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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月的分离后再次见面,贺开有千头万绪,却又因外人在场无法倾吐。在进入包间时,他借着遮挡悄悄勾了勾陆什的手指。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那位朋友传授了不少游戏制作的经验,陆什也向他请教了好几个问题。
中途大家喝了杯酒,而后陆什离了席,十分钟还没有回来。
贺开有些担心,也借口离开,直奔楼层尽头的卫生间。
正碰上陆什从卫生间出来,额发被水打湿了,唇色有点发白。
“小崽,是不是吐了?”贺开担忧地扶住他的手臂,“你哪里不舒服?”
陆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道:“原来你天天在外面喝这种难喝的东西。”
贺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酒。
愣神的工夫,陆什已经推开他的手臂,往外走去,贺开眼尖地发现他的脚步竟有些不稳,中途还伸手撑了下墙壁。
“宝宝。”
贺开连忙跟上去,搂住他的腰身。陆什顿了一下,手臂一揽回抱住他。身体软了下去,下巴搁在他肩窝里,不动了。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颈侧,贺开心里涌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陆什喝醉了。
……仅仅是一口白酒。
但这是唯一的解释。
“小崽?”贺开偏头去看,却只看见小刷子似的黑长睫毛覆盖在眼睑上,一动不动。
“我送你去车上休息。”贺开扶着他,带着他往外走,“你在车上等我几分钟,咱们回酒店。”
陆什仍闭着眼睛,却道:“你朋友那边呢。”
“宝宝……”贺开心软得不行,揉了揉他的后背,“交给我就行。”
他又道:“我是你哥哥,你可以依赖我,像小时候一样。”
陆什这次没再说话,不知是完全醉了还是不想回答。
贺开把他送到车后座,又让司机去买了解酒药和热蜂蜜水。
摸到那滚烫的蜂蜜水,陆什无论如何也不肯喝,坚决道:“我要喝芝士奶盖,冰的。”
贺开让司机去买来,自己在车里陪着他。陆什喝到奶茶后像是困了,倚着车窗不动弹。贺开往他身上盖了件外套,回到餐厅包间和朋友告辞,自罚三杯后,离开了包间。
再回到车上时,陆什闭眼靠着后座,头微微仰起,眉心微皱,喉结不时滚动一下,昭示着他并未睡着。
“宝贝,好些没有?”贺开挨着他坐下,扶住他的手臂,“抱歉,我不知道你不爱喝酒,以后咱不喝了。”
陆什道:“可我告诉过你。”
贺开略微怔愣。
“你记不住。”陆什道,“你永远记不住。”
说完这句,任由贺开再问,他都不肯再说话,只靠在另一侧窗玻璃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两人先后下了车,走在前面的陆什突然顿住脚步,贺开忙追上去:“怎么了,头晕吗?”
陆什的目光轻飘飘从他脸上掠过,又收回,而后抬脚往旁边走去,那里有一滩淤积的脏水污泥。
眼看着那雪白干净的运动板鞋就要踩进污泥,贺开忙拉住他:“宝贝,走这边。”
陆什轻而易举挣脱了他的手,鞋底义无反顾地踩入了烂泥之中。然后鞋尖抬起,往贺开脚上踩去——
崭新锃亮的黑色高档皮鞋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沾满污泥的鞋印。
陆什转身向酒店走去。
贺开目瞪口呆,愣了几秒后追上去。
那些记忆太过久远,直到回到酒店套房,贺开才从记忆里扒拉出一点点端倪——
那是在陆什高中毕业那个晚上,也就是他向陆什提出交往的那个晚上。
那晚,陆什不情愿地答应了与他谈恋爱。回到包间,他说,今天毕业,想喝酒的话可以喝,有他在这里,想喝多少都没关系。
彼时,陆什冷着脸说,他不喜欢喝酒。
这么多年,贺开一直以为,陆什是在表达对他的抗拒和不满。却原来……不是吗?
他总是以为陆什讨厌他,抗拒他,所有行为都是为了推开他。
他好像错了。即使在他们关系最为僵硬的那段时间,陆什似乎也没有真正恨他。
回到房间后,陆什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一动不动。
贺开轻轻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递过去一杯温水:“喝点水,然后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陆什动了动,接过水杯,放到一边的矮几上。
“我想起来了,是你高考完那个晚上说的,对不对?”贺开轻声道,“以后我不会再忘记了。”
陆什抬起头来,只道:“你总是这样,什么也记不住,永远记不住。”
他神情冷漠,眼中的醉意却比上车前更浓了。
他面无表情地又说:“你记不住,而且灌我酒。”
“我没——”话说到一半,贺开骤然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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