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的嗔怪、亲吻自然极了, 仿佛这样做过无数次。然而在做这一切之前,她喊的是旁人名字。
她将他当做了旁人。
卫璟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个念头扎进心头, 瞬间长出藤蔓紧紧缠绕住整颗心,催生出无数的疑问。
喊的人究竟是谁?
动作如此自然熟练,是否真的有过夫君?
还是说这一切也是欲擒故纵,引诱他深陷?
黑暗里的俊美面容微微扭曲,他心里的怒火越燃越烈。
身躯也愈发紧绷。
卫璟冷冷瞥了一眼,厌恶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
他忽然不想再演下去,决定将人送入镇抚司昭狱,审问她的来历。
昭狱里的刑具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他眉心皱起,当即否决了动刑的念头。
那便关着,由他亲自审,日夜审讯总能撬开这张嘴,将来历问得一清二楚。
怀里的温热身躯似梦见什么,轻轻挪动几下。
她无意间挨蹭到紧绷滚烫的存在。
难以忽视的触感使他更僵硬。
卫璟的喉结猛烈滚动,横在她腰后的手用力收紧,忍无可忍将人锁在怀里,直到她安分老实。
幽微淡香侵占了每一处感官,把人送进昭狱的念头被搅得七零八落。
他垂下眼,视线阴沉粘稠,注视着安然沉睡的面容,以及微张唇瓣。
看起来,很软。
卫璟极尽克制挪开视线,双目紧闭。
明日……
等明日再审问这细作。
不知不觉间,他亦沉沉睡去,这回又做了梦,不同于之前仿佛隔了厚纱,看不真切、听不真切。
这次格外清晰。
重重纱幔垂落,遮去外头已亮起的天光,榻上的空气黏稠闷热。
两条白皙胳膊攀在他的肩上,因疲累摇摇欲坠。
怀中的脸庞眼尾潮红,不断沁出泪,一头撞在他肩上,指甲留下几道抓痕。
他圈着一截柔韧腰肢,轻纱不断晃动。
大约实在是受不住了,她重新攀上他的脖颈,仰头贴上薄唇。
“夫君……”
尾音娇懒,带点低泣。
他彻彻底底看清了怀中的脸,和那个打着医者幌子、混到他身边的细作样貌一致!
卫璟瞬间从梦中醒来。
这一觉少有的睡沉了,醒来后头疾没犯。
团纹纱帐外天光微亮,已是卯时初,快上朝的时辰了。
他缓慢垂下眼,怀里的人依旧沉沉睡着,与他发丝缠发丝。
一缕发丝粘在柔软的唇上。
他抬手拈去,指腹不可避免触碰到那份柔软。
梦里的零星片段闪过。
也是同样的唇,微微张开,断断续续溢出泣音。
卫璟喉咙发紧,忽然觉得干渴。
“陛下,卯时初了。”寝殿外传来吴全刻意压低的声音,“老奴伺候您更换朝服吧。”
他皱起长眉,动作下意识放轻缓,抽离被枕着的手。
寝殿内没动静,吴全甩着拂尘又望了眼天色,急得嘴燎了个泡。
向来清心寡欲的主子爷,昨日没给太后娘家侄女颜面,转天竟留了个来历不明的医女在寝殿过夜。
为了这事,太后宫里碎了好几套茶盏,前后差了几波人打探,都给他滴水不漏挡了回去。
要是刚留人过夜,就误了早朝,太后那边更能借着理由发作了。
吴全急得又转了几圈,里头终于传来声音。
“进来。”
他松了口气,领着早已在殿外等候的宫人们低着头鱼贯而入。
每人的动作都无比轻缓,走过地面杳然无声。
卫璟不喜旁人近身,吴全伺候着他换上盘龙纹朝服,悄然朝碧玉珠帘方向看了一眼。
珠帘后,内殿床榻的纱帐结结实实掩着,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唯有榻下多了双粉白绣鞋。
吴全从卫璟年幼时就跟随,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看见女子的绣鞋放在主子睡的床榻前。
“陛下可要册封,给个位份?”他声音放得极轻,抚平朝服上的细微衣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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