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二爷到底是公子哥,身上还有值钱的小物件,随便一件也够普通人嚼用好几年了。
那身胡服的腰带是以一蟠虺纹玉带钩所系,腰佩玉绞丝环佩,这两样牢系的物件并未被水冲走,起头去当胡服,便被季胥取下来贴身放着了。
好玉比金子还惹眼,玉带钩和那玉环佩,一看便是贵族的身份象征,倘或拿去当,恐惹人生疑,到底还在燕国地界,因也收着未曾动用。
“你会骑马是最好不过的。”
二爷道,见她不仅会骑,且不是歪歪扭扭的花架子,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水平。
季胥胡诌道:“在家乡时给一乡绅家养过马,每日到山坡上遛马,也背着人偷偷的骑,竟也渐渐的会了。”
不知二爷信没信,二人向青州去了。
出燕国地界要经过一关卡,他们二人各持有一份原籍为青州的传,镇定自若的出示给士卒看了。
那士卒见上头官印也有,照着描述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放他们过了。
季胥这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要知道,这传是二爷伪造的,记得有一日在府中,他差使莼去买丹砂,便为了制假印,伪造传书,因他素日爱好丹青,也无人怀疑这丹砂的用处。
他们出了燕国,除了中途饮马,日夜兼程的赶往青州。
次日半夜,便到了青州地界,只见地下一硕大的碑石上刻着“平原郡”三个大隶。
此地如其名,位于河水冲积形成的平原,地势平坦。
月色下天地融为一体,一眼望不见人家,只一广袤的河道横亘在面前,河水如素练玉带似的平静。
河边孤零零的支有一草棚,棚前的水中系有一只木筏子,那老伯出来对河撒尿。
只见他们的马蹄声渐渐的停在河边,其中一个形容如玉的男子下马来,问道:
“老人家,可否能撑你那木筏子,将我们兄弟渡过河去?胥,给他些钱。”
艄公老伯将他们打量道:“夜深了,得要两倍的钱,你们二人,加上那马,少说要一百钱。”
“胥,将钱给老人家。”
这一百钱是典当胡服用的仅剩的盘缠了,季胥看了他一眼,将钱袋子倒空了,给那艄公。
实在穷了,只能试着将那对玉钩带给当了,这会离了燕国,到了青州,被发现的风险也小了,可平原郡离青州治所齐郡也还有数百里路呢,马儿得吃草饮水,人也得吃饭。
那艄公得了钱,由他们牵马上筏,撑篙向对岸去了。
河流在夜里黑幽幽的,延绵在黑夜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季胥总觉着那艄公的视线时不时的停留在他们身上。
到了河心上,仿佛变了张面孔,只见他以手做哨,在嘴边打出个啸鸣。
两侧水声哗哗作响,火把能照亮的范围内,竟是五六张木筏或木罂缻。
上载形容野蛮的男子,近二十人,个个盯他们如同案板上待宰的肥肉一样。
“那马够肥!黑的那匹我要了!”
其中一个为首的横脸男子道。
说话就将木筏接近了停在河心中的他们,二爷被这群野蛮人的冒犯变了脸色,斥道:“究竟是何人!你们可知爷是谁?”
横脸男子仰天大笑道:“俺们以天为被,以河为褥,此河乃俺家,竖子闯了俺家门,将钱财留下,还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荒唐,此河水天然所成,竟就成你家的了?”二爷道。
那帮人手持尖锐锋利之物,多是农具改造而来的,诸如耙子、镰刀,少数三两个能有一把大刀的。
他们听见这话笑的更厉害了,“都看看,跟咱们齐鲁的儒生们说话像不像?”
“哈哈哈哈!”
笑着就要将他们捉住来搜身,季胥贴身藏的玉带钩和环佩是仅存的值钱之物,且到了青州齐郡能证明二爷身份之物了,忙的作揖道:
“诸位好汉,我们兄弟实在可怜,我被那黑心贼人骗作奴隶三年,这兄长抛家舍业的寻了我,一路逃到此地,想去齐郡投靠亲戚,
我们实在身无长物,也就这两匹马,是偷的那主人家的,赠与好汉们,只求能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
那些人看她身为男子,形容单弱如柳,身着旧衣,面有尘土,倒真像是被主人家搓磨的奴隶。
为首的横脸男子有些被说动了,遂道:
“也罢,你们将那身衣服脱了留下,中衣也不能剩,放你们光膀子上岸去!”
底下人也有争抢的说要那半旧不新的襜褕,要鞋要袜的,这是要将他们搜刮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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