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去送死!”镰刀回答,“鸮木不能从阳光中获得滋养,它们会杀死接近它的一切活物,然后用他们的尸骨作为自己的滋养。”
科伦的脸色显的有些沉郁,“听起来不太好办,”他说,“对付植物最好的方法应该是火,我们缺少法师,火油袋和火把的效果终是有限。”
“不……不会啊!”艾米蕾马上否认道,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伸手捂住嘴,换上了镰刀说话:“正相反,鸮木并不怕火,刀剑对它的伤害更大一些,如果有调零术就更好了,但那就是法师的领域了。”
“可惜,可爱的珂娜妹妹不在啊。”盖洛特的语气有些轻浮,“到头来,我们还只能靠自己。”
午饭时间才刚结束,爵士便拉起大伙继续搜寻。但一直到暮色逐渐笼罩大地,白色的雾气浅浅凝结之时,大家仍就没找到那株鸮木的所在。湿地之中缺少木材,众人只能在一处稍微干躁的土坡上暂歇。这时,一名正牵着猎狗的士兵突然说道:“杰森大人,狗仔们好像有些不对头。”
士兵的话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了猎狗的身上。杰森爵士走过去,蹲下身子挨个抚mo每只猎狗的脑袋。“它们怎么了?”他问道,“怎么连眼睛都翻白了。”
“不是好事。”盖洛特摇头道,“它们是中毒了么?”
“自然不是。”镰刀代替艾米蕾作了回答,“放开它们,让它们走,它们会带着大家找到鸮木的所在。”
爵士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下达了命令。士兵们松开拴狗的绳子,让它们自行前进。果然,所有的猎狗都不约而同地向着一个方向奔去,众人连忙跟上,追着它们朝西北方向跑去。
猎狗领着他们一直走着,翻过了一座光秃秃的土丘。淌过一片浅浅的泥水塘后,众人又爬上低缓斜坡,朝山脊走去。地面潮湿而泥泞,容易滑倒,所有人都不得不放低重心,模样狼狈地爬行向上。艾米蕾也只能把漂亮的白羽披风收了起来,她与科伦最先登上了山脊最高处,然后,往下方空旷的谷地望去。
月亮升起,银纱般光芒被静静地撒到地上。一株令人不安的大树伫立在谷地的中央,它通体漆黑,没有树叶,周身散发着腐败、绝望和死亡气场。在大树的周围,由腐烂的动物尸体组成了一片恶臭的沼塘。尸骸间隐隐有数条蛇一般的东西缓缓游动,遗骨被翻滚拔弄着,似乎有几条巨蟒在暗地里游行。
众人仿佛突然间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们竭力寻找合适的字词来形容当下的场景。如此众多的尸骨,难道附近所有有点智力的生物都已经汇聚于此?杰森爵士无言地抽出佩剑,看着他的猎狗们一点一点走下山坡。它们慢慢地趟进黑色的沼塘之中,很快便脑袋一歪,淹没在了翻腾的尸骸之中。恐惧就像在肚里发馊的饭菜,众人只能向他们自己信仰的神灵默祷,他们握紧各自的武器,期待冰冷的钢铁能让人稍觉安心。
突然传来了年轻士兵的叫喊。“什么声音?是谁在那里?”科伦从他的尖啸中听出了恐惧和绝望,他屏气凝神,仔细观察。
他们很快便知道了士兵所说的声音指的是什么。只听到树枝沙沙做响,山风凌凌脉动。从极远之处,似乎正有夜枭悲鸣,细听之下,却又像近在耳旁。
科伦回头看向艾米蕾,只见小德鲁伊的脸色极是凝重。她伸手指了指耳朵,又指指额头,似乎是在提醒其它人,注意保持神智清醒,不要被那奇怪的声音所蛊惑。
但没过多久,除了科伦和艾米蕾,其它的士兵们双眼竟开始渐渐翻白,原来因紧张而绷紧的脸颊,现在却正变的松驰平缓。他们突然开始“呵呵嘿嘿”地轻笑起来,间隙中还夹杂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词句。他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的一干二净,脚步绵软,东倒西歪,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长剑则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科伦用眼角余光瞄到杰森爵士的身上,看见爵士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似乎正在全力抵抗着什么,而且那东西一定十分可怕。在爵士的身旁,他的士兵们已经全都扔下了武器,迈开颤抖的双腿,失魂落魄地向着黑色巨树的方向慢慢移去。
“拦住他们!”镰刀卡拉舍的语气十分急切,“鸮木控制了他们的心智。”艾米蕾一个箭步扑上前去,她挥舞手中的镰刀,用刀背猛力拍向了杰森爵士的后脑勺。“砰!”地一下,将他打晕在地。
受此启发,科伦立刻行动起来,用剑柄将剩下的几名士兵全部打晕。在这过程之中,他却发现盖洛特不见了身影,似乎从那声音出现之后,便再没有见到过他。
“盖洛特,你在那里?”科伦朝着空气中喊道,“你要干什么?”他放低重心,保持警惕,手中的宝剑缓缓转圈。然而回答者却并非人类,“他带着几袋‘士兵之友’,绕到鸮木的后方去了。”镰刀卡拉舍高声说道。
科伦把视线投向大树的方向,他看到一个人影静悄悄地从阴影中冒出来,手中好像举着一个口袋,然后把它扔到了树干之上,二个……三个……四个……。
这时,风力突然变强,无叶的枝条随风悸动。科伦只觉得自己有一瞬的眼花,似乎那大树剧烈地运动了起来。在他的脑海之中猛然间闪过了一记嘶吼,声音尖锐,如极寒的冰针刺痛全身。
红色的光焰划破昏暗,刹那间照出了盖洛特扭曲痛苦的脸庞。“通!”的一声沉闷炸响,黑色的大树顿时被一片火焰所笼罩。淡兰色的烈火沿着树干不断蔓延,紧接着一声尖锐而冰冷的吼叫从大树的方向发了出来,这声音极高极细,就像是两柄锋利的长剑快速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风骤停,寒刺骨,尤如噩梦变成现实。黑色的大树开始剧烈地运动起来,它所有枝条都朝着一个方向猛烈地甩动,好像长发的少女正用力甩动自己的黑发。
“站……站稳!”艾米蕾大声警告。她将镰刀用力插入了地面,然后紧紧抱住了它。
绝望的啸声漫天响起,黑色的狂风席卷了这个山谷中的一切。如刀子般锋利的罡风刮走了众人脚下的泥土,没有依靠的人顿时被这股旋风整个而卷起。科伦的身体也被刮到半空之中,他凌空抓去,四周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只感觉在这天旋地转之中,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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