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不停,拼命地跑,边跑还边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到了城门下,他终于停了下来,对着站在那儿的士兵说道,“钟小勇行凶杀人了,你们快拘捕他呀。”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城门下的士兵们,对他的危急情形不动于衷。这是怎么回事,他情急之下,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士兵,使劲的摇晃着他手中拿着的长矛。可是他象木头一般,仍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眼看着钟小勇们越追越近,也已经到了城门口。
突然内侧城门下坐着的一个老士兵开口道,“汤公子,你赶紧逃命吧。这个主儿,我们惹不起。我们帮不了你。”
哎呀,我真是笨得象头猪,汤圣泽在心里惨叫一声。这本账簿上罪证直指的是谁,正是广西最高的军政指挥官。这些看守城门的士兵,也是归他管的,他们自然是惧怕钟省保,也惧怕钟小勇的,怎么会拘捕他们呢?
“气死我了!”汤圣泽悲愤地喊道,“我要上北京,我要去找皇帝,告倒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他边跑边恨恨地瞪了一眼,所有在场执勤的士兵,士兵们麻木地站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仍然不闻不问,置若惘然。
长长的湖堤,还积满了昨天下的雪,一个雪人已经有点儿变了样。程好人感到有点儿失望,昨天还堆得好好的雪人,今天就已经化了一部分,已经变得不再完美了,人生就是这样的。她有点儿意兴萧然,挽着沈梦飞胳膊的手,悄然松开,她走过去,脚在地面一块浮冰上轻轻地踢了一下,溅起一片冰花。
“沈公子,你要在这儿停留多久?”
“我不停留,我要回家,回家,我这条回家的路,已经走得太漫长太艰巨了。”
“以后还来桂林么,还来看好儿么?”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汤圣泽慌不择路地跑上长堤,他突然感觉很迷茫,他要跑向何处去?回家么?还是去广西布政使司,还是去桂林府?还是去广西按察使司?或者真象他所说的,跑去京城。这个时候,他感觉,这世界上,再没有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回家,显然不妥,岂不是要把灾祸带回家?去其他的衙门,既然守城的士兵们都惧怕钟省保,其他衙门的人,还不是一个样。他们谁又会为了一本账簿而主持公道,而去得罪手握兵权的钟省保?
还没等他想清楚,也许皇帝已经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信赖和依靠的人了,他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上中刀的地方,已经**辣的疼,他可以感觉到,滚烫的血正往外流。然后他闻到了一股很香很香的薰衣草味道,他的眼睛望过去,看到一双很漂亮的绣花鞋,一双很标致的修长的腿,他抬高了头,望见了程好儿。“好儿姐。”他有点儿委屈,想哭。
汤圣泽是认识程好儿的,因为他家那条街,距离锦绣记并不远,生性贪玩的汤圣泽当然见过锦绣记的台柱程好儿。虽然他年纪还小,还没尝过锦绣记里的软玉温香,至少他是跟程好儿说过话的,程好儿也知道,他是汤显农家的公子。
“怎么这么狼狈,汤公子,你侮辱良家妇女了么?怎么被人追打成这个样子。”程好儿淡淡说道,钟小勇和众恶徒也已经到了跟前。他们站定,注视着眼前的人。钟小勇自然认识程好儿,因为他也曾经是她的入幕之宾。他有点儿意外,更感觉意外的是,程好儿身边的这个人,这个人施施然的站在那儿,他神色平静地望着他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够令程好儿相伴出来逛街的人,绝不会是寻常之人。
汤圣泽鼻子酸酸的,想哭,可是又觉得很没面子,硬是咬牙不哭出来。他慢慢地慢慢地爬起来,用悲愤地眼光看向钟小勇们。如果眼光能够杀人,那么钟小勇们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好儿,这个人惹了点麻烦事,我们是冲着他来的。如果这儿没有你的事,请你和你的客人,走开。”钟小勇冷冷说道。
“哦,我在这儿赏雪呢,从哪儿跑来群野狗,大呼小叫的。”
钟小勇脸色一变,“好儿,别给脸不要脸,我可不怕你们锦绣记。”
“唉,我一个弱女子,就算被人欺负了,锦绣记也不一定替我出头的。”程好儿轻描淡写道。
钟小勇道,“知道就好,说话就别那么难听。”他有点儿不耐烦了,手挥了挥,众恶徒已经扑向汤圣泽,汤圣泽只好继续跑,可是他岂非已经没有力气再跑那怕半步路。棍棒已经重重地扑向他,就在这危急时刻,只见人影闪动,他已经离开了原来站立的地方。他发现,刚才程好儿身边一直未说话的人,已经挡在他身前,他看到他笔直的身躯,和坚定的背影。
“你是谁?”
“沈梦飞。”
“你要替他出头?”
“我可不可以替他出头?”
“不可以。”钟小勇一个大力金刚爪,直朝沈梦飞身后的汤圣泽抓来,众恶徒也一齐冲向沈梦飞。又是一阵人影闪动,连同钟小勇在内,众恶徒全部被摔倒在雪地里,他们手中的刀枪棍棒早已经被沈梦飞劈手夺去并全部扔进了榕湖里。
钟小勇爬起身来,**了一声,很纳闷道,“真是邪门了,这是什么功夫?”他恨恨道,“汤圣泽,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找你老子要人的,只要你一天不交出账簿,我就一天不善罢甘休。”然后带着众恶徒悻悻地离去。
《只影相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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