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丁却不免轻笑,心底生出一股惆怅来。
等待着他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一场如愿以偿的圣典仪式,还是永不见天日的软禁生活?
但他依旧顺从地接受那木铐,任凭它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突然,一道喊声在士兵的队伍中响起:
“你在干什么,莫甘娜!”
那是伊沃,他作为俘虏,被束缚住手脚绑在众人身后,将眼前的一切都纳入眼底,目眦欲裂。
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快乐、幸福地离开?
他呢?
只有他像一个疯癫的、恶心的、病态的施暴者?
伊沃感到胸口喷薄的怒火几乎将他燃烧成灰烬,他怒吼:
“你应该杀了那只魅,连同你的使命一起,为荣誉殉葬!”
莫甘娜隔着人群,终于在层层士兵间捕捉到伊沃消瘦的身影,心底升起一股莫大的荒诞感——
那是谁?
伊沃吗?怎么会呢?
伊沃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他一直都那样正直、勇敢,对许多事都充满了怜悯之心。
那么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歇斯底里的人又是谁呢?
她无法回答。
而那个让她感到陌生的男人再次开口: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莫甘娜看着他那张陷入癫狂中狰狞扭曲的面容,不由得落下了眼泪。
原来记忆中的少年早就已经死去。
伊沃的嘴被一块布给堵上,洛温收回手并拍了拍。
“安静一点,伊沃·达里乌斯。审判还没有开始,不要再罪加一等了。”
伊沃的眸子灰暗下去。
众人收拾东西从酒庄离开。
洛温站在兰斯特的身边,菲尔丁已戴好了木铐,在士兵的陪同下向两人走来。
菲尔丁越走越近,洛温不自觉地蹙起眉,一种奇怪的、被忽略了什么的感觉萦绕心头。
菲尔丁走近了,正要开口。
这时,众人的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从酒窖深处回响,越来越大。
洛温最先听到了这阵动静,敏锐地转过身去。
不是说酒窖内已没有活物,那这道脚步声是……什么东西?
被一股气息猛然击中,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于是那道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
士兵们停下脚步,兰斯特手掌微动,做出一个手势,他们便纷纷拔出长剑以待。
阴影中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形显现,首先是雪白的头发,随后是他清秀的五官与纤长又挺拔的身形——
出乎意料地,那个从酒窖中走出的人并不是众人内心猜测的浴血恶鬼。
来人微微垂下头,站在酒窖口不动了。
这副模样让人看不清面容,只有他白色的短发在月色下折射着微光。
四下,众人吞咽口水,警戒心持续放大。
那白发青年一字一顿地重复一个词语:
“罪、加、一等……”
他的声音因抑制着兴奋而嘶哑怪异,他重复的,正是洛温对伊沃说的最后那句话。
洛温的心跳却陡然空落半拍,随即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道声音,太熟悉。
她定睛细看,眼前的白发青年也终于抬起了脸。
那是一张十分纯良无害的脸,可眼眸闪动的猩红浓烈,直直地袒露在众人面前,告诉众人——
他是魅。
真是疯了。
洛温的瞳孔战栗着,失声一般只剩下颤抖的气音:
“班、宁……?
你为什么还活着?”
自青年抬起头起,他的双眼便没有离开过洛温哪怕一秒钟。
此刻他强行压下心满意足的笑,目光中的红色褪色,流露出几分可怜。
他语调变软,近乎情人的低语呢喃:
“我为什么不可以还活着?
我亲爱的、姐姐……”
在这片寂静的夜色里,四周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吞噬进这样简短的两句话中。
“呜呜……”
看见了班宁,伊沃挣扎的举动变得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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