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算了下,这些欠条加起来数额多达七十万两白银,更可怕的是滚动的利息竟然高达十万两!
堂堂司马府,上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钟鸣鼎食之家,竟然倒欠钱庄八十万两雪花纹银!
全是最近几年欠下的!
而欠款人一栏,写的赫然是她大舅舅的名字!
但她不信是大舅舅借的钱,必定是那位老夫人作妖,借着大舅舅粗心大意,诱骗大舅舅签的名、摁的手印!
禄丰钱庄是大钱庄,做生意非常讲规矩,赖账肯定是赖不掉的,也不存在欺骗借款人的情况。
司马府,实实在在欠钱庄八十万两雪花纹银!
“砰!”
谢锦词猛然扫落那只木匣!
她双手撑着书案,因为惊怒,白皙手背上青筋突起!
梨白拾起地上散落的欠据和木匣,同样胆战心惊,“神武大将军手掌兵权、位高权重,要什么没有,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银钱?难道,是老夫人干的好事?”
谢锦词重新落座,一手捂住双眼,“从前我以为,一家人团团圆圆最好不过,可有的人,你把她当家人,她干的却是畜生不如的事。八十万两白银,呵。”
就算把沈腾给她的三十万两银票拿出来填补窟窿,也远远不够!
谢锦词闭了闭眼。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回到上京。
因为大舅舅和兄长那样单纯的人,根本斗不过老夫人!
外祖父沉睡不醒,这个家,需要她谢锦词来支撑!
孤灯如豆。
今夜,少女注定难以成眠。
同样未眠的,还有沈长风。
他与那些需要宿在客栈里的举子不同,他手头有钱得很,所以在朱雀街置办了一处小四合院。
琅月当空,他站在檐下,慵懒地披着绣银鹤望兰大氅,正悠然自若地吸烟。
对他而言,考上状元不过是迈进官场的第一步,并不能满足他的勃勃野心,所以实在没什么值得欢喜。
正在他思考人生时,花怜不请自来。
江南最负盛名的销金窟金鳞台的主人,两肩露水风尘仆仆,踏进来就嗔骂:“沈长风,你干的好事!”
她连少主都不喊了。
沈长风笑眯眯的,“哟,真是稀客!怜姐姐你不在江南好好与我大哥成婚,跑到上京做什么?”
“跑到上京做什么?!当然是找你算账!”花怜怒不可遏,“当初你索要丹药替谢锦词治寒毒,你是怎么说的?”
“忘了。”
“你说,你要用金鳞台跟我换丹药!现在呢?现在金鳞台被静夫人炸了,被她炸了!炸了也就算了,我寻思着把炸进水底的金银珠宝捞出来也能够本,结果水里连半个金锭都没有!我问你,十七爷富可敌国的宝藏,被你弄哪儿去了?!”
本来金鳞台顶楼,是用来搁置罗十七的宝藏的。
金鳞台爆炸坍塌之后,按道理那些宝藏应该落进了水里,但花怜什么都能没捞上来!
沈长风优哉游哉地吐出一口烟圈。
宝藏去哪儿了?
当然早就被他花完了。
放弃科考后的三年,他一天也没闲着,开钱庄、开酒楼,他用罗十七留下的金银,在大戎建立了属于他沈长风的商业帝国。
谁能想到住在这小四合院里的年轻庶子,就是戎国最大钱庄的老板呢?
他笑眯眯的,“怜姐姐,既然来了上京,干脆就先别回去,留下来为我打理生意。我马上就要当官了,没时间管生意上的事,沈家欠你很多,不差我这一次。”
花怜气得直抚心口。
合着她千里迢迢赶过来,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要帮他打理生意?!
沈长风转身往屋里走,“禄丰钱庄的掌柜今日送来一批账本,说是有个大户人家欠的银钱数额巨大,你替我瞧瞧要不要上门催债。我先睡了。”
花怜眼睁睁看他关上屋门。
两名账房先生从书房过来,恭敬道:“怜姑娘这边请,我们跟您仔细说道说道那户人家。”
花怜苦着脸在书房坐下,面对堆积如山的账本,很想一把火把它们烧了。
一名账房先生笑呵呵地帮她摊开账本,“怜姑娘,这户人家三年内陆续问咱们钱庄借了七十万两雪花纹银,加上利息一共八十万两,至今一分钱不曾归还。”
花怜不情不愿地翻过一页页账目。
她知道上京城很多钟鸣鼎食之家,为了维护明面上的豪奢富贵,暗地里常常拿贵重东西做抵押,向钱庄、当铺换取现银。
比如这户人家,商铺抵押了,田亩抵押了,连居住的府邸都抵押了。
她冷笑,为了一点儿虚荣,连老祖宗留下的房产都做了抵押,这种家族不败落才怪。
她淡淡道:“是哪户人家?族中又有哪些人在朝中当官?”
“乃是大司马府。”
花怜翻账本的手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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