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围墙倒得地方好巧不巧,将卢氏养在庭院里的几株高大花树砸的七零八落,干折叶断,一地碎绿乱红,搁在那花木旁的几只到人胸口高的漂亮大青瓷瓮,也被砸得粉碎,里面养的红色小鱼,混着青萍和碎瓷流了一地,满地乱蹦,
若有人刚才恰站在那下面,还能有命,
这堵墙倒下去的动静非常大,不多时,就引來了很多人观看,其中便包括曹幽的父亲,亦是曹酣的二伯父曹铮,
“曹酣见过二伯,这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伯可要给曹酣一个说法,”
被曹酣咄咄逼人的一问,曹铮心头顿时升起不悦,
“曹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墙是我叫人砸塌的不成,幽儿的婚礼就在本月,我倒要问问,是不是你们房里嫉妒幽儿要成亲了,才故意捣乱的,”
被曹铮反咬一口,曹铮冷声道:“二伯哪里话,曹铮若是要捣乱,早在圈地的时候,就发作了,”
“我就知道,你不想让幽儿跟你们做邻居,”曹铮呛声,一甩袖子,将眉毛舞成一团,拿出长辈架子,虽然是白身,可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竟是比曹酣这个官老爷还像官老爷,
“幽弟成亲,干我何事,二伯难道是不想赔我院子里的损失么,”
曹酣一针见血,说的曹铮整个人都抖起來了,
“你……你……你……”曹铮怒发冲冠,却是好半天都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
曹铮和曹幽这对父子,沒有一个有功名的,从來都是按人头领取月钱,被曹家养着,别看曹幽这次成亲搞得大张旗鼓,实际上,这对父子非常穷,
曹酣和他父亲都是有官职的人,私产当然比曹铮、曹幽多了不知多少倍,卢氏的花树不提,只是那几只青瓷大瓮,便价格不菲,曹铮真要赔,定要大出血,所以方才才先发制人,找曹酣的不是,沒想到,竟给曹酣看穿了,
场面无比尴尬,
卢氏不想和曹铮争吵,拉了拉曹酣袖子,摇头道:“唤人來收拾了吧,”
曹酣不想违逆卢氏的意见,点点头,对曹铮笑了笑:“如此,幽弟成亲的贺礼,我就当已经送过了,”
曹铮目瞠口呆,沒想到曹酣竟然是这么个滑不留的,等曹酣和卢氏回屋了,他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猛地跺脚,骂道:“看什么看,都滚蛋,”
别看表面暴躁,可是曹铮的心里,却是一片阴影浓浓,他早就听说了,曹酣似乎一直在提出,要分家过,这半年,曹酣对他们这些人,越來越不客气,态度也越來越强硬,好像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到时候,他们这些身无长处,已经习惯了被曹家养着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卢氏进了屋,犹自在埋怨曹酣:“你何必和二伯说那种话,曹幽成亲,只随意捡两件库房里的东西送出去,也是给我长脸,你这么做,早晚要让人都记恨上,”
“娘,贪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盯着咱们家的眼睛,多的数都数不过來,你以为那院墙为什么会塌,我看,八成是曹铮将工人们的钱克扣太过,人家才故意垒坏的,”曹酣微微叹口气,在户部时间久了,这些勾心斗角的小事儿,他只大眼一看,就看的明明白白,
他并不想表现的那么强势,那么咄咄逼人,那么小家子气,他也想对亲戚们手脚大方,与人为善,可是,若敢放出一点善意,那帮硕鼠就敢扑上來,将他家生吃了,连自己儿子住的地方,曹铮都敢这么干,换成别人家,更不用提了,
卢氏在曹家也呆了半辈子,知道曹酣说的并不是沒有道理,微微叹口气:“人家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小的时候,倒是很识时务,现在越大,怎么越硬,曹家百來口子人,我们怎么可能顶的过,”
“娘,你不要担心,”曹酣想了想,还是沒有将今天下午去炎王府得到的消息告诉卢氏,
如果严清歌说的是真的,信国公府分家以后,他一定也会第一时间让曹家分家的,
卢氏知道劝不动曹酣,最后终于还是闭了嘴,只是偶尔会看向外面的院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那些花树和金鱼,是卢氏养了多年的,其中有一株,还是她刚嫁进來的时候和曹酣的父亲一起种下的,那棵树经历了风风雨雨,甚至天灾战乱,都好好的活着,岂料今天被砸成了那样,也不知能不能救活,
黄昏时分,曹酣的小厮走进來,通报道:“公子,您户部的同僚來拜访,”
“是哪位,”曹酣问道,
“是小顾大人,”
小顾大人, 曹酣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户部共有两位顾大人,一位年纪较大,一位年纪较小,但年级较小的那位,也比曹酣大六七岁,
小顾大人,正是信国公府主母的女婿,看來,宁王妃下午和他说的事情,八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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