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没有开口。
六年间早就把话说尽。
只是孟林的遗像边还钉着一枚钉子,阮汉霖捂着肚子弯下腰从抽屉里取出相框。
照片上的男人嘴角带笑,眼里盛满化不开的哀愁。阮汉霖不禁庆幸照片拍得早,不然现在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难怪阿书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被压在相框下面的是一张诊断书。
胃癌中期似乎听起来不算太坏,可痛苦从来不需要比较。
化疗的痛苦让当时的阮汉霖一度崩溃,他不敢在启明治疗索性选择另一家私密性高的私立医院。
一旦董事会知晓他的病情,将面对得又是一场硬仗,阮汉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以阮与墨的婚礼为契机,为他争取站稳脚跟的时间……
现在看来时机成熟,他不用在硬撑了。
“煎饼果子,这些水不要再弄翻。”
阮汉霖一边为自动饮水机加水,一边安抚因为饭团离开而郁郁寡欢的小家伙。
“我把灯给你开着,不要怕。过两天估计就有人会发现你了……然后你会去一个新家……咳咳……呕……”
鲜血喷涌而出,阮汉霖却没力气再收拾,他抱起煎饼果子最后用脸蹭蹭它的茸毛,小声地啜泣道“我要走了……忘了我吧。”
秋风瑟瑟,卷起的枯叶划在阮汉霖的脸颊,没有留下痕迹可划过的瞬间仍旧生疼。
小仓库的门被推开,里面一尘不染。
这里承载着故事的开始,如今即将接纳阮汉霖的结局。
躺在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阮汉霖眉头紧蹙。
“阿书……你还疼吗?”
痛感突破止痛药的压制,阮汉霖痛到在床上翻滚,嘴角溢出的鲜血将他珍视的领带染成暗灰色。
“我发誓,以后再让你受伤就不得好死。”
当年病床的誓言回荡在阮汉霖耳畔,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就连喘息声也渐渐归于平静。
没有走马灯。
没有人来接他。
只有无尽的黑暗。
第217章 第五个相框
机场人头攒动,大家焦急等待着,等来得却只有广播温柔的女声。
h市的初雪造成机场大面积停飞,冻雨和积雪让阮与书乘坐的航班被迫取消。乘客的叫喊声不绝于耳,阮与书穿过吵闹的人群给向野打去电话。
得知项目组目前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时,阮与书倍感欣慰,这群皮猴子终于能让他省心……
可不知为何他总是惴惴不安,大概是担心饭团的缘故。
附近酒店爆满,机场承诺安排食宿,但阮与书此刻只想让饭团远离容易让它应激的环境。
“先生,请问到哪里?”
“诺斯酒店。”
远洋旗下的酒店,阮与书倒不至于去住那间常年留给合作商的总统套房,但用身份证登记估计就会被告知阮与墨或者阮汉霖。
阮与书犹豫再三想着要不要更换目的地,毕竟a市的酒店多如牛毛。
“师傅,麻烦您掉头去云顶。”
张岚的消息在阮与书脑海里翻转无数遍,她曾坦言阮汉霖有段时间性情大变,无论她做什么都能被挑出刺来。
开始她只是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干活不利索惹人嫌,可后来她千般注意万般小心,还是达不到标准。
后来张岚提出离职,阮汉霖不假思索立马签字,她才明白原来只是不被需要而已。但临走时阮汉霖转给她三十万,算是补偿金。
补偿金?
补偿什么呢?
张岚的难以启齿让阮与书明白其深意,是补偿他和她儿子当年的荒唐事。阮与书始终不明白,自己在阮汉霖心里就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吗?
他可以接受孟林和孔祥海的羞辱,可万万不能接受阮汉霖的“弥补”。
这让那些日夜都变成笑话。
可既然选择坦然接受回归原点,阮与书就不能再逃避,承受阮家恩泽多年他不能忘恩负义。
例如现在他站在阮宅大门口,像多年前放学后拉开大门,仿佛某段记忆被无情抹杀。
再次踏上满院的落叶,阮与书心底的不安越发明显。待到他行至门前发现家里似乎没有人,他试探性地将手指按在上面,门锁应声而开。
六年间指纹锁损坏数次,就连品牌方的维修师傅都劝说阮汉霖更换新的,但听闻要重新录入指纹时,他每次都是严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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