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一边梳理着,一边给她讲述今天更早时候他究竟做了什么。
“我看懂了那本书……
所以我付出了实践。
我给人们带来了祝福,他们会开心的。”
黑兹尔头脑昏沉地听着,爱德华梳理着她头发的手却顿住了,看向屋外。
“你母亲他们要回来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爱德华加快,给她的长发打上一个俏皮的蝴蝶结,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黑兹尔从椅子上站起,手被爱德华温柔地握住,向着门外而去。
真是好几天都没有出门了。
黑兹尔踏出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小小地兴奋了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阳光下的村落……
布满了血迹。
距离屋门前,最近的是一只断掉的手臂,那具失去了手臂的尸体躺在不远处,一双眼睛还惊恐地大睁着,与黑兹尔的视线正对着。
不、这是什么?
她紧握住父亲的手,忍不住靠近了他一点。
她的目光远眺,看向村落之中,到处、到处都是……尸体、鲜血。
爱德华却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一般,步履不紧不慢,仿佛他们正穿行在宁静村落的早晨一般,只是要迎接远去集市的妻子。
不对……父亲,不对。
黑兹尔的手发着颤,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爱德华察觉到她的步伐变慢,似乎是觉得她累了,停了下来,俯身对她露出微笑:
“黑兹尔,要坐在我肩膀上吗?不过你可是个大姑娘了……”
按照往常,黑兹尔早就会高高喊上一声表示自己有多生气他提出这个愚蠢的建议,但此时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她道:
“爸爸,他们都死了……”
您看不见吗?
爱德华闻言微愣,恍然大悟一般看向四周,了然地点点头。
“是的,他们不能都这样放着。
妈妈他们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看到这里乱成一团肯定不会高兴的。”
他松开黑兹尔的手,对她嘱咐道:
“请等候一会,等我把这里打扫一番,再去村口吧。”
黑兹尔浑身战栗,离开了唯一温暖的源头,站在村庄内,弥散的雾气仿佛被这一片片的尸体、鲜血染上了新的颜色。
她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忙前忙后,将那些尸体的断肢、躯干拾起、拖走,将他们堆放在村内一颗巨大的树木之下。
那颗树木在村落之中生长太久,自大黑兹尔有记忆起,她便会在这颗树下见到村中来来往往的人们。
但此时那些曾经经过这棵树的人们都化作了一堆又一堆不会再移动、不会再说话、交谈、欢笑的东西。
像石头一般横陈,不再说话,没有生命。
爱德华走进一扇门后,将自己双手的鲜血清洗干净后返回,想要再牵住黑兹尔的手,黑兹尔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了一小段距离。
爱德华却发出宠溺的轻笑:
“等太久了?”
他抓住黑兹尔发颤的手,似乎发觉她的手似乎太冷,像以往那般,用双手拢住她的手好让她稍微暖和一点。
村口处,在晨起的浓雾之后,阳光正缓慢穿透这弥散的模糊。
他们看到了那遥远的两道身影,穿行在田野之间,是奥菲莉亚牵着兰斯特正在行走。
兰斯特似乎心头雀跃,在阳光的田野下难得活泼,牵着母亲的手跳过一颗小石头,抬起脸与母亲相视而笑。
黑兹尔感到心头的战栗。
母亲、母亲看到了这一切该怎么办?
她抬起头,父亲的嘴边依旧是那抹所有人都万分熟悉的温柔笑意,带着缱绻与幸福的意味。
那是感到幸福的模样,那、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一切?
不远处,母亲顿住了,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即使她知道母亲看的并不是她,但依旧几乎让黑兹尔感到窒息。
父亲的声音响在头顶,迷惑不解:
“奥菲莉亚……看起来不太高兴,为什么?”
黑兹尔颤巍巍转过身,在阳光下,村口后方,那颗高大的树木之下,堆积的尸体沐浴在阳光下、几人的眼中。
母亲与兰斯特说了什么,快步向这边走来,越走越快。
她金色的长发在秋季同样翻着金黄的田野里穿行,是黑兹尔十分喜爱的灿烂色彩……
她的母亲……变得满身血迹。
离开那座村落前的最后一眼,是母亲缓步走向田野间找寻陷入昏迷的兰斯特的背影,沿路的鲜血蜿蜒至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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