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至窗外照射进来,睡在我对铺下方的毛凤娇一睁眼睛,就看见搭着双腿,坐在他对面上铺的我,惊得他一跳。
“全哥,你一夜没睡啊?怪不得我做了一宿噩梦,总是梦见我床边站着个人,原来是你啊。也亏我家是岭南的捉鬼世家,否则这一宿就睡不好了。”毛凤娇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然后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我昨晚打完牌后想起来要给小妹打个电话,告诉她游帝都的计划取消了,那时候已经是过了12点,但就小妹上大学后养成的夜猫子习性,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也不算太迟。
她得知电话这头的是我,立刻就是兴奋起来,说蘅姐姐来学校找她呢,说这都十六年了,蘅姐姐比她记忆中的还要美了。十六年前,小妹还是个才四岁的小女娃,整天喜欢跟在我和郭蘅的屁股后头。郭蘅很喜欢瓷娃娃一样的小妹,但我就不喜欢,总是想办法把她给甩了,然后我就和郭蘅两个人出去玩。那时候的我人小鬼大,知道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玩,带着电灯泡扫兴。
小妹在电话里给我讲她和郭蘅的美好回忆,我却是在心里将魏胖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死胖子最终还是把我给卖了。
突然的,小妹的语气一变,变得异常严肃,如同是班主任训调皮捣蛋的学生。
原来是我在三里屯的英雄事迹被人用手机拍了,放上了网。
我如同深入敌阵的先锋大将,在敌阵中杀得敌人丢盔弃甲,而在我身旁,还跟着一个美女亲兵,专门负责补刀,两人配合的那是一个默契。我是听出来了,小妹之前说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就是在这跟我等着了。她把我训的狗血淋头,让我切莫做了陈世美,不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做花心大萝卜是要遭天谴的。
我这是替叶明背的黑锅好不好,人家大美女可是一直朝叶明送秋波,我不过就是个陪太子读书的,但我不好跟小妹说这个,也懒得说。
我就问她郭蘅知不知道这事?她切了一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告诉我郭蘅在看见了那个视频后,什么也没说,还是和她回忆了一些年少往事,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但凭着女性的直觉,她说我和郭蘅的事肯定要黄了,然后就又是对我一阵埋怨。
挂电话的时候,我力气大了些,将电话机给砸了。回来后,就黑灯瞎火的坐在床上。我在想起了为什么要封住自己记忆时,我选择了放弃,就和我十六年前做的那样。我不想郭蘅因我而死,她还年轻,有大好的年华,完全没必要因为我而只有七天的命,这不值得。
可当我真的如愿了,我却发现,我根本就没有那么豁达。可我能怎样,我破不了那诅咒,我不能给她带来幸福,我带给她的唯有死亡和痛苦。
我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虽然做不到佛陀那样顿悟,但也是心里平静了许多。
我跳下床,看见叶明还趴在床上睡着,我在他耳边大吼了一声:“猛鬼出笼了!”他便惊得从床上弹起,撞在了上铺的床边,也来不及去捂头,睁着惺忪的眼睛,四处看着猛鬼在何处。
毛凤娇乐得一阵猛笑,有着十分的豪放派风格。
因为是临时工的缘故,在集训还没有开始的这两天空闲日子里,如我们这样提前到来的人员,都是只能在宿舍区里自由活动。虽说可以离开宿舍区,但有许多地方都不能乱闯,否则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这两天,我、叶明,还有毛凤娇,索性哪里也不去,就窝在宿舍里吹牛打屁,然后打牌,自然又是毛凤娇输得丢盔卸甲,举手投降。
毛凤娇为此还创造了一个能申请吉尼斯纪录的全败战绩,只穿了个裤头的他,浑身上下贴满了纸条,如同一个鸟人。他最后捂着裆大喊不玩了,再输他就要连小娇娇上面也要贴满纸条了。
毛凤娇晃动着一身的“羽毛”,对我和叶明给与了中肯的评价:“你们两个,无耻之尤啊!”
这又能怪谁?每次打牌可都是他撺掇的!
