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慕伶瞧着他,这么直直的看着。相处快二十天,她都不曾这样注视着许霆坚的眼睛,不带一丝杂念的就这么凝视着。
说不清是许霆坚先低的头,还是百慕伶先点的脚,就在那略微带着凉意的唇贴在她柔软的唇上的时候,郭洁的哭声透着房门传了进来:
“阿坚,阿坚………不好了,不好了………”
“阿坚………阿坚………”
许霆坚放开百慕伶就跑了出去,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而百慕伶则有些懵,双手扶着墙壁,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等百慕伶也跟出去后,看到郭洁满是折皱的衣服,顶着篷乱的头发,还有一脸的倦意。
“是不是我爸………”许霆坚急忙把郭洁搂在怀中,眼里有惊慌闪过。
“在………在抢救………阿坚,妈要怎么办啊………”郭洁呜呜地哭着,说着。
许霆坚件百慕伶跟了上来,便把母亲叫道百慕伶怀里,急忙抓住福叔的手:“福叔,究竟怎么了?”
福叔叹口气,娓娓道来:“刚才护士说老爷醒来了,我陪二夫人进去看了老爷,谁知才短短一分钟的时间,老爷就………”
许霆坚放下福叔,疯了似的冲向了站在一旁的邬慈,完全一幅准备要拼命的样子:“肯定你跟我爸说什么了?是不是?否则的话,为什么你一进去,我爸心跳就不规律了?!”
许霆坚疯了似的拉扯,伴着专属于他的暴怒质问。
邬慈也像是完全怔住了,被许霆坚的疯狂吓得连反抗都忘记了。
郭洁不再哭了,只是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百慕伶很是心疼,便握了握郭洁凉透了的手掌:“伯母,我扶你到那边坐着。
“老公啊………”郭洁摇摇晃晃地扑过去,抓着许泰华的右手,把脸蛋贴在掌心里,悲痛哭喊:“你不能这么丢下我啊………你说过的,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的正房………你说过的,不会亏待我的………可是,可是你咋一句话都不留,就这么走了啊………”
许霆坚的眼眶也有泪水,他心里难受,伸手去搂住郭洁的肩膀:“妈,别这样………”
邬慈也哭得不行,还带着去摇晃许泰华,喊着叫他起来。
百慕伶站在床边,看着这一悲痛的场景,忍不住胡的鼻子也发酸,没一会儿眼泪便夺眶而出。
许泰华尚有一丝气息,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费力地把嘴巴上的氧气罩拿掉,郭洁以及邬慈两位夫人握着许泰华的手,生怕下一秒就会从此用永别。
“老爷………”
“老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两位夫人皆如天塌下来般崩溃,但,关键时刻遗产还是主要问题。邬慈急忙凑近许泰华的嘴边,仔细听着,许泰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我要走了………”
“老爷啊,你别说气话,你身体素质这么好,怎么会走?”邬慈呜呜地痛哭,本还想再问点别的,却见许泰华冲郭洁招了招手:“老婆………”
“老爷,我在,我在这里………”郭洁哭着点头,顺势把邬慈给推一边去,换自己凑近许泰华跟前,只听许泰华的喘息越来越虚弱,“我,我知道我要走了………老婆,我走了以后,你………你要好好教育阿坚………阿瀚,阿瀚………我………我对不起他………你,不要难受………告诉阿坚,不要难受………我对不起阿瀚………”
郭洁完全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一个劲的点头:“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那几个律师也一直陪伴左右,许泰华向他们低语了几句,完后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医生见他快不行了,又给带上氧气罩。
许泰华两个儿子,再加上一个收养的女儿,可如今守在身边的只有许霆坚一人,许霆瀚前日陪新婚妻子去国外度假,许霆婷也受伤住进医院,所有的重担皆压在许霆坚肩膀,那平日里的桀骜样子,再也不见着了。
“父亲………”百慕伶含泪点点头,把耳朵凑得更加进,随着许泰华嘴巴的一张一合,百慕伶的眼睛也吃惊地瞪得很大,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打听过了………你不是这里的人,却在短时间内认识阿坚,和他在一起,也算是上天赐予的姻缘………所以,请,一定,一定要守护好阿坚………否则,否则………”话说到这里,许泰华已经卡住了气,双瞳瞪得很大,满是皱纹的大手伸出手,却在半空突地垂落………
走廊外面的人还在焦急地等待着,突然房间门被打开,百慕伶从里面跑出来,急急的喊:“快!快来医生!”
