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皇后蹭蹭她。
初月晚歪在她怀里。
“太后最近好么?”初月晚蓦地问起来,问完了才发觉自己在这一世的前一天才刚跟太后请过安。
云皇后也愣了一下,拂着她的刘海道:“晚晚说的话,怎像是远游了一大圈回来呢?”初月晚登时给吓清醒了。
好在云皇后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没有真的怀疑那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初月晚随着她起来,梳洗打扮,去宸极殿给父皇请了安,然后去坤慈宫见太后。
今日太后没有悠哉地歪坐在榻上,会客的厅堂空空的,初月晚等一会儿,连漪走出来。
“小殿下,太后今日身体欠佳。”
连漪道。
“严重么?今日是否还能见一见?”初月晚很担心。
连漪没有明说,却引她道:“太后不便下床,小殿下随奴婢进来看看太后吧。”
初月晚急忙跟进去。
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初月晚走到床边,跪坐在垫子上,握住葛太后消瘦的手。
她的手臂已经支撑不起镯子的重量,那浴芳镯取下来,放在床头。
“裕宁来了。”
初月晚轻声呼唤道。
葛太后闭着眼睛也知道是她,无声笑了笑,脸上的褶子拉成和蔼的花纹。
初月晚听说,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名动京畿的美人。
人至耄耋,精气神儿都不再了,皮包着骨。
初月晚心中漾起一阵酸楚,她忍住了没有落下泪来。
她知道上一世太后薨逝的年月。
这次总算知道了浴芳镯被偷的事情,可是她却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找可能会戕害家人的幕后黑手了。
看到浴芳镯还好好地留在太后身边,初月晚觉得这辈子自己,还不算没有做出什么好的改变。
忽然那双皱巴巴的大手抬起来,在她头上揉了揉。
“小妖儿啊。”
葛太后眯着眼睛,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诶。”
初月晚答应着。
“哀家有个东西,最近有点拿不住了,你给哀家保管着。”
初月晚猜到是什么,连漪走来,将枕边的浴芳镯递给初月晚。
“这是先帝给太后的。”
初月晚接过来。
“是啊……”葛太后道,“哀家曾经想,入土了也要放在身边。”
初月晚轻轻俯身靠在她身旁。
“可是越想,越觉得那样不合心意。”
葛太后说着,攥住她的手,“人去之后,魂魄哪有留在棺椁之中的?定要云游而去,或投胎转世,或升天荫德。
这浴芳镯……哀家配戴的这些年,都当它作先皇留给哀家的影子。
若哀家魂魄离去,留它在陵墓幽闭孤寂……才是莫大的哀伤。”
初月晚点点头,脸靠着的那处褥子已经不知不觉被泪水湿透。
“哀家曾经想……”葛太后念叨着,“先帝给了这镯子,哀家记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以为这是过去的牵念。
可如今了,才明白,这是先帝在默默照护着哀家。”
她接着说下去:“哀家将它交给你,也会是哀家在默默照护着你。
小妖儿天临福将,不必牵念太多,只管朝前看罢。”
“是。”
初月晚答应着,抬头看着她。
葛太后睁开眼睛,对着她淡淡微笑。
……离开坤慈宫,初月晚怏怏地在宫墙边站了许久。
跟随着来的芙蕖陪她站着,没有催过一声。
“芙蕖。”
初月晚低头看着那个镯子,“其实……我算得出太后的天命。”
芙蕖默不作声,爱怜地看着她忧伤的面容。
“可是我说不出口。”
初月晚道,“只要那话一到嘴边,就会难过得上不来气。”
“我不知道该不该,向一个人宣判她的结局。”
“我希望我错了……希望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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