第二日的下午,我们宿舍又来了一个新人,是来自南疆哀牢山一家道观的道士,道号虚云子,二十三岁,却少年老成,面向憨厚,看着应是个老实孩子。已经被打击的不敢再玩牌的毛凤娇,立即来了兴致,硬是拖着虚云子一起斗地主。
虚云子不好推脱,便也如之前叶明玩跑得快一样,边玩边学,几牌下来,也是熟练了。每次毛凤娇做地主的时候,作为上家的虚云子都将他看的死死的,恨得他牙痒痒。这也怪不得别人,他看虚云子像是个老实孩子,应该是不像我和叶明那般无耻,合起来欺负他,让他大败亏输。只是没想到虚云子是一把藏入鞘中的宝剑,一旦拔剑,则是寒光凛冽,刺瞎一群钛合金狗眼。这打牌就如战场,虚云子一亮剑,将毛凤娇给斩于剑下。
翌日,是集合的大好日子,各名门正派的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将能容纳数百人的大礼堂坐的满满的。
此次大规模招聘临时工,一是各地邪教借着末日谣言蠢蠢欲动,特别是降灵会直接炮制出死人复活这一戏码,也不知道是要在12月21日那天做什么勾当,这就牵制住了宗教局的大批高手。而且帝都和各区域中心城市也需要高手坐镇,如此一来,人手着实不够用了,急需短时间里汇集大批人员协助维稳;二是趁此机会,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可以吸纳进体制内,给负责拼杀在一线的外勤队伍补充新鲜血液;三是一些也有些修为的权贵子弟,赶着这大好时机历练一番,以后再着重培养一下,就是妥妥的接班人。毕竟隐形力量也是力量,也还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是放心的。
当然了,这都是我听来的小道消息。
不过,从礼堂里的作为分布还是能看出点什么的,分成了三大块,负责留守帝都的,这些都是权贵子弟,是个小圈子;负责几个区域中心城市驻守的,是个小圈子;最后就是像我这样,是要去第一线冲杀的,又是一个小圈子。而且我们这个小圈子也是人数最少的,拢共三十余人,年岁最大的也不过是三十余岁,都是各门派真正送出来的精英弟子。说穿了,其实也就是在修为上没什么进步了,就出了山门,看看能否六扇门中好修行,以另一种方式来寻找突破。如果将来混的好了,就是那朝中有人好办事里的朝中人。
“我来简单讲两句。”话筒转到了主抓意识形态的副局长手里,他清了清嗓子,如此说。
这位副局长功力颇深,大道理铺天盖地,我中学时的政治老师和他相比,就是战斗力为五的渣,他这一“两句”讲下来,催人入睡,我还是给些面子,只是打盹,毛凤娇直接就打起了呼噜。
我反应快,立刻醒了,将毛凤娇给弄醒。虽然他跟我一样也是来报仇,不是其他那些想着六扇门中好修行的精英人士,但得罪了领导,给个小鞋穿穿,同样是在第一线冲杀,也还是有危险和更加危险之分的。大家是来报仇,又不是来寻死,仇人死了,自己活着,这才是王道。
好不容易熬过去,这下轮到主抓业务的副局长讲话,果然是战斗型的副局长,言语简单,但每个字都充满了热血,最后结束的时候,好些个热血型人员已是嗷嗷直叫的,恨不得现在就将一干邪教徒打倒在地,再踩上几脚,方才解恨。
之后的一周,比较枯燥,都是些理论课程,从深层度剖析邪教生成、发展、毁灭的历程,从国外的,到国内的,从古时候的,到近现代的,从耳熟能详的,到从未听说过的,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邪教,分成了好几种类别,一一对我们进行了讲解。
这些理论知识听得我昏昏欲睡,毛凤娇则是直接趴在那睡着了,还好没打呼噜,否则我、打盹也不安心。虚云子和叶明不愧是科班出生,直接盘膝而坐,练功是也。
我感觉我现在堕落了,又回到了我大学后面两年猪一样的日子,每天白天在民俗教授的讲课声中昏昏欲睡,晚上就窝在宿舍斗地主。现如今毛凤娇已经学乖了,坚决不做虚云子的下家,这老实孩子打牌太凶了,在他下家做地主,根本就没活路了。他也不轻易做地主了,因此这几天下来,身上贴的纸条明显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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