接走过去开门,可是发觉自己只穿短裤背心,又急忙折回穿衣裤,回应道:“来了——”
门开处,杨翠英眼含愠怒但却是笑着,说道:“抠你BB机,你怎么不回话呢?”
“中午喝了点酒,”杨墨斗不好意思地答道,“有什么事吗?”说罢,就去摘腰间的那台BB机还给杨翠英。
“你怎么啦?”杨翠英问道,“生气啦?”
“没有用了,我等下就回良种场去。”杨墨斗几分伤感又带几分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帮我拿到这间宿舍,还时常帮我……”
“就是回良种场,也用得着。明年贵安镇不是也开通程控电话了吗?留着,没有向你要钱的,”杨翠英面容憔悴,眼里闪着泪花,“刚好的话,我抠你,你方便回个话,聊聊天,我很寂寞、孤独的……”说罢,右手指摸拭去眼角的泪水。
“那我收下了,”杨墨斗看见杨翠英依依不舍的情态,也被触动了情感,重新把BB机收回腰间,走进宿舍,“进来坐坐吧。”
“小孩放学了,我要去接她,”杨翠英急忙平复情绪,她意识到眼睛红红的去接小孩不好,便努力挤出几分笑容,“这么晚了,明天回去吧,——反正回良种场也没事干……”
杨墨斗环顾一下宿舍,心情沉重地说道:“没想到只住了两个晚上……好!听你的,明天回去。”
杨翠英嫣然一笑,又说道:“要不今晚去我爸妈家吃饭?……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你了,刘岩说土地局的牛帅找你找了一个下午了,叫你无论如何给他回个电话……走,去我办公室打个电话。”
牛深耕埋怨杨墨斗把他这个老哥给忘了,叫杨墨斗火速赶往他的办公室,开玩笑说,否则后果很严重。
红彤彤的夕阳迫近西山,杨墨斗迎着微寒的街风走向土地局。
牛深耕站在土地局门口恭迎,一见杨墨斗就紧走几步,一手挽住杨墨斗的手臂往二楼他的办公室拖去,仿佛亲密无间的老朋友似的。
谩骂一通县委,再发一阵牢骚之后,李深耕说今晚要为杨墨斗办饯行。
杨墨斗客气一番,李深耕瞪大牛眼,吼道:“要不是我宝贝女儿中午说起你被正式赶回良种场,我还以为你还在大忙碌呀。今晚这顿饯行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就这么定了!我通知我宝贝女儿一起去,你看看县城有没有朋友要告别的,叫来一起去,热闹热闹……”
日落时分,川坪县城最豪华的酒家——喜洋洋酒家迎来了五个人。他们是杨墨斗、牛深耕父女俩还有蔗洲镇派出所副所长肖诗武和武痴陈道武。
室外气温骤降,包厢里气氛时而热烈时而冷寂。作为朋友,肖诗武和陈道武两人面带忧伤,牛深耕的宝贝女儿牛鹰脸上也流淌着离别的伤感,唯有牛深耕兴致不减,大大咧咧地劝各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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