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太监砸吧砸吧嘴,满脸自得:“我就说嘛,咱家这就回宫给娘娘办事儿去,”他陶醉的说完,才横眉冷对,像是看着两条臭虫一样看着这两个农夫:“你们俩,记得别跟娘娘面前瞎胡说,要是给娘娘知道,我是來问了你们才去办事儿,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拍小驴屁股,这小太监嘚嘚的离开了,
两名农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太监打的什么哑谜,但大约也能猜出來,那小太监不希望他们去跟那个以前的严娘子,现在的才良人学嘴,
宫里面的事儿,他们这些百姓才懒得瞎搀和,他们只当不知道就是了,
那小太监跑出去四里地,到了一处茂密的青纱帐旁,跳了进去,一会儿钻出來,人还是那个人,身上的衣裳却换成了普通小厮的,
牵着驴子,小厮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难民聚居地施粥的地方,
炎王府和凌柱国府亲近,两府的粥棚,便搭在一起,
而忠王府又和凌柱国府是姻亲,两家的棚子也连在一处,这三家刚绕成了个三角形,
此时还不到放饭的时候,但大锅上,已经开始烧水,准备下米了,
水穆这些天一直都在施粥的粥棚附近,帮三家镇场子,那小厮直接走到水穆身边,回禀道:“世子,打听到了,马车里面是才良人,她说自己是來水月庵给皇帝祈福的,”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是好听的少年声音,和方才跟农人交流时的阉人嗓,完全不同,
水穆的眉头紧紧皱了起來,
“你去炎王府说一声,”水穆吩咐道,
“是去京里面的,还是庄子上,”这小厮机灵的问道,
“去庄子上,见了长公主殿下再说,旁人一概不能告诉,”水穆赶紧交代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严清歌知道,
这件事,是柔福长公主说出了线索,托他打听的,只告诉柔福长公主便可以了,
凌霄日日的在他耳边学话,说严清歌这一胎坏相不太好,现在整个炎王府都严阵以待,生怕严清歌出什么问題,他自己心里也有数,绝不会叫严清歌劳心费神,和炎王府结怨的,
这小厮离开沒多久,水穆也不在这里呆着了,直接骑着马回了京城,
凌霄见了水穆今日这么早回來,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了,”
“沒事儿,”递给妻子一个宽慰的笑容,水穆问向凌霄:“叫人备一份礼物,我去乐府看看,”
“水穆哥,”凌霄忽然又唤了一声,
水穆一回头,看见凌霄脸上都是难过的表情,
夫妻两个对视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凌霄努力了半天,才问出口,眼眶已然红了,
水穆的心口像是被大锤砸到一样,大跨一步,把凌霄揽在怀里:“你在瞎想什么,我只是有些事不明白,想去问问乐公子,”
“以前公公出事前,也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么,朝廷那几个抢皇位,天下大乱,西南发了洪水,公公给流民们施粥,然后四处找幕僚,接着就把咱们关起來……”凌霄说的语无伦次,但水穆怎么可能听不懂,
水穆父亲的那件事,对凌霄造成的伤害,不是一般的大,当时凌霄已经怀了快半年的身孕,孩子给折磨的生生流掉,身子到现在都沒有恢复,
被凌霄这么一提,水穆心中的紧迫感,更加强烈了,他也能感觉到,京城的上空,那片阴云,越來越密,
“我是我,我不会走上爹的老路的,”水穆柔声安慰着自己的妻子,将她抱在怀中:“天下谁反,我也不可能反,”
“我好担心,乐家……乐公子的爹在青州,那里移民的蛮人最多,炎小王爷又是丘偊王,蛮人最听他的话,几乎是一呼百应,清歌又是个那么那么有主意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好怕,好怕,你……你能不能暂且不要和乐家的人來往了,”
听着妻子在怀里的呢喃和哭泣声,水穆背上汗毛倒立,
她明明和严清歌是那样好的姐妹,现在却说出了这种话,让他的心头,如何能够不沉重,
这还是头一次,他听到妻子对他说出这样的“真心话”,
难道,真的要变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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