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们住的东西二屋,田氏也都收拾停妥了,这木门是左右拉启的活动门扇,里头都洗刷的锃光瓦亮,脱了鞋才进去。
只见旧炕上铺的新买的蒲席,这蒲席是用蒲草编的,质地柔软,边缘还包了青布,比她们老家用的苇席要好。
如今住大房子,条件比从前好了,吃用上自然也更舍得了。
炕上设梅花漆案,两个大引枕,田氏缝了喜庆的云纹大红枕面,窗边一盏簇新的雁足铜灯,旁边一个针线簸子,里头一些丝线,没打完的络子。
这些小摆件,都是田氏在直市买的,她常在那处进杂货,能买着经济适用的。
不仅厨房打了新橱柜,这东西二屋,也打了新的箱笼,用来放衣物被褥
的,东屋还有一扇木槅子,上放平日看的书卷,就在炕边,随手能取。
值得一提的是,外头堂室内,还有一座略高地面的竹榻,上设木案,从前秋姑她们会捧了果子茶水来,在上面待客,除了踩上去吱呀呀作响,都还完好适用。
第134章
“桑树巷咱家住的数一数二的宽敞了,以前都不敢想,在长安还能住这么好的院子。”
季凤各处逛了,进来道,
“我走出去,那些姑子都让阿姊带她们挣钱呢,我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不能教。”
说话时脸上有光彩,毕竟住大房子,哪能不巴望着的。
“回的好,我素日知道有几个脸皮厚的,她们不敢在我脸上问,只敢拿话问你们小女娘。”
田氏道,她也是神采照人的,看着都年轻了几岁。
买了这屋子,日后再没有说东家要卖房,催她们搬出去这样的事了。
“自家的房子住着到底踏实,箱笼衣柜也能打了,就是你阿姊的嫁妆,我见到了好的,也敢往家里买了,地方大,索性也放的下。”
田氏锯了块木板,在院中给孩子们安了个秋千,这绳索是季凤攀上那棵老桑树,穿过枝桠的。
这日迁屋酒散后,季胥坐在秋千上晃荡,吹着风,心里踏实又宁静。
只见院中各处挂了些红布,地下还设有祭祀土地神的土坛,下剩些燔柴的灰烬。
田氏送了街坊们出门,站在门口说话。
刘老姑她们都说田氏生了个有能为的女儿,以后可享福了。
田氏高兴,多吃了两锺酒,红光满面的,笑的见牙不见眼,她这辈子,最体面的时候就数这会子了。
这里秋姑回到家,拉了她家的旺儿道:
“你看看你田伯母,才到长安多少日子,就住上一堂三室的大院子了,你阿翁我是指望不上了,就盼着你好好读书,将来为官作宰,给阿母买那未央宫边上的大第来住,阿母这辈子就值了。”
她家旺儿正值七八岁闹腾的年纪,左手一只在田氏家拿的鸡腿,指着外头树上,嘴里喊:
“蝉!蝉!捉!捉!”
也没性子听完,挣脱了去捕蝉了,秋姑在后头骂他不上进,令他将书师先生今日教的大字再写二十遍。
旺儿假模假样在书案前坐了一会儿,趁秋姑纳鞋底,将旧日写的大隶找出来,撂笔说:
“写完咯!”
跑去巷子里玩了,秋姑不识字,数了这些木笘,是二十枚,便信以为真了。
她年轻是给富贵人家卖笑作戏的俳优,嫁的是本地一个走南闯北的行贩。
早年也颇有家资,只是五六年前,因着她汉子看走了眼,在江南买了一大批粮食,不涨反跌,家产都赔进去了,连在安陵邑的一处小宅子也变卖了。
她带了孩子只能赁房住,如今年老色衰了,也不大有人家找她作戏了。
好在她找马姑子替旺儿相过面,说他是官相,日后是当官的命,她就盼着旺儿上进,天天让他读书。
她汉子近来同人合伙在巴蜀贩货,不大往家里拿钱了,家里再俭省,也供他在书馆读蒙学,换了这处小屋子来住,较从前赁前院的两间屋子,还能省出一两钱,这不,给旺儿买了好些练字的木笘。
“旺儿,你今日的字都写完了?”
大牦、季凤他们在巷子里蹴鞠。
大牦是刘老姑的孙子,他并不读书,他阿母在茂陵邑一户富贵人家做梳头娘子,说是等他再大两岁,就将他介绍进府,做个将车的车夫。
如今在家做做活,得闲去码头替人搬东西,挣点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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