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极近,对方的温热气息拂过面庞,楚悠对上眼前的幽深眼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玄离神情不变:“没有。”
“噢。”楚悠点点头,用完好的右手抵住他的肩,将人推远,“我要休息了。”
他反手握住肩上的手,修长手指挤入她的指缝,将其牢牢按在被褥上。
“那日恰逢菩提珠反噬,所以去晚了,并非有意置你于险境。”
一条红绳穿着平安扣玉坠,重新佩在楚悠颈间。
是一枚新的、寄托了神魂的灵玉。
楚悠不想要这个,用力挣了一下,没挣脱。另一只手折了,被固定在胸前,也动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放开。”
察觉到挣扎,玄离愈发用力按住,另一只手拨弄被红绳穿过的平安扣,将其拨弄到正中。
冰凉的玉紧贴锁骨下方,激得楚悠那处的肌肤一阵颤栗。
他的指腹摩挲雪白皮肤上那粒小红痣。
“回去,是什么意思?”
楚悠抿唇向后挪动,避开他的手,“你不是听见了我和季凡的对话么?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也待不惯。你放心,我会帮你对付完他们再走,算报答你的救命恩情。”
“报答我的救命恩情?”他缓缓重复这句话,好似要将其碾碎在齿间。
玄离垂眼盯了她很久,久到楚悠内心发毛,他忽然笑了笑,语气轻缓:“哪待不惯?”
“是东明殿或是圣渊宫不合你的心意?明日可以叫工匠来重建。若你不喜欢极西,待一切平定,十四洲内任你挑选住地。你不是与苏蕴灵交好么,让她同你作伴……”
越说语气便越柔和,含着淡淡笑意,令人后背发凉。
“玄离。”楚悠打断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和这些没关系,总之,我会离开。”
玄离脸上的温柔尽散,神情扭曲了一瞬,扯了扯唇角:“想都别想。”
“你要什么都可以,离开,不可能。”
楚悠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没有立场管我去哪。”
“和离”二字异常刺耳。
玄离齿关紧咬,险些失态,微微闭目克制情绪,平静道:“那又如何?”
她清楚玄离又在发疯了,没有过多争执,点头道:“那好,我现在要休息,你出去。”
两道目光无声对峙。
玄离拢紧空荡荡的掌心,面无表情道:“此处是我的寝殿。”
“好的,你留下,我去别的地方。”她一掀薄被,作势要下榻。
脚刚挪动,一只手掌沉沉压住她的肩头,随即薄被兜头盖脸罩下来,把她盖了个结实。
他一言不发,沉着脸离去。
行至殿门前顿步回首,半边面容映着天光,半边浸在昏暗中,重复道:“我不会让你走。”
床榻上的被褥鼓起一团,没有动静,好似没听见。
玄离闭了闭眼,忍下心口的剧痛,面上不显露半分。
殿门闭合,他步出殿外,朝守东明殿的鸢戈道:“一个时辰后,让人送饭进去。”
鸢戈点头记下,面容还是一派冷淡。
“尊上,还有一事,温洛月在狱中求见。”
玄离踏玉阶而下,捻动腕上的菩提珠,漫不经心道:“杀了。”
养伤的日子漫长而平静。
自从听见楚悠说要回原来的世界,东明殿外守卫异常森严。
临近吞月之日,议事殿的灯火彻夜通明,玄离每日抽空回殿中看看她的情况,提防她像上次那样神不知鬼不觉逃了出去。
楚悠对此毫不在意。
住进东明殿后,她没再出过门,连苏蕴灵也很少见。
养伤期间,她或躺在床榻上,或坐在临窗玉榻上,趴着窗沿望着天出神。
楚悠开始难以忍受一些细微的动静,除了送膳食,殿内几乎没有宫侍会进入。
东明殿里整日燃着安神香。
很快,楚悠发现安神香对她不起作用了。
即便点了香,也无法入睡。
没有了安神香助眠,只要合上眼,那些被她杀死、堆积如山的修者尸体就会血淋淋浮现在脑海里,除了他们,还有林青良以及她死去的队友们。
他们死去的时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重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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