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草原上的人都信佛祖,但佛祖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是无上神,还有很多别的佛陀,都非常厉害,不在佛祖之下,但到了这里,那些佛陀都成了给佛珠座下听差的小兵,还老是说什么因果轮回报应,这根本不对,我们修的一切,并不是注定好了的,而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十万八千八百念世界里的一个,每一个都不同,只有最终的强者,才可以走完所有的世界,又怎么会注定好了呢,”海娜珠语如连珠的说着,
严淑玉根本沒听明白海娜珠在说什么,她愣了愣神,但还是挺着一张温柔的脸,示意海娜珠继续说下去,
海娜珠才來的时候,也曾经和人说过自己对佛的理解,但是她所说出口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甚至她在宫里随意杀人的恶行,都被推到了佛的身上,说那是佛允许的行为,只有鲜血才能洗清罪恶种种,
即便是大周有好几个不同的佛法流派,可是大家都大同小异,海娜珠嘴里的所谓佛,直接被庵里的师太们喝斥为异端,叫她再也不要说了,
今日终于能够将压抑在胸中很久的话一吐而快,海娜珠滔滔不绝,说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才停下來,
严淑玉越听,心中对海娜珠嘴里那个所谓的北蛮人的佛,越是鄙夷,
那哪里是佛,根本就是杀神,
在海娜珠的嘴里,佛说,世界上的主人间都是平等的,哪怕佛祖,也并不比其余的佛位子高,佛也有消失的一天,
能够和佛真正沟通的,只有萨满,每个部落里的萨满,都是最尊贵的超越了生死的人,
如果对佛和佛的仆人不够虔诚,那么佛就会降罪,要想洗清罪孽,最好的是办法是血祭,
只要取來奴役之物的鲜血,沐浴自身,就可以清洗罪孽,越是高等的祭品,能够洗清的罪孽越大,更别提种种惊人的血淋淋祭祀活动了,
严淑玉总算是搞明白了,草原上的佛,就是以血祭为手法,以萨满为和佛祖沟通者,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身手段和骇人听闻的降罪手段來震慑人的异端罢了,那根本就不是佛,
看着语气里满含委屈,根本接受不了大周正统佛教的海娜珠,严淑玉越发觉得这个海娜珠好掌控了,
她顺嘴赞许了几句海娜珠对北蛮佛教的理解,海娜珠就像是找到了真正的知己一样,巴了上來,
等海娜珠发泄完毕,严淑玉看看她床头点着蜡烛,已经只剩下矮矮的一截了,
严淑玉看时间不早,只听海娜珠在这里絮絮叨叨,心中早就觉得疲惫不堪,强挂着一张笑脸,摸了摸她脑袋,用早就想好了的糊弄她的话轻声道:“原來是这样,怪不得你不想听早、午课呢,我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原來你信的,是佛教里的金刚,”
“金刚,”海娜珠瞪大了眼睛,不解的说道,
“对啊,想來是因为北蛮人好勇善战,肤色雪白,瞳孔和头发的颜色多彩,所以才会信奉金刚,也怪这些师太们见识太少,只知道信奉佛祖和观音,对金刚知之甚少,但我曾在妙莲寺里呆过,那里有整整五六个大殿,都是供奉的金刚,真是可惜,若你是在妙莲寺,一定会和那里的师父们很有话说,”
听着严淑玉满嘴胡沁,海娜珠的眼中光芒闪烁,似乎焕发了新生一样,喃喃道:“真的么,我们信奉的,真的是金刚么,那为什么那些金刚的名字和那些人讲经的时候说的名字一样啊,”
“佛有无限化身,有金刚部,有原身部,还有其余各种不同的分身,就如你所说,佛也是要经历十万八千八百念世界,才可以完成自己的路,这些不同的路里,佛就有不同的身份,唯有名字是不变化的,万千个他,都是他,”严淑玉竭力的圆着谎言,淡定的侃侃而谈,
海娜珠沒想到还有这样的解释,在她的心中,严淑玉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起來,想不到严淑玉对佛法的理解,竟然这么高深,水月庵中那么多尼姑都避而不谈甚至呵斥她不要说的难題,在严淑玉这里,竟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她却全然不知,这一切,都是严淑玉瞎说的,
严淑玉看着海娜珠异彩涟涟的双目,心中一跳,生怕海娜珠出去乱讲,到时候她费尽心思在这些尼姑前建立的形象就会全毁了,
她想了想,对海娜珠道:“这些佛法,是我以前在妙莲寺的时候,听一名云游挂单的大师讲的,和世人知道的那些佛法颇有不同,那时我也不懂,以为是他胡言乱语,若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今日我才终于知道那位大师所说是什么意思,我还要多谢你呢,”
海娜珠已完全被严淑玉迷住了,她诚恳的对严淑玉道:“想來那位大师应该去过我们北蛮,”
严淑玉点头:“对啊,这里的师太们到底是平凡女子,一生见识,只限于京城这个弹丸之地,我们和她们说,她们也不懂,”
海娜珠自傲道:“我以后也不会和她们说了,”
两人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笑容里,嗅到了伙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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