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牛车就一具,阿母去交门市用了,我用什么,我不愿走路去,槐市远的很。”
“罢罢罢,阿母挑担去交门市,你驾车去槐市,可使得?”金氏戳了她脑袋道。
回去说了这事,季元心疼金氏,要杜贤给挑了去,杜贤道:
“不必忙了,那槐市没有几日能做了。”
第124章
“阿姊,凿这烂木头做什么?”
日昳时分,季凤去大坑弃灰回来,见季胥在房檐下对着一块梨木板钻刻。
这两指厚的木板被凿了六六卅又六个小凹槽,这凹槽左右像月芽儿,上下像梅花瓣儿,内里还刻了两个字。
不过这字,季凤本就疏于读《急就篇》,想了几下也认不出来啥字。
“是倒着写的定、胜。”
蹲在旁边看了的季珠道。
“是了,这木头是做定胜糕的模子。”
季胥道,别的都还好刻,就是这镜像化的“定胜”二字,费些功夫,季胥先前接接连连的,用摆摊的空档,刻了有十来天了,如今总算要成了。
“定胜糕?又是什么好东西?”
季凤稀罕道。
只见季胥取一只桶来,里头是上午便拌匀了的糯米粉、米粉,并些红曲粉,如今静置到时辰了,拿竹簸细细筛过一遍,还添了些桑葚做的酱。
这桑葚是她们孩子在院中和街口摘的,并不多,季胥还另买了一筐来做酱吃。
不过如今天气热,就是酱也至多放半个月,再久就要坏了,因此拿来做这定胜糕,其实用玫瑰酱最好。
不过这时候不仅没有玫瑰,就是那些海棠木香也只是高门大第才有,贵人们品茗赏花用的,市面上不见卖花瓣儿的,是以季胥用这桑葚酱来替代了。
拌匀在粉屑中,再撒在这三十六个模子里,各一匙的枣泥馅、膏油糖丁子,再将这模子以粉填满刮平,撒上些松仁。
这盛满的模子到铁鬲中用热气蒸透了,糕熟了便倒出来。
只见个个形态可爱,通体淡红,上印定胜二字,这汉隶的对称古朴之美,在这糕饼上十分的赏心悦目。
“不仅好看,还好吃,甜甜的,有股子松子的香味!”
季凤尝了连连点头。
这头次做的,有个别粉没压实,形态不完美的,都留着家里吃了。
季胥有了经验,次早另蒸了两个模子,七十二枚的定胜糕,个个完美无暇,带到槐市上卖了。
这糕小巧,但外观好,用料足,又是枣泥馅,又是油和糖,也要不少的本钱,单卖四钱一个,十钱一份,一份有三个。
“定胜糕欸!吃了辩经定胜,郎君,买块定胜糕吃,为辩经取个旗开得胜的好意头。”
她赶在今日做这定胜糕也有缘故,听太学生们说,六月初九、初十太学上下雅吹击磬,诸生论辩经学。
就连太常也将视察太学,观看学子们辩经,与博士议郎们给学子们评定等级,辩经结果分为甲、乙、丙三等,算是这些太学生们的入学大考了,关系到他们在先生面前的第一印象。
季胥摊前经过的学子们,都是手不离卷的,口中念念有词,背一些圣人之言。
这住在城西细柳仓附近的陈子夏徒步来太学,他挑灯夜读,整宿未眠,如今仍旧的手不释卷,弓着身子从季胥前面路过,眼睛都快沾在书卷上了。
偏偏季胥在叫卖:“辩经定胜!辩经定胜!”
他一听到“辩经”二字,就觉着肚子里在打转,想去茅房蹲一蹲。
“郎君,买块定胜糕吃,瞧这红色的多喜庆吉祥,吃了保佑郎君舌战群儒,夺得甲等的好成绩!”
“当真?”
想他细柳仓陈子夏也是个博览群书、章句烂熟于心胸之人,偏偏一遇到考校之时就容易手心冒汗,口齿不清,甚至肚子疼。
这已经是他在太学的第二个年头了,按照正常的流程,他早该结业补迁某处官职了,只可惜逢考不过,耽误到第二年。
这心里反而越发惧怕考试了,一想到待会儿要在太常与博士们面前论述经学,他这舌头就提前打结了。
“这定胜糕在我家乡,就是百姓为了战士们出征而奉上的,谁知吃了竟士气大涨,战无不克,于是便有了定胜之名。”季胥道。
“有这样好的东西,给我来十个,不,二十个!”陈子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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