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一烫,声音蓦然小下去。
念念忍不?住悄悄笑,将桌上的笔塞进?他掌心,正色道?:“那你把这话写下来,立字为据。”
李寻欢红透着耳根不?知如何下笔,只得念念说?一句,他写一句。
写到最后?,他已连笔都不?会拿,无颜再看信笺,匆匆便要逃。
念念见他死命低着头,后?颈都红透了,笑着自身后?揪住他的衣领,将自己练字的笺纸折好,塞进?他的心口。
她甜津津道?:“这是我写的第一份我们的名字,你好好收着,长大给我写婚书。”
.......
李寻欢轻笑出声,将这张墨迹稍褪的信笺小心放回箱匣中。
“表哥!”
听到书房外的动静,他赶紧合上箱匣,快步往外走。若被表妹见了,恐怕又要不?知说?出什么出格的话了。
念念扒开门,见到他便亮着眼睛作势要抱,李寻欢熟练地错身躲开,无奈道?:“念念。”
她撇了撇嘴,替他答道?:“礼数。”
念念看似认了半个理儿,实则心里?在道?:什么礼数,不?就是不?喜欢她?
她咬牙,等成婚了看他还要怎么说?。
见她气闷,李寻欢抽出袖里?的小匣,逗猫似的在她面前晃晃。
她果然便似见了毛线团子般,伸手便夺去。
这方梨木匣触手温润,轻启匣盖,便见其?间的素锦上正卧着一条缥碧色的蜀锦发带,两端还绣了青梅枝,苏绣针法细腻,连梅皮的细绒毛都绣得好生动。
念念见了青碧色,已笑得见牙不?见眼,反倒见了那青梅枝,在心中暗怪道?:怎么有这么喜欢青梅的人?
她每年都要给他摘好几篮,怎么从不?会吃腻?这酸果子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念念虽然不?解,但这苏绣发带实在漂亮。她将发带缠在李寻欢手上,背过身道?:“表哥,快替我系上。”
李寻欢凝着她毛绒绒的脑袋,手放了又抬,虚比划了好几下,才敢上手为她系。
想也知道?,若不?慎压坏了表妹的发髻,要一百个李寻欢也不?够赔,他怎敢不?小心?
好在他这练飞刀的手还不?算太笨,比绕了两下便系了个漂亮的双环。
念念正一面拉着他的手卖娇,一面摇头晃脑地照镜子之际,李夫人缓缓走进?来,看着两人笑道?:“你们两个怎么日日皆穿青色?今日是乞巧节,怎不?穿些?明艳的衣裳。”
念念也笑道?:“伯母,青色多好看啊!”
李寻欢错开眼,也附和道?:“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1]”
她掩唇轻笑,不?愿拆穿这瞳孔乱颤的少?年郎,只对着念念道?:“小心跟在表哥身边,莫走散了。”
念念冲她点头,上前揽住她的胳膊,卖乖道?:“伯母放心,我们一定早早便回来。”
寻欢的飞刀已有所成,她自然放心的,交代了几句便放她们离府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一路西?行,直往郊外远山。
今日确是乞巧节,可年年节日庆典,有何不?同?他们说?道?是赏景、游祭,实则是拜访结交各色游侠。
李寻欢年少?时便爱偷读武侠杂书,念念便时常带着他偷跑出去买杂书、打听江湖轶事。
等长大些?了,两个人便私下结交了不?少?江湖游侠。时至今日,行侠仗义、门派纷争之类,早已不?算什么了。
若说?唯一的问题,便是路程实在远了些?。
李寻欢望着车窗外的摊贩道?:“外边有糖画摊,念念想不?想玩?”
他虽是问询,却已料到答案。自小时候起,念念便见到什么都新奇。李寻欢怜她孤苦,当?然什么都愿双手奉上。
念念站在路口,垂眸凝着那糖画,嘟囔道?:“怎不?把细纹画出来?”
李寻欢轻敲她脑袋,笑道?:“念念好促狭,做什么要画老?我?”
念念没好气道?:“总比你画个梅子好些?。表哥,你怎么不?晓得画我?”
就算把我画老?也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
李寻欢哑口无言,在摊贩偷笑的目光下,微红着脸小声道?:“莫要胡说?八道?。”
若不?提醒这一句,她下一句话恐怕便能叫自己红着耳尖落荒而?逃。
正此时,路尽头响起一阵嘶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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