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天呐……”
林芳还在不断喊着,脚下散落盘子的碎片,她却只盯着电视。
“云书上电视了!”
“上电视就上电视,你大惊小怪什么?”陈宏明戴着眼镜看报纸:“云书又不是第一次了,又是开什么大会?嘛。”
“不不不!这次不是,老天我的天呐!”林芳捂着心口:
“他结婚了!”
哗啦!
陈宏明差点把?报纸撕了。
“你抽风啊,说什么胡话!他小子能结什么婚,他连个对象都没有!”
“哎哟我骗你做什么呀,不信你自己过来看呀!”
陈宏明连忙摘下眼镜,拖鞋都来不及穿,蹦到电视机前。
市新闻频道栏目正?在播放往日要闻,画面中,林云书和另一个男人?手牵手走进民政局。
不多时两人?再出来,手里?多了本?红彤彤的结婚证。
那男的搂着林云书,大大方方把?红本?展示给?媒体,还兴高采烈地发喜糖。
林云书还是那么温温柔柔地笑,脸颊微红。
谁看都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夫。
陈宏明:“???”
“天啊天啊……”林芳仿佛只有这一句感叹词:“那个男的,那个男的是他老板呀!”
陈宏明:“什么玩意?儿?”
“就是他上班的那个公司,的老总!哎哟哟我的天呐,云书这下是发达了发达了!”
“那是豪门,大豪门呀!他这就成阔太太了!”
陈束阳靠在门边,视线留在电视里?林云书笑吟吟的脸上。
是真的开心吗?
陈束阳也分辨不出。
他从小就觉得林云书很难真正?爱上什么人?,也很难真的觉得开心。
这种想法到现?在也没有变。
……或许周屿会?是例外吧。
“这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啦!”林芳滔滔不绝。
她不停拍打丈夫的背:“让你说人?家想嫁老板,这下好了,人?真攀上了!”
陈束阳皱了皱眉:“妈你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了?”林芳撇嘴:“咱们?家什么条件,那大老板家什么条件?还不是高攀吗?果然有钱人?还是都看脸的!”
“对我们?家来说当然是高攀,”陈束阳说:“但对林云书不是。”
林芳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陈束阳抱起胳膊:“不怕告诉你,是你们?口中的大老板主动追我哥的,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死皮赖脸。”
他嫌弃地“啧”了声。
林芳脑袋一歪,怀疑地:“你早就知道了?”
陈束阳表情?微滞,掩唇咳了声。
“我真是不懂你们?,”他说:“天天让人?找个好人?嫁了,人?真找了个好的你们?又不高兴了。”
“……当然我不是夸周屿好的意?思,”他连忙打补丁:“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你们?这样。”
说完头转身回房关上门。
外面静了好几秒。
林芳突然委屈大吼:“我怎么看不惯了?我怎么看不惯了!我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冤枉你妈?!”
她咣咣拍门:“你早知道那哥结婚,就不告诉我!云书不说你也不说!”
“你就这么瞒着你亲妈?!”
“天呐天呐,我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啊啊!”
陈束阳靠在门上,闭眼用?力捂住耳朵。
妈妈声音很尖,总喜欢很用?力地拍门,有时候还会?和爸爸一起大吵大闹。
小时候是哥哥替他捂住耳朵的。
他缩在哥哥身边,真的就隔绝了一切。
长大后陈束阳才知道,隔绝一切的不是哥哥冰凉的手指,是心。
没有人?替哥哥捂住耳朵,所以他独自吸收了一切不好的东西。
所有难听的、伤人?的、无力的,一点一滴筑成了他的哥哥,又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消融,风化,根深蒂固。
陈束阳起身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林芳的哭声渐止,一墙之隔的客厅里?,爸爸在断断续续安慰她。
“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反对也没用?。”陈宏明低低的声音传来。
“该让云书带着他男人?来一趟。”
“是啊,”林芳抽泣着:“我们?好说也把?他养这么大,养得这么漂亮,都结婚了,不带夫家回门说得过去吗?那隔壁不得笑话死咱们?家!”
陈宏明:“云书没有父母,咱们?就是他的父母,现?在他成家了,理?应带着夫家一起孝顺咱们?!”
“对,对对,”林芳不哭了,窸窸窣窣一阵,听上去像是在翻找什么:“你说得对,我得赶紧跟云书说说!……我手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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