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祖宅里面,他们也不算能做主。
“长公子是嫡系长子,日后总要 继承谢氏家族之位,他的决定 我们也不好质疑,唉,坐下说吧。”
年纪最大的一位族老率先松了 口,让叔简稍安勿躁,一边饮着茶水一边说起了 谢平在颖郡的诸多安排。
谢平未出仕之前,也学着自己 叔父谢黎在老家隐居,可惜他的运道到底差一些,他想出仕的第一年,谢黎拜为 了 丞相。
谢家文至巅峰,短时间并不需要 第二个 谢黎,于是兵道之上天 赋异禀的谢蕴露了 头角。
谢平的声名甚至不如自己 的妹妹谢扶筠,他心里如何想无人可知,但总归是不痛快的。
随着弟弟谢蕴被叔父提拔,越来越受重用,建康城中似乎没 有 了 谢平的立足之地,他回到颖郡的时间便越来越长。
“长公子招揽多位谋士宾客,企图打出贤名,可惜种种尝试皆是失败。唯一有 了 些作用的便是城中多出来的牛车。”
族老说到这里,也颇为 尴尬,尊贵的谢家长公子每日着麻袍,吃粟麦,乘牛车,不贪富贵,刻苦复礼,的确令人肃然起敬。
可是有 什么用呢?他的才学和 当初的谢丞相差的太远。
谢丞相年纪轻轻时已经是清谈一道上的顶级高手,交好诸多名士,声名赫赫,到了 这种地步,无论他的生 活是简朴还是奢靡,都会 成为 众人口中尊敬或者艳羡的存在。
“人终究要 靠自己 的真本事,身份与浮名皆是虚的。”叔简点头,冷不丁地插了 一句。
张静娴听着谢氏族老所讲只觉得可笑,生 下来就安享荣华富贵还不够幸运吗?又非要 成为 天 下鼎鼎有 名的人物。
舅父说的对,贪心的人果然遭人唾弃,不会 有 好下场。
“四年前,长公子都做了 什么?”她有 些着急,只关心自己 的表兄和 村人们。
表面上装着俭朴的隐士,实际上却做下截留兵丁的勾当。不仅如此 ,还因为 嫉妒多次谋害自己 的亲弟弟。
张静娴对谢家长公子厌恶至极,没 有 丁点儿的好感。
说话 的族老看了 一眼她,沉声回道,“四年前,我记得在七郎君奇袭氐人,因战功封侯授长陵刺史的第六日,长公子纳了 一位夫人,带回了 颖郡。”
“长公子之妻是南郡大族出身。”张静娴听女使阿洛提起过,一直记在心上。
“这我当然知道,带回颖郡的班夫人只是长公子的侧室。”族老的语气有 些许轻蔑,似是看不惯那位班夫人,听在张静娴的耳中很是不适。
不过很快,她知道了 原因。
“那女子为 人粗俗,不知礼数,又爱强词夺理,真真是辱了 谢氏的门楣。”
“出身亦是卑贱,只是一个 舞姬!”
谢族老说到这里很是愤怒,这舞姬得了 莫大的运道成为了长公子的侧室,不仅不感恩戴德安安分分,竟然趁长公子不在颖郡的时候私下勾引别的男子。
“一个 侧室应该不足以让族老你挂在心上。”张静娴半阖下眼皮,平静地打断了 他的话 。
族老的脸上露出一分难堪,瞪着她,又道,“怪异之处就在这里。她一个舞姬却带来了上千人的陪嫁,还都是精壮的男子。”
上千人?全是男子。
张静娴骤然抬眸,指尖紧紧攥在一起,她知道,自己 或许真的能找到表兄和 村人们了 。
“……这些人如今可都在颖郡?”她深吸了 一口气,问道。
“具体要 问班姜那个 舞姬。”
班姜,张静娴记下了 这个 名字。
建康城,鹤鸣院的书房。
谢蕴和 自己 的叔父谢黎隔着一方棋盘正在对弈,他垂眸注视战局,手中黑子漫不经心地落在一处。
棋盘上,黑子与白子旗鼓相当,似乎辨认不出哪一方占据优势。
可是这一子落下,对面的谢丞相忍不住扬了 扬眉毛,高兴地将自己 的衣袖挽了 起来。
“七郎,这局你大意了 。”说着,他临着黑子落下了 一颗白子,棋盘上的局势顿时一变,黑子被白子吃掉大半。
“嗯,叔父赢了 。”谢蕴淡淡应了 一声,将棋子全都放回去。
之后,他恭敬作揖,直言事情已经处置妥当,阿姊谢扶筠也再次请圣手看过他的腿,伤势已经完全痊愈。
“叔父,我需和 越返回长陵。”
谢蕴和 谢黎辞别,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常之处,仿佛几日过去,那个 逃走又狠狠刺了 他一箭的农女已经被他遗忘。
谢黎眸光温和 地看着他,十多个 子侄中,他是最令自己 骄傲也是最令自己 放心的那一个 。
“七郎,你及冠已有 数年,心中有 成婚的打算了 吗?”
闻声,谢蕴随意地笑了 一下,笑声微嘲,“叔父从前并不过问这些,也从来不会 开口询问。”
他们只是会 在决定 好了 之后再通知下去。
“扶筠的婚事,是我看走了 眼。本以为 王兄直爽可亲,又颇具才华,他的儿子不说完全肖父,只似一分亦是不错。”
谢黎显得有 些遗憾,谢家与王家联姻是必须的,但人选未必非是谢扶筠如今的夫君王延。
比起侄女,王延太过平庸了 ,几乎不像是王氏子。
“叔父既然有 愧,便多接阿姊回家中。”谢蕴轻声道他自己 的婚事暂时不考虑,“事务繁忙,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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