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道:“正是这样!一个钱而已!还能短了她的?”
说罢便又摸出个钱来,给了季胥。
季凤还想理论,季胥抚了抚她的后背,季凤一看阿姊的眼神,便懂了,小人难缠、勿惹,遂继续做自己的营生,不与分证。
这会子,市内正中央,耸立的着一座市楼上,悬了面大鼓,有市吏爬上楼,击鼓传声道:
“开市咯!开市咯!”
“市门开——”
那市里东、南、西三扇市门便大开了,外头等着去店肆开张的商贾便涌进来,并些就市买物的百姓,整个市,一下喧腾起来。
其中,混入内的,不乏一些没有市籍的小贩,那卖桃木雕的张货郎便在其中。
只见他背着筐篓,衣裳胖鼓鼓的,游刃有余的,和普通逛市的百姓并无二致,和人聊闲天儿的功夫,便从怀里卖出一把辟邪的桃木短剑。
季胥这厢还在巷子里,豆腐脑儿卖的正火热,忽听的有人喊:
“市吏来了,市吏来了!快跑!”
是那卖鸡子的,如今从巷子里倒回来,跑着路过他们这堆人,还捎带嘴提醒了一句。
季胥和季凤,便也将桶子篮子一提,撒腿就跑,撂话道:
“在此地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还有那给了钱,捧着碗没等到豆腐脑儿的呢,自然哪也不去。
不一会儿,便有一胖一瘦,身穿皂服,系了赭色腰带的两名市吏,自巷口缓缓走过。
县市那头开市了,意味他们也就上值了,在城里各处巡逻,驱赶那些没有市籍做买卖的散户,见这处一簇人,便问:
“可有看见散户叫卖的?”
这簇人,男女老少的,俱已见怪不怪,从善如流摇头,
“没有。”
两名市吏走开后,绕远藏在巷里的季胥两姊妹,方折返回来,接着卖。
那卖鸡子的老伯也继续叫唤:“鸡卵子——”
季胥留了个心眼,这处自己忙着,唤季凤去巷口那头盯梢。
季凤机灵的很,远远见有市吏,镇定的背身走开,等一拐弯,撒腿狂跑来报信。
季胥和那卖鸡子的便匆匆跑去藏了,季凤便提着空桶原地等,她们那豆腐脑儿卖空了,这会子在专在叫卖豆腐了。
如此到日中时分,豆腐剩十来块没卖了,季胥便挽了篮子,轻装简行的,携季凤装作去市里闲逛的模样。
至于那只空木桶,事先放在青槐树下的独轮车上了,僦人们在,也丢不了。
迎头碰见卖木雕的张货郎,对方还朝季胥卖起他那桃木刻的鬼面胡头来,季胥便笑道:
“货郎不记得我了?我年前才买过一个的。”
说罢借用那胡头,朝自己面上比量,张货郎一拍脑门,
“是你哪!”
这才认真打量起来,瞧出那篮子的端倪来,说:
“你这女娘,胆子倒大,前儿才跟我打听,今儿就来了,卖的什么?”
“豆腐,是吃食。”
一面说,揭开篮子,给他瞧了;
一面叉了两块试吃的给他,“张货郎也尝尝。”
“嗯,这豆腐味道可以。”张货郎吃的有滋有味,一口接一口。
季胥向他打听道:“我方才在西城的巷子里卖,倒还顺利,倒不知这市里可有外头方便?”
张货郎做了半日营生,有这口味好的吃食垫肚子,便不吝同季胥言道:
“外头就是东躲西藏,市里也得小心谨慎,但规矩不一样,你往那瞧。”
张货郎指了市里正中央,那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市楼,只见上头有两名市吏,正跪坐案旁吃饼饮水。
“在市里卖,倒不必担心那些走来走去的市税吏。”
只见那些从游走的市税吏,尽是进出于店肆,手里有一卷竹简,他们进进出出,都是管收那些店肆的市税的,并不理会散户。
张货郎道:“我们一要防着被市门吏拦,你都混进来了,自是过了这道坎,不用担心了;
再个,便是防着市楼上的市楼吏,他们站的高,能俯察百隧,了解商贾的买卖,专盯市里秩序,
若是见我们散户在这卖,指定下来驱赶缴没家当银两,能不能了事全看他们心情了。”
“赶紧的吧,趁他们用中食是会子空档,松泛许多,我们悄悄的卖。”张货郎说道,便去寻人推销了。
若是说外头走街串巷要叫卖,市里便得安静。
不过好在市里人多热闹,挨肩接踵的,完全不愁没有客量。
季胥便寻那挎了篮子,装了半些菜的妇人来问:
“夫人,今日初七,买些豆腐回家添作一味菜来做羹。”
今日是正月初七,传说女娲创世,在正月一日创造了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所以正月初七这天是人类的生日,此时也称“人日”,百姓们会在这日,做七种菜为羹,以此来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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