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破口大骂道:“你个混蛋,谁是你的嫂夫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我们家云璁真是看错人了,怎么会结交你这样的朋友!你给我滚,滚远点,永远别让我看到你!”
他仍然保持着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依偎着小红和小翠,扬长而去。他的心里很苦很苦,他知道,最迟明天晚上,丁家的家人就会把他的所作所为,转达给他的表妹。
“黎姿,别为我而等待,别在乎我了,也别寻找我了。我是个混蛋,我不是人,我是古往今来最最寡情薄幸的浪子,我比柳永还龌龊!至少他在勾栏瓦肆,还可以写出流传后世的不朽词曲,而我,却要背负千秋骂名!”
他冲出门去,屋外飘飘洒洒地落起了鹅毛大雪。他找了个地方,用他的手,拼命地挖;当他的手鲜血淋漓的时候,终于挖出一个坑来,他把人像郑重地放进坑里,“我要忘记你,忘记我们的过去,忘记我自己的存在。”坑被他填平了,那里边有他的**人,有他的血和泪水。
他坐在黑暗里,听凭大雪无声地飘落他的身上,任由寒冷融入他的身体,他闭目垂帘,凝神屏息,进入身心两忘境界。气行任督,顺畅奇经八脉之后,他睁开双眼,抓起面前的石块,手腕抖动,向暗夜里飞去……无数的石子经过他的手,朝他身体各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天灰朦朦亮的时候,困意袭来,李祚庥正打算回屋休息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山那边朝他疾驰而来;马上一个锦衣华服、面目俊郎的汉子,摇摇欲坠,象是受了极重的伤。人马到他跟前的时候,汉子已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倒入他的怀中。
这个面目俊郎的汉子,正是威震关东的扬威堂堂主白先欲。他和他的拜把子兄弟、奔马堂的马空人,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降服了关东大大小小三十八个帮派;从此关东,除了大明帝国的龙旗,就只飘扬着扬威堂和奔马堂的旗帜了。
在关东,提起白老大,没有人不畏惧的,没有人敢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佩服的。认识白老大的人,都知道他豪气干云,更知道他的嗜好,不知道有多少的绝色佳人和他共渡过无数良宵春夜。
那天,他从北方大草原回来。只因他勾引了被江湖中人称作魔教的日月神教教主的表妹花白凤,他与花白凤快活了几个月,便一去无影踪如黄鹤杳杳。
自从大明帝国成立以后,江湖中就再也没有日月神教了,只有魔教。魔教教主任天行放出话来:“白先欲,有种你就到天山的天池畔与我一晤。”
白先欲端的有种,他不害怕“小楼一夜听春雨。”他赶往天山,两人只过了一招,圆月弯刀削断了白老大的神刀,白老大以内力震飞了圆月弯刀,两人对了一掌,两败具伤。
白先欲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小李探花?”
李祚庥麻木地说:“小李探花已经死了。”
白先欲说:“那你是谁?”
李祚庥说:“我虽然活着,和死人也差不多。”
白先欲哈哈大笑道:“我在京城时听说,你挥金如土,享尽了青楼女子的柔情;到后来才知道,你被龙森那王八蛋给救了,你把表妹嫁给了他。”
李祚庥黯然神伤道:“‘繁华京师一场梦,赢取青楼薄幸名’,让兄台见笑了。”
白先欲说:“我离家已久,放心不下扬威堂。咱俩就此别过,有空到扬威堂找我,定与你痛饮三百杯。”
李祚庥去拜访了白先欲,送了一把刻着“忍”字的飞刀给他,想劝他收敛一些他张狂的个性。
白夫人把花白凤的孩子偷偷送到一个平庸的镖师叶平的家,她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李祚庥,并让他在未来,照顾这个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的可怜的孩子叶欣。
后来,马空人和白先欲那帮看不惯他所作所为的兄弟,联合丁白刃兄妹对白先欲下手了。
那天夜里,埋葬了对黎姿的思念之后,李祚庥喝醉了,那天夜里,白先欲一家人的鲜血,染红了冰天雪地,也染红了他的江湖梦。
放着好好的庙堂不呆,小李探花走进了血雨腥风的江湖。虽然后来大家都崇敬他,只不过是因为他手中有刀,飞刀,例不虚发的飞刀。
“庙堂的规矩,你说服了大家,大家就拥护你;江湖的规矩,你吓倒了大家,大家就服从你。”这是李祚庥总结出来的生活真谛。
为什么他的飞刀一定要射别人的咽喉?从庙堂走出来的他,更明白生存的不二的残忍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没有那耻辱的一战,如果没有那必败的一战?他怎么会失去最心**的女人,他怎么会有如此不堪回首的一生?
大明朝的江湖,是平静的江湖。大明朝的江湖,是不平静的江湖。
江湖不能没有叶孤心,叶孤心死了。
江湖不能没有西门俊玮,西门俊玮变成神了。
江湖不能没有陆临渊,陆临渊在江湖里风尘仆仆;江湖不能没有李祚庥,李祚庥在江湖里寻欢作乐;江湖不能没有楚念云,楚念云却在江湖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说,江湖是你的,我说,江湖是我的,他说,江湖是他的。
陆临渊说,无聊的时候,你尽管来找我,关键是,你要认识他,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你还是个人。
李祚庥说,千金虽好,快乐难找。快乐易去,千金难回。
楚念云说,有个老婆,原来是件很麻烦很苦恼的事情。
傅南冰说,赌小钱你找司徒艺和许三光,赌大钱你入神秘赌局,须知十赌九输,输到最后的往往就是你自己的生命,试问,天地间谁是真正的大赢家?
朱瞻基哈哈大笑,“江湖是谁的?谁是真正的大赢家?”
首辅大学士龙嘉辉不屑地说,“江湖,算球,你们,算个球。我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象捏一只蚂蚁一般将你们全捏死。”
陆临渊放肆的笑,李祚庥埋头喝酒,楚念云正趟在新婚妻子张洁洁白嫩柔软的胸膛,享受着软香温玉;秃了头的傅南冰,稳坐庄家,不动声色道,“你们请!请下注!”
《只影相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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