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西国民风开放,早已废除女子出阁前不得见人的旧俗。然而世代沿袭的温婉性情,仍让多数贵女选择深居简出,不愿轻易抛头露面、在坊中招摇过市。
可这位赵小姐,显然是个例外。
一个不循常理,屡屡外出的尚书千金,一个痴迷名剑,无心风月的将门之后,再加上行迹诡秘、突然出城的慕达莎。三人同时现身在京郊村落,其中绝不仅是巧合。
宁鸾压下心中疑虑,继续翻阅案头卷册。仓促之间收集的讯息虽多,却也一时再难以分辨出更多的线索。
“时鸿这几日未曾回府,”宁鸾忽然抬眸,眼底掠过一丝明光,“那他可曾入宫上朝?”
她对赵小姐所知甚少,也未在她的行踪上过多停留,反而将目光转向时鸿。一个颇受新帝器重的小将军,却莫名出现在京郊野径,这本身便是最大的疑点。
第91章 别来无恙 不知时将军与赵小姐的佳期定……
“时鸿这几日未曾回府, 那他可曾入宫上朝?”
“回主子,时鸿将军前几日都并未上朝。但昨夜子时,时鸿将军漏夜而归, 今早卯时三刻, 时鸿将军身穿朝服入宫。
那暗卫早已将情报收集了个彻底, 此刻听见主子问话, 当即便毫不犹豫的应答。
宁鸾垂下眼眸, 心底倒是宽泛了几分。她想起青露曾提及,这时鸿小将军是位想方设法逃避上朝的主儿, 从先帝那时便屡屡称病不愿进宫,如今新帝登基, 他依旧接连多日不去上朝,倒也算不得多稀奇。
“这个时辰,宫中应当已经散朝了?”宁鸾微微侧首,迎着曦光向窗外望去。远处宫城的琉璃瓦反射着耀眼的金光, 刺得人炫目眼花。
“是, 当今陛下行事不喜冗杂, 朝会向来简短。一般这个时辰, 必已散朝多时了。”暗卫察觉到主子的意图,又补充道:“若按时鸿将军素日的行程推算, 此刻应当已回到将军府了。”
宁鸾点了点头, 当即铺纸, 运笔如飞, 一面写着, 她一面吩咐:“你亲自走一趟,务必将这封帖子亲手交到时鸿手中。还有,记得避开旁人耳目。”
“属下明白!”
不过片刻, 那信笺便已写成。宁鸾将信笺装入素白信封,以火漆封缄。暗卫双手接过,身形一晃,几个闪身间,便如风拂青烟般再没了踪迹。
……
而另一边,下朝回府的时鸿连朝服都未有机会换下,此刻正一脸无奈地坐在自家卧房的门槛上,揉着耳朵,听着时厉东大将军如雷贯耳的絮叨。
时厉东大将军正端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粗壮的手指紧扣着案上那只蓄满水的茶盏。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间,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三尺之外。
“那工部尚书家的赵小姐,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武艺还格外出众,不正合你前几日说的那般模样?哪一点配不上你?!”说到激动出,时厉东猛地一掌拍到大腿上,在厅内发出一声闷响。
“你个龟儿子窝窝囊囊,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倒是明白给句痛快话!”
见时鸿仍是垂首不语,他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要是你铁了心只抱着这满屋子的破剑过一辈子,真不情愿耽误别家姑娘,老子今天屁都不放一个!”
他猛地伸手指向时鸿,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气得憋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恨铁不成钢地骂骂咧咧:
“可你前几日明明亲口说,终于对别家的姑娘有了心思!老子高兴的一宿没合眼,你倒好得很,那张嘴比河蚌闭得还严实,死活不说是哪家的好闺女!”
时厉东越说越气,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时鸿面前:
“老子以为你终于开了窍,这才心急火燎请了媒人上门,你倒好得很呐!一连三日都不见人影,还仗着陛下宠信,连上朝都敢告假!真是……真是,反了天了!”
他像是被气得急了,一屁股跌坐回太师椅中,抓起茶盏猛灌几口。含着茶水看着时鸿,瞪着眼睛不住地摇头。
时鸿心虚地咳嗽一声,悄悄掀起眼帘看了一眼仍是怒火中烧的时厉东,见父亲似有抬眼之势,又慌忙低下头去。
时厉东见此情状,只觉一拳尽数打在了棉花上,一股邪火直冲脑门,重重撂下茶盏,“时鸿!你今天要么就把那姑娘的名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要不就乖乖跟着老子去赵家下聘!否则,老子就当没你这个逆子!”
时鸿猛地抬头,眉宇间尽是愁容。他嘴唇嗡动一瞬,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却是半晌都没发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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