王院长以及诸位医生护士第一时间冲进去,一检查,却也是无力乏天。
“许老先生已去世,时间,清晨9:45分。”
“老爷!”
“爸!”
“………”
一时间,整个病房内混乱一团,哭声,哀嚎声不断。百慕伶愣愣地站在走廊里,背靠着墙壁,眼眶里的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心里清楚,这天,是许家最黑暗的一天。
虽然郭洁和邬慈关心的是遗嘱,但丈夫死了,也是伤心得要死,两人相继在哀嚎中晕了过去,医生们把两位夫人搀扶到床上,又是手忙脚乱的一阵抢救。
也在此时,律师们和百慕伶一起再次踏进房间,见那阵势肯定是要宣布遗嘱,于是,刚刚苏醒的两位夫人又纷纷下了床,正眼瞧着他们,一时间,病房又恢复安静。
百慕伶和那个抱着遗嘱的律师站在一起,从这角度望过去,能见到许霆坚眼里的悲痛,忽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急忙用袖子抹去。”律师面色极为难堪,那一板一眼的黑色西装也被郭洁拽着凌乱。
“不会的,不会的………”郭洁说什么也不敢置信,她一个劲的摇头,一个劲地说不会,而后又放开律师,三两步跑上去拽着百慕伶的手,祈求的眼光瞧着百慕伶,“伶儿,告诉妈,是不是他们逼你的,恩?”
“………”
看着如此狼狈,如此可怜和无奈的郭洁,百慕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唯有沉默。
郭洁拍着百慕伶的手背,鼓励道:“伶儿你别怕,没人敢把你怎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有我和阿坚为你撑腰!”
百慕伶的眼神朝许霆坚望去,见到他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她心里更加难受,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她噙着泪,一字一句道:“………遗嘱是真的,没有人逼我。”
“不可能!”
“请节哀顺变,我们先行告退。”律师不想参与许家的家事,话罢,匆匆告别就走了。
郭洁几乎快疯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眼眶红得跟个要索人命的罗刹,怒指着百慕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百慕伶就是和他们是一伙的!难怪当初你带她来家里的时候,她就跟邬贤胜和聂安东那么熟,原来如此!”
郭洁嘴角噙着怒极的阴笑,步步紧逼百慕伶:
“红颜祸水!都是你害的阿坚!”
“我不会让你们得岑的,尤其是你!百慕伶!”
“百慕伶!你这张看似纯真无害的脸,实际上毒蝎心肠!”
“你以为拥有一张和何璐一模一样的脸,我儿子就喜欢你了么!做梦!!”
百慕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当郭洁嘶声裂吼的责备时,她似乎看见了这样一幅画面:郭洁手握一把水果刀,刺向她。
看着郭洁一步又一步的靠近,她觉得惊悚。
郭洁一步一步的逼进,她一步一步后退。
那种不言而喻的战栗,从四面八方攻击着她,她无法躲避,防备不及,无法呼吸。
指尖,握在拳心,那么用力,却也无法克制内心不断涌出的恐惧。似乎,郭洁每走一步,她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这时的百慕伶,已经听不见郭洁在说什么了,但那几句话,却还回荡在她耳边,恍恍惚惚,却又真实的让她惊悚。
终于,郭洁停下了脚步,把百慕伶逼至房间内的角落里。
郭洁那唇边的阴笑,越发的放肆。
“不要说了,求您,不要说了………”
这个时候,百慕伶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至少要为自己的清白反驳,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求你,别再说了………
这句话,从百慕伶的嘴里,几乎是带着颤抖的说出来,很轻,很小声,像似在耳语。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许霆坚有没有看向自己,只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都带着寒意,像一把把锋芒的钝刀,静悄悄地,慢慢地,划下去,准备无误地破开她的胸膛………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百慕伶紧紧地合起双眼,不想这肆无忌惮的幻觉竟击碎了她所有的强韧,她摇着头,脱口而出:“我不是何璐的替身,我不是!”
百慕伶不知道这句话的声音有多大,如果以自己那紧握的双拳的力量来划算的话,那无疑是最大的,大到,令所有人皆惊了,诧了。
百慕伶不知道许霆坚是何时来到跟前的,待惊觉时,整个人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紧紧的,令她快喘不过气来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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