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烟抱着花和礼物往里走,脚步不自觉放得很慢。
走进小区门口,她骤然停了下来。
片刻,把心一横,转身往回走——无非是被他嘲笑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谁知刚走出两步,就看见梁净川从车头方向绕了过来。
梁净川也看见她了,讶异顿步,她立即转身,飞快往里走去。
他仗着个高腿长,三两步赶了上来,将她肩膀一搂,低声笑说:“回去找我啊?”
蓝烟手指扯了扯他身上的干净衣服,“有换洗衣服不说,耍人好玩吗?”
因为有时候下了班会去打球或者游泳,梁净川的车里常备一套干净衣服,虽然跟蓝烟在一起以后的这段时间,这习惯保持得岌岌可危。
“好玩。”
蓝烟立即扭肩想把他的手甩开,未果,想加快脚步,反又被他扣住了腰。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梁净川低头笑说。
“我才没有。”
“刚说了要坦诚。”
“你自己做到了吗?”
“其实我是准备回去,烟烟,我想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但最后你也看到了。”
蓝烟嘴角微扬,“所以到底是谁舍不得谁?”
“当然一直是我舍不得你。”
蓝烟轻哼一声。
地上两道黏在一起的影子,他们往前走赶上它,将它甩到身后,又慢慢地被它赶上。如此反复。
像长长的路,乐此不疲。
过了三天,陈泊禹才在公司露面。
消沉肉眼可见,但那晚的愤怒倒好像已经消散了,不怎么感知得到。
正常例会,陈泊禹发言寥寥,会议结束,直接起身去往办公室。
梁净川拦下他。
陈泊禹瞥他一眼,目光冷淡。
“烟烟说想跟你聊一聊。”梁净川态度比他更淡。
陈泊禹愣了一下,仿佛是疑心自己听错。
梁净川不大耐烦,“你有时间我就来安排。”
“有。”
梁净川不由蹙眉。他原以为,陈泊禹会说一句“没什么可聊的”,没想到答应得这样干脆。他第一次有食言的念头。
梁净川想早点了结这点破事,确定两方都有时间之后,决定择日不如撞日。
蓝烟晚上没事,依从梁净川的安排。
褚兰荪不怎么提倡加班加点,除非是必须赶工的加急件,将要到六点,便开始把今日的工作收梢。
蓝烟往画心背后覆湿毛巾做保存,忽开口道:“师傅……这幅画之前我们送去鉴定的样本,多久能出报告?”
“还要个三四天左右吧,怎么?”
“没……”
“你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吧?”
“嗯。”
褚兰荪淡然说道:“以后修画修得多了,什么样的都能碰见,挖款、改款、添款、转山头……工匠是工匠,专家是专家,商人是商人,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有些事水很深,装聋作哑未必不是好事。我们工匠的责任,那就是客户怎么要求,我们怎么修复。比如这个款,它原来在什么地方,我们就还是给它放回什么地方。有些事,尽到告知的义务就行。”
蓝烟点头:“我知道的,师傅。”
下了班,梁净川开车来接。
蓝烟跟他一起吃过晚饭,去往附近临河的艺术公园——她不想让梁净川听见她与陈泊禹交谈的内容,但他又执意希望他们待在他的视野之内,折中之后,选择了户外。
艺术公园有一尊抽象的雕塑,他们跟陈泊禹约在那里碰头。
把人送到,梁净川转身过桥,去了河的另一端,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看向对岸。
前任相逢,陈泊禹是不自在的那一个。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蓝烟,感觉她的气质里多出来一些陌生感,就好像经年凝固的冰河,在早春解冻,河水缓慢流动,冰块碰撞作响。
微冷但生动。
“想聊什么?”陈泊禹将视线投向不远处藏在草地里的灯柱。
“当然是梁净川的事。”
“……如果你是指他准备跟我散伙,那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是吗。你们上轮融资,光弈创投出了多少钱?”
“……商业机密。”陈泊禹答。
“我查了报道,公开的数据是数千万。具体多少不论,我想问你,叶总用那张邀请函,搭上了汤家这件事,起了多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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