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历时整整三年的靖难之役终于结束,明王朝的京城应天被燕王军攻陷。
当我再次踏进南京紫禁城时,虽桃花依旧,但却已经物是人非。
建文四年七月,朱棣登基为帝,年号永乐,数月后封我为皇后,位居中宫,成为这座皇宫的新的女主人。
朱棣称帝后,相继恢复了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的爵位,并加以赏赐。
坤宁宫内,我坐在绣凤软榻之上,阿彩在旁帮我磨墨。正是斜阳映辉洒于殿内,凤锦绣帔,明黄丝绦随风摆动,富丽流溢。
我正低头字字细写,殿外一个贴身女官恭敬的声音道“禀皇后娘娘,黄公公求见。”
黄公公?
黄公公就是那位在燕军久攻不下济南城时,秘密冒死送信出宫的宫内太监,朱棣称帝后,朱棣与我都极为敬重于他,他现在已是朱棣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除了传旨,一般是绝对不会到我这边来的。
我连忙示意了一下。
阿彩道“黄公公请进吧。”
着深红色太监总管服的黄公公立时进来,跪伏在跟前,
我道“不知黄公公有什么事?”
黄公公跪伏地上道“奴才本不敢惊扰皇后娘娘的,但……”
我停下笔,抬起头,看着在跪伏下殿前玉阶上的一向恭谨的太监总管。
“皇上怎么了?”我反问道。
黄公公连连叩头道“是奴才该死,不知道该怎样侍奉皇上。”
我站起来,道“你起来说话吧。”
黄公公仍低伏着头,我看到他的汗水竟瞬间已湿透了深红色的衣背。
我肃然道“你说吧。”
黄公公道“禀皇后娘娘,皇上陛下这此时日夜不安寑,食不甘味。”
我缓缓站起,走在殿中。
“皇上陛下近几日来竟已未合眼。”黄公公汗水从脸上流下。
我站在殿中,风轻轻吹动的我裙摆。
“最近时段地方奏折纷纷而至,各地天灾人祸频发,黄河改道、福建台风、安南叛乱,皇上陛下接到各地奏折,忧思竭虑,日夜不能寐。奴才…奴才…担心圣上龙体,却又无法,只好来跪求禀报皇后娘娘…我刚才是趁给皇上换茶的功夫偷偷溜出来禀报皇后娘娘的。”黄公公连连叩头道。
我立在殿中,雕花殿门外的明亮的斜辉照进来。
阿彩扶我走下凤辇,我站在巍峨的大明金銮殿下,抬头仰望上去,蓝天如泓,映衬着这座层层丹墀玉阶之上的皇殿更加壮丽威严。
我拾级而上,凤冠霞帔的金闪银烁在我眼边游晃。
我缓步上殿,高大的朱红殿门外带刀侍卫林然伫立,黄公公已急步上前通报。
我听到里面一个声音
道“进来吧。”
殿门大开,我缓缓而进,那个熟悉的身影头都没抬,继续在伏案批秦,他双眉紧皱,黄公公已赶紧换了一杯清茶。我看到他的样子,仿佛又看到数十年前我第一次进皇宫叩见明太祖朱元璋的情景,一国之君都这么难当。
这时我听到一声清脆的“铛铛”声,我转目看去,那是稀世灯漏从龙案侧边传出的声音,灯漏高有七尺,镶饰金边,一弯曲金梁,中嵌一颗云珠,左右日月相伴,云珠之下,又悬垂下一珠,梁之两端,金须龙首张扬,竟有水流从龙首嘴中喷出,珠随俛仰,下面又有数条金龙仰珠承接水流嬉戏,金龙之后隐约可见有小小的齿轮结构,喷水之际有一个小窗,竟真的自动打开,带动钟内一个小小的红衣双髻木偶(极象传说的哪咤极其可爱)自动伸出敲鼓铛铛报时。
这个元朝都水监郭守敬制造的灯漏是利用水力驱动,通过无数个小齿轮及相当复杂的凸轮机构计时并自鸣报时,而设计的水流是可以审平水之缓急,群龙戏珠又可察准水之均调。
灯漏精妙不由又让我多凝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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