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一看,心底却涌起一股不和谐之感。
这人比纸人还似人偶。肤若凝脂,白得几近透明,眼角却晕着一抹桃粉,眼下高低两点浅痣。
眉目纤长如画,双眸赤若丹砂,睫羽纤长飞天。发如漆云,齐整垂落,鬓畔长坠轻摇,映得身形更显清瘦修长。
举目望去,似仙似鬼,似玉似雪,唯独不像人。
“灿喜,好久不见。”他低头笑吟吟地打招呼。
是他了,吴道源。
东东也不客气,“老吴,借我两个纸人。”
“你挑。”
东东抬脚一跨,就跑去隔壁挑人。
徒留黄灿喜,魂还没回笼,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你认识我?”
吴道源假意嗔她一眼,笑容温润:“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
这么有特点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大概那会儿,她的大脑还没完全开机。
黄灿喜嘴角抽抽:“既然你认识我,那你认识何伯吗?他最近一直不在家,手机也联系不上。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不知道。”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过几天就给你找了个伯母。”
吴道源忽然仰头大笑,笑声放肆,天仙一般的脸瞬间崩了滤镜。
黄灿喜僵了僵,扯扯嘴角。
她平淡无奇的二十多年里,从未遇过任何“非自然”的瞬间,结果何伯却认识这样奇怪的人,还懂得驱使纸人的术法。
谜团一个接一个,偏偏何伯此刻还失踪。
“你这手艺倒是真的好。”黄灿喜忍不住感叹,“纸人不仅能模仿真人的样貌,还能像真人一样活动。”
吴道源侧目凝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过班门弄斧。”
说完,才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她身后。然后回过头,点燃一炷香。烟气徐徐,空气里弥漫起一阵幽幽清香,让人不自觉心绪平静。
“你们是为陈米的事来米北庄的吧。”
“你晚上才开门,消息倒是挺灵通。”黄灿喜感叹,忽然想起那个伪人婴儿,“该不会……他的纸人孩子是你做的?”
“不是。”吴道源淡淡一笑,“不过他妻子,是我做的。”
黄灿喜一怔。
“陈米是朋友介绍来的,他说想要一尊纸人作妻子。”
“我原本想拒绝。他倒好,还提要求,说纸人不用画脸,嘿,瞬间我就想将他轰出去。”
“可后来,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又觉得,这也不错。”
“秘密?”黄灿喜忍不住追问。
“想知道?那你得用东西来换。”
他指尖搓了一下香灰,眼神映着她的脸,意味不明。
黄灿喜一愣,想起在飞机上,东东就提醒她,吴道源穷得响叮当,性格古怪,就是一臭搞艺术的,可做纸人一绝,如果想求他点什么。
不收钱,要拿别的跟他换。
她听得吴道源这几句,犹豫片刻,还是从包里掏出一个汉堡,递过去:“今天出门偷偷买的,本来想当夜宵……你要是想要,就给你。”
吴道源脑子都清澈了几秒,手抓上那个堡,一掐,软的,真是汉堡。
“哎哎哎,你对我们家的客户经理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东东猛地冲过来,一个手刀劈开了他两中间的那个堡——
汉堡就顺势滑到吴道源手里。
黄灿喜眯眼笑,“你喜欢?那太好了,秘密呢?”
“吴道源你又忽悠小姑娘的东西?”东东竖眉叉腰,强烈谴责,
“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客户经理你就死定了,我找我们老板来评评理。”
吴道源:“?”
……
两人再出门,身后多了两尊纸人,
黄灿喜又捡一块石头,抬头的瞬间,灯笼下的小女孩还在,正笑着对她挥手,随后又继续踢毽子。
“锵——锵——”几声扰得她心绪难平。
夜里的灰雾浓得惊人,眼前万物都灰蒙蒙的,路灯高悬,灯下闪着橘红色的星尘。
她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初来乍到就顶风作案,实属不好。
“真暗啊,”东东感叹,“好在米北庄规划得好,地形方直,怎么走都能走出去。”
“不过地平无山,容易来生意,却跳不来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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